第25章：原來是你啊
就在白拂懷疑對面安坐的人已經(jīng)石化的時候，玉先生終于艱難開口。
“白公子可見過白發(fā)白眉之人？”
這個啊...
“見過”
白拂語氣肯定回答玉先生。
居然真見過！玉先生面上露出狂喜，“真的嗎？！”
想了想又有些不放心地確認(rèn)，“我說的不是老者，是胎生的白發(fā)白眉?！?p> 不是老者啊。
秦公子幾人面露驚訝之色。
“我走南闖北也沒--”
曲六胖要說話，被姚二哥一個眼色打住，忙閉上嘴，再次看向白公子。
玉先生還在巴巴等白拂回答，白拂想了想問道：
“族里最大的秘密就是這個嗎？是否還有其它？”
其它啊...
...
幾日后。
白拂跟在阿古麗玉先生身后，穿過林子，來到坐落在林子深處的一座院子前。
院子不小，院墻很高，有說話聲玩鬧聲傳出來，看樣子人不少，還有幼兒哭鬧。
門口有兩個年輕人看守，看到白拂皆面露詫異之色--
族長怎么會帶外人來此？前幾日還再三叮囑，若這個愛亂來的公子過來，務(wù)必拿下...
兩人看向玉先生。
“打開吧。”
玉先生說得很輕，生怕驚擾了誰似的。
雖然困惑，但年輕人沒有遲疑，從腰后取下鑰匙，轉(zhuǎn)身去開門上厚重的大鎖。
咔噠一聲。
是門鎖脫落的聲音。
門鎖一落，緊閉的大門因著推力微微露出一條縫隙，里面并沒有另外上栓，阿古麗卻沒有推門，只在門上敲了敲。
“篤篤篤”
阿古麗敲門的手微微顫抖，面露悲傷之色...白拂將視線從她身上收回，微微嘆口氣。
阿熱說得沒錯，阿古麗也是個命苦之人。
很快，門被從里面打開。
開門的是一個白發(fā)白眉的半大孩子，身后還有幾個年紀(jì)不一的孩子探頭好奇張望，都是白發(fā)。
白拂沒有覺得意外--
玉先生已經(jīng)告訴她，自從第一位族長背叛家族跟漢人男子出逃漢地，這個族群便被詛咒，之后族中頻出白發(fā)白眉不祥之人。
族中巫師曾斷言，只有隱世贖罪，直到族中再無白發(fā)之人，罪孽才能得到救贖。
幾十年下來，幾代人堅持不懈日日祈禱，可不祥之人不僅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
特別是現(xiàn)任族長阿古麗，年輕時有過出逃經(jīng)歷，回來后接連生下兩個不祥之子，此后族人對詛咒的威力更是忌憚，導(dǎo)致無人敢踏出桃花塢半步。
而這些別人眼中的不祥之人，都被關(guān)在這個不大的院子里，終生不得出現(xiàn)在人前，否則會給人帶來災(zāi)難。
“阿古麗是個善良的人?！庇裣壬鷩@口氣，“她是怕給你們帶來不詳，才要送你們走。”
白拂聽完若有所思點著頭。
“我知道”她說，“不過我可以肯定告訴你，這些孩子沒有錯，他們也不會給人帶來災(zāi)難，帶來災(zāi)難的往往是人的無知和恐懼。”
玉先生閉上眼長舒一口氣，似安心，又似感懷。
當(dāng)年他就是因為其中一個孩子病重，才被族人劫來此地。
他第一次看到那些孩子，那種震撼之情...至今他都無法忘懷。
可他救不了他們，這么多年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一個個死去，然后更多的孩子被關(guān)進這方小院。
玉先生起身對著白拂深深一拜。
“請公子幫幫他們?！?p> 那日白拂給玉先生解釋一番，說她懷疑是白化癥，是一種遺傳自父母的疾病，但具體要看過患者才知道。
阿古麗自然不信，也反對玉先生帶她去見人。
白拂只得給她解釋一番基因和隱形遺傳的規(guī)律，讓她調(diào)查這些白化病孩子父母，以及他們祖父母的情況--
哪怕本人沒有癥狀，只要祖上有過白發(fā)之人，或者與白發(fā)之人通婚，都可能生出白發(fā)的孩子。
這些信息很快在族里的老人那里得到印證--
族里第一個白發(fā)之人的兄弟姐妹眾多，他們本身沒病，但他們后代中產(chǎn)生的白發(fā)人最多。
其它白發(fā)之人跟他們也或多或少有些聯(lián)系。
得知真相的阿古麗抱著古扎哭得不能自己，連白拂這個外人都感覺被那悲傷觸動。
看到幾人，開門的孩子滿臉忐忑，轉(zhuǎn)頭沖里面喊了句什么，很快又有更多人從屋內(nèi)出來。
阿絮也抱著一個孩子走了出來。
這次她沒有帶帷帽，無波無瀾的眸子看著幾人。
白拂視線在這些人當(dāng)中掃視，最后落在一個和阿古麗有幾分相似的男孩面孔上。
這應(yīng)該就是阿古麗誕下的兩個白化病孩子之一，是個十歲出頭的小男孩，上面本有個姐姐，前些年因為病重不治去世。
得白化病的孩子身體抵抗力極低，容易夭折。
很快，院子里站了十來個人。
他們表情不一，有惶恐，有不安，有困惑，有好奇。
還有幾個人坐在院子石凳上，什么反應(yīng)都沒有，只是閉著眼睛側(cè)著耳朵聽這邊動靜。
白化病孩子眼睛極其怕光，一不小心就會對眼睛造成損傷，要避免日光照射，所以他們又被稱作“月亮的孩子”。
白拂不是醫(yī)生，看到這些白化病患者根本無法做專業(yè)判斷。
但結(jié)合前兩天阿古麗調(diào)查的結(jié)果，和她今天親眼所見，她堅信這就是白化病。
她側(cè)頭對玉先生微微點頭，玉先生面露喜色，攙扶著站不穩(wěn)的阿古麗進了院子。
白拂笑著給里面的人打招呼，卻沒人回應(yīng)，反而有人嚇得后退幾步。
他們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不祥之人。
這么多年，族人都避他們?nèi)缟咝m然從來沒有短了他們吃喝，卻從來沒有誰主動進來過。
更沒有誰會看著他們笑。
今日...這一切太不真實。
白拂將一個因為后退差點摔倒的孩子扶起來，然后將手里的食盒放到石桌上，環(huán)視一周，笑著看向阿古麗的兒子。
“那天晚上跳舞的人是你吧？”她淺笑著問道，“跳得真的很好看?！?p> 這個孩子從頭到尾都很平靜地看著他們，此刻聽到白拂的話這才將視線落在她身上，眼睛里有波光在閃耀。
“原來是你啊?！彼f。
很干凈的聲音，稱得上空靈，配上有些好奇的呆萌表情，白拂感覺心都快被萌化了。
多美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