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何當(dāng)共剪西窗燭

　　韓致遠(yuǎn)看了他們?nèi)齻€一眼，又瞥了眼霍千里的房門，眼神稍稍柔和了幾分。

　　“小點(diǎn)聲，都在睡午覺?！?p>　　一頭霧水的三人連連點(diǎn)頭，顧大強(qiáng)聽見動靜出來，自我介紹一番，熱情地將三人引到老湯的房間安頓下來。

　　這個屋子肯定是住不下三人的，顧大強(qiáng)就笑著說，“霍兄弟跟我兒子都是一個人一間，到時候你們年輕人之間自己安排，要得不？”

　　三人連連點(diǎn)頭應(yīng)下。

　　顧海濤將去鎮(zhèn)上買回來的一大背簍菜搬去廚房，然后上樓，瞧見三個原本活蹦亂跳的哥老官（大哥）默默坐在屋子里，跟個鵪鶉一樣。

　　他連忙問道：“爪子了？咋這個樣子了吶？”

　　肖堯沉默了一下，起身小心地關(guān)上房門，然后看著顧海濤，“小顧，韓老師怎么在這兒??？”

　　“他在這兒你怎么不跟我們說一下啊！”

　　“就是啊，這......這還怎么放得開哦！”

　　三人紛紛開口，聽得顧海濤無語攤手，“我還以為那只是千里哥的老師，不曉得你們也認(rèn)得到??！”

　　“好了，那都是小問題。你們還沒吃飯，先下去吃飯吧，吃了飯我?guī)銈兂鋈ネ嫱嬉貌唬客嬉蝗ηЮ锔缫苍撔蚜?，到時候有他做主，你們還擔(dān)心啥子，對吧？”

　　三人一對眼，還沒說話，咕咕直叫的肚子就替他們做出了決定。

　　顧海濤的媽媽已經(jīng)熱了幾個菜，端上桌子，笑著道：“大學(xué)生，這哈兒時間也不合適，湊合吃點(diǎn)，晚上再好好吃?！?p>　　三人不管性格如何，禮數(shù)還是懂的，紛紛道謝，然后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來。

　　二十多分鐘后，顧海濤領(lǐng)著三人走出了房門。

　　“小顧，咱們這是上哪兒??？”

　　顧海濤指著不遠(yuǎn)處，“村委會?！?p>　　“村委會？也行，了解了解老霍的工作情況?！?p>　　“你說我們這啊，天天泡村委會，來了這兒第一趟還是去村委會，可真有意思，哈哈！”

　　“誰說不是呢！老霍晚上不好好敬我們幾杯酒，我可饒不了他！”

　　“饒不了他？韓老師在這兒，你做啥夢呢？”

　　“額......當(dāng)我沒說?！?p>　　三人有說有笑地跟著顧海濤走向村委會，神色輕松自在。

　　走進(jìn)村委會，肖堯笑著道：“你們這幾棟房子還有點(diǎn)意思啊，新修的？怎么只修了四間？”

　　顧海濤說道：“因?yàn)閿z制組來了，專門撥款修的。”

　　“哦！嗯？”肖堯面色一變，“攝制組？”

　　“對啊！”顧海濤點(diǎn)了點(diǎn)頭，朝著平房走去，“我去看看他們在不在，你們可以認(rèn)識一下，他們都多好耍的?！?p>　　走過去平房邊上一瞅，居然不在。

　　嘀咕著轉(zhuǎn)身，剛好瞧見劉曉雨等人從外面走進(jìn)來。

　　“小雨姐，你們上哪兒去了？”顧海濤迎了上去，瞧著一張張紅撲撲的臉，聞著味道一愣，“咦？還喝酒了??！”

　　劉曉雨得意地笑了笑，“我們?nèi)ザM采風(fēng)了啊，拍了拍村民團(tuán)年的場景，大家都很歡迎我們，還請我們吃飯喝酒呢！”

　　“嘖嘖，這么巴適??！”

　　“那是！”劉曉雨傲嬌地一甩馬尾，“你以為我就只能天天圍著你千里哥轉(zhuǎn)嗎？外面的世界更精彩！”

　　顧海濤嘿嘿一笑，笑容頗有幾分霍千里的精髓，“你曉不曉得，今天中午，我家發(fā)生了一件事？”

　　劉曉雨警惕道：“什么？”

　　顧海濤擺了擺手，“也沒什么，就是千里哥的老師意外來了，我家沒菜，我爸正說抓緊去鎮(zhèn)上買，結(jié)果村民們自發(fā)送了菜過來，那家伙，在我旁邊堆了個小山一樣，啥子都有。給我們感動得不行，千里哥的老師都說，咦，說啥來著，哦對，夫復(fù)何求！”

　　劉曉雨登時傻眼了，以她的職業(yè)敏銳度，登時就知道自己錯過了什么。

　　像這種事情是有象征意義的，就像【簞食壺漿，以迎王師】，是可以大做文章的。

　　“那些東西呢？”劉曉雨覺得似乎還可以搶救一下。

　　顧海濤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吃了。”

　　劉曉雨郁悶地一個板栗敲在他腦袋上，“就知道吃！你千里哥呢！我找他算賬去，這種事都不叫我們！”

　　顧海濤兩手一攤，“喝醉了，正睡著呢！好了小雨姐，說正事，千里哥有三個同學(xué)來了，聽說都是跟他同批的駐村干部，我直接就給你領(lǐng)過來了，夠意思吧？”

　　劉曉雨眼前一亮，扭頭看見不遠(yuǎn)處的肖堯三人，哼了一聲，“這還差不多！”

　　于是快步走上前，主動伸出手，“你好，我是蜀州電視臺的劉曉雨，很高興認(rèn)識你們。”

　　“額，你好，我叫肖堯。”

　　“你好，楊繼遠(yuǎn)。”

　　“劉記者好，我叫周興?！?p>　　劉曉雨挽了挽耳畔的頭發(fā)，“到屋子里聊聊吧?！?p>　　走向平房會議室的時候，肖堯三個默默對視一眼。

　　剛沒聽錯吧？

　　蜀州電視臺？

　　怎么可能！

　　等走進(jìn)屋子坐下，劉曉雨還沒開口，肖堯就問道：“那個，劉記者，你們真是省電視臺的？”

　　攝制組幾個笑了笑，亮了亮器材上的logo。

　　老周面露疑惑，“那你們來這兒是干啥？”

　　老楊心思一動，“你們是不是也要到我們那兒去？”

　　省臺出現(xiàn)在虎山村，很有可能是組織部安排的，到各村采風(fēng)，然后整一個大報道?。?p>　　這句話一出，三人都心思一動，目光中帶著幾分期待。

　　劉曉雨微笑道：“你們那兒工作開展得怎么樣??？”

　　肖堯嘆了口氣，“不咋樣，但是應(yīng)該比老霍這兒好點(diǎn)?！?p>　　“哦？”不止劉曉雨，攝制組眾人都有幾分興奮，如果真的開展得很好，雖然已經(jīng)決定以虎山村為主不會變，但取些景做些聯(lián)動對比也是可取的。

　　老周笑著揭短，“是好點(diǎn)，就好一點(diǎn)，老霍排四十八，他排四十七。”

　　攝制組眾人對視一眼，眼里的興奮熄滅，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霍千里排四十八是因?yàn)樯端麄冎?，但這位的四十七恐怕是貨真價實(shí)。

　　劉曉雨維持著微笑，“我們是來這兒拍一個專題片的，想直觀展示一下一個貧窮落后的村莊如何在政府政策的引導(dǎo)和優(yōu)秀村干部的幫扶下，擺脫貧困，過上幸福生活的全過程?！?p>　　老周笑了笑，還想說什么，忽然被肖堯踢了一腳。

　　“嗯，既然這樣，我們先到處逛逛，晚上等老霍起來了，我們再一起好好聊聊?！?p>　　肖堯主動起身道別，讓老周跟老楊一臉不解，卻讓攝制組的眾人暗自點(diǎn)頭。

　　這第一批響應(yīng)政府號召的大學(xué)生，果然大多都還是有點(diǎn)水平的。

　　走出村委會，老周疑惑道：“老肖，你剛踢我干啥？”

　　肖堯看了他一眼，然后對著顧海濤道：“小顧，你跟我說實(shí)話，你千里哥在這兒是不是干得很不錯？”

　　顧海濤看著他，豎起大拇指，然后揮了揮手，“走吧，我?guī)銈內(nèi)€地方?！?p>　　“去哪兒？”

　　“藥田！”

　　說完顧海濤當(dāng)先邁步，朝著半山腰上走去。

　　三人跟在身后，老周疑惑道：“不是說那玩意兒弄虛作假的嗎？”

　　肖堯平靜道：“我們可能都陷入了一個思維誤區(qū)，那就是組織部的排名公布過后，都覺得老霍的事情是假的，沒那么厲害。雖然老霍不至于那么亂搞，但很可能是地方政府為了政績夸張，卻被組織部的專家組拆穿了?！?p>　　老楊在一旁不解道：“難道不是？如果老霍先前的報道沒有問題，那組織部不可能給那么低的排名，這必然是有一方是假......”

　　看著老楊陡然愣住的表情，肖堯嘆了口氣，“對啊，為什么就不能是組織部錯了呢？”

　　跟著顧海濤，三人一路看一路驚，嘴巴就沒合起來過。

　　如果說剛才只是有所懷疑，現(xiàn)在就幾乎百分百確定了剛才的猜測是真的了。

　　他們情不自禁地在心里琢磨著，如果他們的村子，要搞成這樣，需要費(fèi)多大的功夫。

　　簡單看了幾處藥田，聽顧海濤講了個大概的數(shù)據(jù)，三人忽然覺得來這一趟也挺好，認(rèn)清楚自己干得就是坨屎，不然還覺得自己好像還不錯一樣。

　　順著新打的灌溉涵洞和水渠，顧海濤又帶著三人看了看了上次全村大基建的成果，跟他們說了千里哥是如何智勸其余兩組人的。

　　老周嘆了口氣，“怪不得省臺要來這兒拍專題片，也就老霍做的這些，能有那個資格了。”

　　老楊搖了搖頭，“之前沒上省報，我們還在為他惋惜，沒想到省臺的攝制組都已經(jīng)在這兒待了好久了。”

　　肖堯看著眼前的路基和鋪著碎石的平坦路面，感慨道：“老霍是在給我們留面子?。　?p>　　“這倒沒有。只是我做的這點(diǎn)事情也沒什么值得吹噓的?！?p>　　眾人扭頭，瞧見霍千里、韓致遠(yuǎn)以及顧大強(qiáng)并肩走來。

　　神色依舊有些困倦的霍千里臉上笑容十分燦爛，張開雙臂，“老肖、老周、老楊，歡迎你們！”

　　三人瞅了一眼韓致遠(yuǎn)，神色尷尬地跟霍千里抱了抱，絲毫沒有先前預(yù)想的那般激動和興奮。

　　韓致遠(yuǎn)這等看慣了世道人情的當(dāng)然知趣，笑著擺了擺手，“你們年輕人聊，顧老弟，我們再走走?！?p>　　看著二人慢慢走遠(yuǎn)，肖堯忽然跳起來朝著霍千里的背上就是一拳。

　　老周和老楊也紛紛拎起拳頭，捶在霍千里身上。

　　疼是真疼，氣是真氣，但打是假打。

　　霍千里也不反抗，任由他們出了口惡氣，然后笑著道：“夠了啊，該讓我也讓了，你們要再來，小心陷入人民群眾的汪洋大海之中啊！”

　　“有個屁的人民群眾！”老周哼了一聲，“加上小顧也是三打二，優(yōu)勢在我！”

　　霍千里笑著拱了拱手，“是是是，三位大俠厲害極了！”

　　說笑一陣，五人默默朝著顧家走去，一路上，眾人竟都默契地沒提起霍千里在虎山村做下的那些事情。

　　一是因?yàn)樾木w復(fù)雜到不知道從何提起，其二則是因?yàn)楸贿@一路上的情形再度震驚。

　　他們所過之處，村民們紛紛出門招呼著，跟霍千里竟是十分熟稔，玩笑一開，大笑開懷。

　　不少村民還從自己屋子里又拿了些東西，不由分說地硬塞到霍千里手里，說著莫嫌棄之類的話。

　　三人捧著霍千里拿不下的東西，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神色中感受到了一種無力和艷羨。

　　檸檬樹上檸檬果，檸檬樹下你和我。

　　以至于當(dāng)天晚上，期待了好些天的見面大酒都沒喝成，三人在飯桌上禮節(jié)性地敬了幾杯酒，又喝了幾杯回敬的酒，晚餐就草草了事。

　　夜色寂寥，三人默默坐在他們的房間，一時都有些說不出話來。

　　作為第一批響應(yīng)政府號召，同時通過了遴選的大學(xué)生，他們的個人素質(zhì)絕對稱得上不錯，對人生對未來也是有抱負(fù)有追求的，也正因如此，今天的所見才給了他們這么大的挫敗感。

　　比羞辱更痛苦的是什么，是別人沒有刻意就被羞辱了，比這更痛苦的是什么，是自取其辱。

　　他們擔(dān)心霍千里，結(jié)果霍千里完全用不著他們擔(dān)心，反而該被擔(dān)心的是他們。

　　若只是這樣，或許還能好點(diǎn)，生個氣也能理直氣壯。

　　但其實(shí)，從內(nèi)心深處來講，他們對霍千里多少還是有些優(yōu)越感的，選的地方比霍千里這兒好，第一期的排名也高，那些擔(dān)憂本能還是帶著些對弱者的同情，但在抵達(dá)虎山村之后，這一切的幻象都被猛地摧毀，原來他們才是真正的弱者。

　　肖堯回想起霍千里曾經(jīng)跟他說過的話，那些在他看來是廢話的言語，其實(shí)已經(jīng)是霍千里在委婉地提醒他，為他指明方向了。

　　篤篤篤。

　　房門被人敲響，霍千里抱著一箱子啤酒走了進(jìn)來。

　　身后，顧海濤搬了張折疊桌。

　　“還愣著干嘛！騰地方??！”霍千里笑了笑，仿佛渾然不知道他們此刻的心情，“跟老師一桌喝酒放不開，我們單喝！”

　　擺下桌子，顧海濤又端來幾盤涼菜，提來半袋子鹽花生，眾人圍著小桌，一口一口，漸漸喝掉了煩憂。

　　“其實(shí)我早就想跟大家聊聊了?！?p>　　喝了一陣，霍千里感覺氣氛差不多了，終于開了口。

　　他看著同時放下酒瓶看著他的三人，“之前我說的話，可能沒什么信服力，但今天說點(diǎn)話你們或許聽得進(jìn)去點(diǎn)，我就多幾句嘴。我中午喝多了，晚上和這會也喝了些，腦子不清醒，說到哪兒算哪兒，兄弟們別介意。”

　　“首先，我還是那句話，到現(xiàn)在為止，我并沒有做出什么了不得的成績?！?p>　　“放屁，老霍你這會兒說這個就虛偽了?。　钡谝痪湓捑妥屝蚱品懒?，開口反駁。

　　霍千里伸手按了按，“真的，至少真正落地了的就一個修路，藥材合作社的事情畢竟還沒見成效?！?p>　　“今天上午，我是去接你們來著，本來打算先把專家送走，然后在鎮(zhèn)上慢慢買點(diǎn)菜，接著吃個午飯等你們，結(jié)果意外接到了老師跟師娘，我們就回來了。到家發(fā)現(xiàn)家里沒菜，你猜怎么著，村上的村民自發(fā)就給送了來。這家一捆蔬菜，那家一籃雞蛋，這家半只準(zhǔn)備過年吃的雞，那家立刻忙活弄來一盆面餅?！?p>　　“他們可都是省級貧困村的村民?。〖壹叶疾桓辉０?！老師當(dāng)時說了句夫復(fù)何求，我也感動了，又再次印證了我心底的念頭?！?p>　　霍千里看著三人，“成功、進(jìn)步、攀爬，這些對我們重要嗎？當(dāng)然重要了，誰說不重要我吐他一臉口水，但是，我們不能只盯著那個。”

　　“讓一方百姓能夠因我們的努力，生活有了變化，那就是最大的滿足了?！?p>　　肖堯捏著酒瓶，“老霍，你說這些我們知道，我們也從沒有只為了自己的仕途?！?p>　　霍千里笑著搖了搖頭，“堯哥，我們也打過好幾次電話了，老周老楊，咱們上回在錦城喝酒你們也說了。你們覺得他們愚昧，覺得他們不可理喻，覺得他們狡詐多變，本質(zhì)上，還是沒接納他們，沒從根源里去理解他們，依舊是以一副教化的姿態(tài)在行事。就像一個不會因人而異靈活變通的老師，天天壓著學(xué)生想讓他們努力，最后落得兩頭不討好。”

　　肖堯三人對視一眼，顯然有些不服氣。

　　“不信？”

　　霍千里笑了笑，“我之前有個周末要查些資料，去了一趟鎮(zhèn)上，登了一次QQ，看了你們說的那個群，很熱鬧。但是你們有沒有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

　　“什么？”

　　“就是那個群里來來回回說話的，其實(shí)就那么十幾個人。我們可是有六十個人??！”

　　“這不很正常嗎？有人就喜歡潛水啊！”

　　“那不一樣。我們這個群里是半工作類型的，而且基本都是同齡人，如果有空，大家交流一下也可以增進(jìn)感情，今后仕途上也有幫助，如果在線，應(yīng)該不至于一言不發(fā)?！被羟Ю锷斐銎孔痈娙伺隽艘幌?，“我想到了一個可能?！?p>　　“你說?！?p>　　“因?yàn)椋麄兌己臀乙粯?，踏踏?shí)實(shí)地蹲在自己的村子上，扎下根，在默默努力著，沒有時間也沒有條件上網(wǎng)聊天。我和他們，才是沉默的大多數(shù)?！?p>　　肖堯三人登時一愣。

　　霍千里灌了口酒，指著在一旁聽得入神的顧海濤，對三人說道：“他爸爸后來跟我說過一句曾經(jīng)評價我的話，我覺得很對。他說，一個每到周末都要回去城里享受更好生活的人，于虎山村而言注定只是一個過客。我想，你們村上的有些人或許也是這么想的?！?p>　　三人面色一變，嘴唇不自覺地抿起，默默低頭，盯著桌子，沉默不語。

　　“我們到各個村子，往大了說是去改革的，要改，首先我們得會，不能飄在面上，連這個村子真實(shí)的情況都不清楚......”

　　房間里，霍千里還在慢慢說著，他今天下午起來，強(qiáng)忍著頭疼，刻意拉著他們在村子里逛了一圈，下了一劑猛藥，當(dāng)然要趁著這藥效，跟三人好好說道說道。

　　這是他對三人不辭辛勞來看他的回報。

　　房門口，默默聽了一會兒的韓致遠(yuǎn)滿意地笑了笑，走下樓，瞧見翹著腳抽煙的顧大強(qiáng)，笑著道：“顧老弟，再喝兩口？”

　　看著顧大強(qiáng)有些疑惑的表情，韓致遠(yuǎn)遞給他一條專門從錦城帶來的好煙，“閑著也是閑著，況且，我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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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這么久才看完，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大章回饋?zhàn)x者老爺。

　　祝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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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書友20210728201020609 ：3000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