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泯見宋無名離去,從胸前掏出一玉瓶,這是來鎮(zhèn)西關之前田璋給他的,將其中一滴微紅的液體倒入口中。疾馳中的惡騅好像嗅到了什么氣味,竟然自己停了下來,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在空氣中聞了聞。宋無名有些不解,但他看到唐泯手舉長劍,下達了進攻的命令后,便低聲說道:“惡騅,今日是場生死存亡之戰(zhàn),你要鼓起十二分精神來。”惡騅聽了,一聲長嘯再次轉(zhuǎn)身向前奔去。
唐廣看到唐泯下令進攻,便讓大軍敲響了戰(zhàn)鼓,一眾人馬立刻向著四營沖去。唐廣也緊跟其后沖了上去。
四營長看到宋無名脫陣跑向一側,唐泯追了過去,知道兩人要獨斗,單打獨斗他自信沒有人是大將軍的對手,不過他看到唐泯似乎喝下了什么東西,心里感覺有些不妥??吹綌撤揭粻I人馬士氣高漲,快速沖鋒而來,速度雖快,但隊形卻略顯散亂,四營長有些不屑地命令道:“倒空三角陣,第一輪將鐵弩射光,速戰(zhàn)速決,與大將軍會合。”
四營人馬聽到命令,片刻便已擺好了陣型,倒空三角陣,顧名思義,全營排成一個倒著的三角,中空,前排只有兩到三排人馬,之后便是空檔,因視線問題,從前方看與方陣無異,對敵有迷惑作用。缺點就是前排之人基本就是送死之人,敵人高速沖鋒之下,僅靠兩排人馬肯定擋不住。但一旦敵人突破前排就會進入中空地帶,這時兩翼人馬就會用弓弩射殺進陣之敵,而又避免誤傷自己人。
四營前排交錯布置兩排人馬,這兩排人沒有因是炮灰而有絲毫怯意,只是手握鐵弩,緊盯沖過來的敵人,他們只是在想,決不能射空,白白犧牲。敵人是最常見的尖刀陣沖殺過來的,刀尖距離四營接近20米時,前排中間人馬將鐵弩射了出去,敵方幾人應聲落馬,射出鐵弩后急忙換槍,想要再挑下一人來賺個人頭。隨著人馬的不斷接近,鐵弩也不斷射了出去,幾乎全部命中。對方似乎想要將草原騎兵沖鋒的速度發(fā)揮到極致,竟然并不怎么躲閃,只是一味沖鋒。四營長大喜,當看到兩軍終于短兵相接后,四營的前排竟然沒有被全部沖垮,只是被沖開了幾個大豁口,有好多組前排兄弟竟然結成小的防御陣勢抵擋敵人后面部隊,四營長覺得這草原騎兵除了速度快,其他真的太弱了,在草原是他們的天下,可這種硬碰硬的沖殺,實在是上不了臺面。前排人馬終于被越來越多的人馬完全吞沒,但沖入陣中的敵軍正在被鐵弩收割,只是犧牲了兩排人馬,敵人已經(jīng)將近一半的人馬被滅在了陣中空地,只剩下不多的人沖到了四營人馬跟前,短兵廝殺起來,但基本也是被壓制著屠殺。四營長看差不多就要下令反沖敵陣,卻突然發(fā)現(xiàn)情況不對,敵軍后續(xù)人馬開始向兩邊迂回,不再沖入陣中,他心中感覺有些不妙。對方似乎想要用一半的人馬將自己包了餃子。他想起當初與田胤一戰(zhàn),大將軍就是帶著一營人馬,用一營的兵力包了對方兩營人馬的餃子,對方難道也想來這一出?只是需要絕對的戰(zhàn)力才行,眼前對方所表現(xiàn)出的戰(zhàn)力想要包自己餃子,絕對是個笑話。雖然這么想他還是不敢大意,大喝道:“全軍出擊,迎戰(zhàn)外圍?!?p> 四營人馬那都是久經(jīng)沙場之人,聽了命令只留下少人在陣內(nèi)繼續(xù)殺敵,其余人從兩翼殺向包抄而來的敵軍,但他們沒有迎來急速的沖鋒人馬,而是空中飛射的箭矢。雖然箭并不密集,多數(shù)人也成功擋掉了,但還是有少數(shù)人或者馬中箭。當他們想要繼續(xù)沖鋒時,發(fā)現(xiàn)敵人距離自己非但沒有接近,反而更遠了些,對方撤退了。四營長想要追上去,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不如對方速度快,而且緊接著又有一批箭矢射了過來,對方在交叉掩護,邊撤邊射,四營長此時明白了,對方是要用游騎兵的戰(zhàn)術耗死自己。自己本來是有辦法克制的,那就是自己的鐵弩,比對方射程遠,殺傷力還大,但是剛才已經(jīng)命令全部用掉了,鐵弩是一次性的。本以為自己用兩排人馬的犧牲換取敵人的傷亡,可沒想到那些傷亡竟然也都是敵人用來犧牲的炮灰,怪不得沖鋒陣型都有些凌亂。四營長急忙命令全軍收縮為防守陣型,這時沖進陣來的炮灰部隊已經(jīng)全部被消滅,但敵人跟本不管,只是在兩翼來回穿插射擊,雖然殺傷效率不高,但架不住損耗,他早就看到對方每批馬上都馱著滿滿兩袋箭矢,更有甚者竟然馱了七八袋,這些人從來不接近自己這邊,遠遠看著,他們只是負責運送箭矢的。四營長組織了幾次沖鋒,根本追不上敵人,只是讓傷亡加速了,他只得固守,這是他打的最憋屈的一次。平時遇到這種敵人,他們最多是放棄,可今天他們是在約陣,不能脫離戰(zhàn)場,沒有意外他們只能被活活耗死。他也想過不管這些人,直接沖過去幫大將軍,但約陣的規(guī)矩首領如果獨斗,要不一方被殺,要不一方人馬被殺絕,否則不得互相支援。
不過四營長倒也不是太過擔心,因為他知道還有大將軍在,只要大將軍斬殺了唐泯,以惡騅的速度可以輕松追上敵人,以大將軍的實力,輕松纏住敵人,他們就可以沖上去將敵人斬殺,到時候就是他們耗死對方,只是他本想早點結束這邊戰(zhàn)斗去幫大將軍,看來現(xiàn)在只能等大將軍來救自己了。想到這里他退回到四營陣中間,不是他退縮,而是想看看大將軍那邊戰(zhàn)況。唐廣也知道短時間內(nèi)耗不死四營,如果自家首領敗了,有宋無名那個怪物在,自己這些人必死無疑,所以看到四營不再組織沖鋒,便讓手下加大了攻擊力度,結果一次因為沖殺過頭反被對方咬住,損失不少人馬,不得已他也不敢再冒進,自己人馬本來就不多,再損失的話,消耗對方會更慢,只是他著急呀,也不怪他著急,宋無名的武功他是見識過得,他不愿意承認,但也不得不承認,自家首領不是對方對手,他只是不明白,首領為什么要親自上陣,還定下了這個戰(zhàn)術,讓自己拖住四營其他人馬就行,現(xiàn)在自己只能盡快將對方人馬耗光好去幫首領。
這邊雙方人馬形成僵持之勢,那邊宋無名與唐泯也戰(zhàn)得難解難分。
出現(xiàn)這種情況,除了唐泯,戰(zhàn)場所有人都有些不敢相信,包括宋無名自己,他沒想到唐泯武功竟然如此厲害,雖然招式不多,也不熟練,但功力深厚,竟然能壓住自己,要不是自己戰(zhàn)斗技巧比對方強一些,自己今天將必敗無疑。四營長那邊的情況,他通過余光也看得明白,現(xiàn)在兩邊都在耗,那邊兩隊人馬在耗,自己與唐泯也在耗,四營長那邊完全被動,遲早會被耗光,如果自己不能盡快殺了唐泯,今天他們必輸無疑,他絕對不可能一人抵擋住現(xiàn)在的唐泯和幾百的游記兵,何況還有個唐廣在虎視眈眈,所以宋無名有些著急。
但其實更著急的是唐泯,他聽說過宋無名厲害,但沒想到這廝能厲害到如此,自己最后的底牌都用了出來,竟然也只是能與其戰(zhàn)個平手,別人不知,他可知道,自己那藥效最多支撐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后,藥效會逐漸消退,到最后別說打贏宋無名,就是沒有宋無名,自己也會由于透支而虛脫,任人宰割。估計等不到自己虛脫,就會被宋無名斬殺吧。還是自大了,沒想到家族2000年的謀劃竟然因為自己功虧一簣,如果不是蓮兒,自己應該也不會如此莽撞攻入大秦,如此莽撞答應宋無名約陣。他知道沒有如果,自己只能盡力堅持,他開始有所收力,想要盡量堅持到唐廣勝出,那邊是自己定的戰(zhàn)術,知道是必勝的,只是時間長短而已,但自己現(xiàn)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感覺到缺時間的還有正在風火趕來的姜蓮兒等人。姜蓮兒似乎感覺到什么,已經(jīng)催促了宋飛好幾次,宋飛本就是急脾氣,被催得著急,也不能向姜蓮兒發(fā)火,只能用鞭子狠狠抽打著馬兒,這反而看得姜蓮兒又有些于心不忍。就在這種糾結于猶豫中,終于她聽到田凝在外面喊道:“停一下,前方有情況,我去看看?!彼物w聽了急忙停住了馬車,姜蓮兒挑開車簾,向遠處看去,結果只是隱約看到遠方有些黑點。沒多久田凝騎馬回來,說道:“我們快走,他們已經(jīng)打起來了?!?p> 宋飛問道:“誰打起來?”
“應該是血六營和唐人?!?p> “什么?”
“什么?”
姜蓮兒和宋飛同時問道。然后又幾乎同時說道:
“我弟弟跟人打架,我們快過去幫忙?!?p> “大哥,我們快過去。”
宋飛再次催趕馬車朝著戰(zhàn)場疾馳而去。
戰(zhàn)場上廝殺依然在繼續(xù),宋無名越打越心驚,唐泯越打越焦急。那邊唐廣看首領與宋無名纏斗竟然不落下風,心中又驚又喜,他沒想到首領原來一直深藏不露,所以他這邊進攻組織的更加精細,以減少箭矢的消耗,他命令手下,如果射不到人可以先射馬。四營長心中也是又驚又急,他沒想到還有人能與大將軍打個旗鼓相當,如果這樣的話,自己就不能這樣耗著,坐以待斃,乘著人數(shù)還占優(yōu)勢,要冒險搏上一搏,想到這里,他摸了摸腰間的鐵弩,鐵弩里弩箭自己并沒有射出,本想留著,看能不能幫大將軍的,現(xiàn)在看來等不到那時了,他不由得抬頭看向了唐廣。一直關注著首領那邊戰(zhàn)況的唐廣突然有一種被毒蛇頂上的感覺,看了看戰(zhàn)場的局勢,并沒有發(fā)現(xiàn)有什么變化,心中只是更加謹慎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