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子宴公子
出于禮節(jié)，小亮本想強(qiáng)吞下去，卻控制不住地一口噴出來...幸好及時換了方向，不至于噴到對面小孩身上。
噴完他僵硬回頭，一臉錯愕的看那小孩。
小孩也在看他，眼睛瞪得圓圓，嘴里含著一口飯，似乎忘了咀嚼，也似乎不明白對方為何會如此反應(yīng)。
天真無邪得讓人不忍吐槽。
小亮神情復(fù)雜看來他一會兒，心中頓時生出一股憐憫之情。
這就是小白常說的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吧。
同時也有些納悶--
這孩子是如何做到不被這些飯菜殘害長這么大的？
“哥哥怎么了，很難吃嗎？你怎么不吃了？這是我阿禮叔特地做的呢?！?p> 小孩鼓著腮幫子含糊問道。
這讓人怎么吃？
小亮咽了咽口水，“沒事，我今日不餓...你家平日都是阿禮叔做飯嗎？”
“是啊是啊”
小孩點點頭，“我沒有娘，我和爹爹都不會做飯，只有阿禮叔會做?！?p> 會做？
這叫會做飯？
小亮面上閃過錯愕，“你家怎么不請廚子做飯呢？我哥哥說小孩子一定要吃好才能長高長壯的?！?p> 小孩又吃一口便當(dāng)。
“是啊是啊，我娘以前也這么說呢”說到娘親，小孩神色黯了黯，“可惜我娘死了，再也沒人給我做飯了，所以我沒有長高也沒有長壯?！?p> 所以問你怎么不請廚子啊...
小亮覺得小孩有些答非所問，但...一定是他太想娘親了才說起母親的吧。
他沉默一刻，露出一個寬慰的笑。
“不怕不怕，以后我讓我哥哥多做一點，分給你吃吧。”他仗義說道。
小孩開心點點頭，眼睛彎成兩條縫，“小亮哥哥最好了！”
...
書院后院一座雅靜庭院里。
秦十三略有些拘謹(jǐn)?shù)刈诓妥琅裕阃赣H招待客人，不時狀似不經(jīng)意打量對方。
客人水墨色衣袍，袍內(nèi)隱隱露出銀色鏤空木槿花的鑲邊，烏黑的頭發(fā)在頭頂梳著整齊的發(fā)髻，套在一個白玉發(fā)冠之中。
清俊的面孔在太陽的照耀下顯出完美的側(cè)臉，一雙修長潔凈的雙手不時舉杯回禮，一身絕塵書生氣質(zhì)。
這便是赫赫有名的子宴公子，出身世家大族斐家，自小才學(xué)出眾，十七歲便成為大業(yè)國史上最年輕國子監(jiān)祭酒。
秦十三入讀國子監(jiān)蒙學(xué)時有幸目睹他的冊封大典，距今已有七八年，仍忘不了那驚才艷艷的一幕。
只是后來不知為何，等他有資格去聽他的課程時，這位祭酒大人已經(jīng)離開了國子監(jiān)，不知所蹤。
現(xiàn)在真人卻坐在了他面前，叫他如何不激動。
秦十三心里默默算了算，又掃一眼對方，嗯，一點不像已經(jīng)二十五的人。
這便是白拂念叨的那句“讀書人不老，面有詩書氣”嗎？
想起白拂那日特地帶著禮物來感謝他爹“走后門”，見過后跟他夸贊的話，秦十三不禁莞爾，目光又瞟向自家爹爹。
想他爹當(dāng)年也是驚才艷艷的狀元公，如今...秦十三瞥向爹爹鬢角一絲白發(fā)，眸子微黯。
若不是被迫離開京城，若不是沒有母親相伴，若不是那些人多年來不死不休的提防和算計，爹爹斷然不會會如此華發(fā)早生。
定然不會。
可是萬事沒有如果，那些事都已經(jīng)發(fā)生，無法挽回。
好在爹爹如今有他，以后...他目光看向子宴公子，目光灼灼--
以后還有子宴公子。
子宴公子嫡姐乃當(dāng)朝皇后，有他相助，爹爹以后便無需孤軍奮戰(zhàn)。
“子宴已來我白麓學(xué)院數(shù)日，感觀如何？”
察覺到兒子異樣，秦夫子不動聲色看自家兒子一眼，放下酒杯，轉(zhuǎn)而和氣地問子宴。
“甚好。”
斐公子拿起酒壺一面給老師倒酒，一面淺笑回答。
端起酒杯又道：
“當(dāng)年承蒙恩師厚愛，子宴才有機(jī)會一展拳腳，如今能同恩師一同授業(yè)解惑，是子宴之大幸?！?p> “誒”
秦夫子微微擺手，“我這偏居一隅的書院，不成氣候，子宴來此是我白麓學(xué)院學(xué)子的造化，不管今后如何，此期間還望子宴不吝賜教。”
子宴忙起身回禮。
“學(xué)生不敢稱大，自當(dāng)竭盡全力?！?p> “好好”
話畢秦夫子好心情地喊秦十三，“十三，將白公子送的桃花釀再取一壺來，今天爹爹要和子宴暢飲，不醉不歸！”
秦十三笑著應(yīng)聲，吩咐仆人取來。
秦夫子指著桌上酒菜，介紹：
“子宴，你這些年在外游歷，想必很久未曾嘗過家中吃食，這些吃食你試試，是十三一位好友所贈，很是特別?！?p> 斐公子含笑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番茄，細(xì)細(xì)品嘗后點點頭。
“確實很特別。”他又夾起一塊仔細(xì)瞧了瞧，“是子宴游歷多地未曾見過之物，想必十分珍貴?！?p> 秦十三拿來酒，想了想又將盒底一份番茄醬和炸薯條拿出來放到桌上，插話道：
“都是些普通吃食，但食材都是好友親自栽培制作，禮輕情意重。”
這些是白拂原話，秦十三以往對吃喝研究不多，只以為是白拂在桃花塢得的種子栽培而成。
也并不知道白拂嘴里的普通吃食在外面賣得價格有多離譜，因此轉(zhuǎn)述的時候無比坦然。
一頓飯吃得賓主皆歡，斐公子告辭離開時，秦十三目光落他玉冠上，覺得那簪子有些眼熟，微微凝眸想看個仔細(xì)時，那邊子宴公子已經(jīng)消失在月亮門后。
奇怪，那簪子好似哪里見過。
待斐公子身影消失在門后，奴仆并沒有撤走碗碟，而是換了幾樣下酒菜讓父子倆對酌。
“十三”
秦夫子又給自己倒了杯酒，拿在手中輕輕搖晃幾下，“你是不是好奇我為何不問子宴過去幾年的蹤跡？”
秦十三點點頭，神色不解。
剛才一頓酒，父親和斐公子看似敞開心扉說了許多話，兩人卻始終不談失蹤的那幾年，只談更久遠(yuǎn)的過往，以及現(xiàn)在。
秦夫子笑笑。
“子宴只是路過此地，又碰巧學(xué)院有夫子告假，才同意暫時接替一段時間，不是你想的那般?！?p> 這樣啊，秦十三若有所思地點頭，隨即又問：
“爹爹可曾問過子宴公子？”
自然是問過，曾經(jīng)最得意的門生突然出現(xiàn)在面前，他也以為他是和其它那些投靠的人一般心思。
可...
“問過了，說他無心停留于此，此行是因為其它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