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他們真的看不見咱們?！甭櫺∪襟@訝得連連咋舌。
“跟我來……”叫花子不顧宦顏疑惑眼神，招手讓主仆二人跟上，他則徑直朝二樓雅間走去。
進去到二樓天字一號，宦顏與聶小冉魚貫隨之入內。
“哇，這么多好吃的！”聶小冉一眼瞧見滿桌子的豐盛菜肴，頓時樂得直拍巴掌。
滿桌子的飯菜，雖然并非宦顏之前報出的菜名，倒也極為豐盛，同冷包子相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坐……”叫花子大方落座，并請宦顏和聶小冉一并坐下。
宦顏冷眼瞧他，怎么看怎么有問題，“你到底是誰？”
“我是你相公……”
啪！宦顏條件反射給了叫花子一巴掌，“再敢占姑奶奶便宜，小心拔掉你的舌頭。”
叫花子被打得頭一偏，續(xù)而獰笑著回首，“也就是你……”
宦顏將手隱在桌底，悄悄自綁腿上抽出匕首緊握手里，金屬冰冷地觸感令宦顏不由渾身發(fā)緊，她一雙縫目盯緊叫花子，聲音猶如鞭子破空，“怎樣！”
叫花子氣焰囂張，陰狠的眼盯住宦顏，仿佛要將她生吞活剝般，驀地，卻像是個泄了氣的氣球，雙肩下垂笑到可惡，“我叫空空。”
宦顏全身警惕以防叫花子發(fā)難，忽聽得他矮了身子貼過來告訴她名字，反倒被他鬧得一愣，“空空？”
“正是……”叫花子笑成瞇瞇眼。
嚇到雙腿綿軟的聶小冉聳起肩膀，想跑卻可恨連站也站不起來，及至聽到叫花子忽然改了腔調，音質綿軟地口稱名喚空空，這才勉強從椅背上坐直了身子，小心翼翼地探頭問到，“是孫悟空的空嗎？”
“小冉真聰明！”自稱空空的叫花子拿起翡翠鑲銀的筷子，親自給聶小冉夾了塊紅燒肉喂她。
聶小冉遲疑著叼住肉含在口里慢慢嚼著，肉香滿溢齒頰，聶小冉連驚帶嚇，又吃到如此美味，不覺落下淚來，含糊咕噥道，“好吃……”
空空又笑著夾了塊肉去喂宦顏，卻被宦顏惡狼似的眼給瞪得啞然，一手執(zhí)筷一手在下面托著，僵住了。
“空空，你是不是想找死?。俊被骂佇Φ酶裢猹b獰，肥肉縱橫的臉上像是被扯爛揉碎的棉花重新被拼湊在了一起，糊在臉上的泥巴也因面部表情過于劇烈而紛紛脫落，露出藏在下面的白嫩肌膚。
空空搖了搖頭，“娘子，妝花了?！?p> 當啷一聲利刃脫手，被空空提醒，宦顏忙板起臉，慌得抬手去摸，觸手坑洼不平極為明顯，說明臉上確實有泥巴脫落，宦顏趕緊拿過茶壺，倒些茶水在手上，然后用濕手拍了拍臉，泥巴同茶水一混合立時有了效果，再沒有泥巴碎屑往下掉，宦顏的手再來回涂抹幾下，臉上重又是灰黃一片，半點肌膚本色也看不出。
“娘子吃肉……”紅燒肉送到宦顏面前，叫花子一雙眼滿含期待。
“死太監(jiān)，你叫誰娘子呢？”聶小冉吞下嘴里的肉大喝，空空這才記起他曾承認自己是太監(jiān)一事。
“我這不是為了借此機會彌補下人生的遺憾嘛?！?p> 確實太監(jiān)是夠可憐的，聶小冉同情之心油然而生，“好吧，你也怪可憐的，我家小姐是有相公的人，你若是想彌補的話，就叫我娘子好了，不過我是不會真的嫁給你的呦?！?p> 空空翻了個白眼，他才不要豆芽菜當娘子呢，他的娘子必定是當日楊柳依依，與他互換信物，發(fā)誓此生不渝的那個傻妮子。
瞧著嘴邊紅撲撲亮晶晶的紅燒肉，宦顏抬手一推，“你自己吃吧，我會夾菜?！?p> 說罷，宦顏拿過搭在箸枕上的玉筷上下翻飛，毫無形象地大快朵頤。
被忽視的感覺很不爽，空空的手停在半空，并未馬上收回。
“空空，小姐不吃我吃?！甭櫺∪秸f著，起身繞過宦顏，伸長脖子將筷子上的肉叼走，接著便也同宦顏一般，執(zhí)筷在手歡快大啖。
看來紅燒肉的顏值太低，對，就是，空空遺憾地抽回手，把筷子放回箸枕上，看著他主仆二人吃得歡實。
風卷殘云，十幾道菜頃刻間一掃而光，就連菜湯都沒給空空留，吃個半飽的主仆二人吧嗒吧嗒嘴，“空空，你這戲法也不是完全有效，若不然再變出一桌子來，那才叫高呢?！?p> 空空的眼里空得很，盤子空，碗空，心更空，都沒人惦記著他也未曾用過早餐，“女孩子要注意形體，咱們大越國時下最流行的是楊柳細腰……”
“對呀對呀，我的腰夠細，比河邊的楊柳還要細?！甭櫺∪綋尨?，空空撇撇嘴。
“不然，我說的是娘子，非你這個丫頭片子?！?p> 聶小冉哪壺不開提哪壺，手指著得寸進尺的空空同宦顏告狀，“小姐，他占便宜?！?p> 宦顏拿破袖子揩揩嘴，“不怕，隨便他叫，我只不答應就是?！?p> 聶小冉歪頭，“那也不能讓他白叫，再來一桌子酒菜，這回紅燒肉要雙份?！?p> 空空頭搖得好似撥浪鼓，“不答應，就不變?！?p> 宦顏起身，“小冉，走，這一頓夠堅持到下一程了，他這是早預備好的，讓他再變他也是不能?！?p> 聶小冉用鼻子重重地哼了空空一聲，接著跟個小尾巴似的，墜在宦顏身后下了樓。
“小姐，他一準是個騙子，會變戲法卻去搶咱們的包子吃，不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p> 一頓美食令人茅塞頓開，就連聶小冉的腦子都被營養(yǎng)得節(jié)節(jié)攀高。
聽得聶小冉分析得頭頭是道，宦顏笑著步出店門外，卸下拴在門口樁子上的牛車，上車走出極遠，方才悠悠開口。
“搶冷包子吃，然后自稱會變戲法，帶了去酒莊美餐一頓，然后輕輕松松將咱們放走，除了喚我?guī)茁暷镒?，再無甚便宜可占，這騙子莫不是腦袋讓驢踢了？”
“小姐，難不成他是知曉咱們家老爺上任宰相的事，特意找來向你買好?！甭櫺∪街巧坛掷m(xù)在線。
“不對……”宦顏否定聶小冉的假設，“爹爹上任是密旨，不到正式上任，其他人絕無知曉可能。”
“那就是他貪戀小姐美色?！甭櫺∪叫攀牡┑?，仿若一身百家衣，胖得沒了模樣的宦顏卻是天香國色。
“胡說！”宦顏喝住胡說八道的聶小冉，“我猜他必定是我認識的人，就是臉上的泥巴太厚，實在瞧不甚清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