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不如喂狗

　　“打算編個東西，你活都干完了？”

　　“嗯?！甭櫅_走近一看，發(fā)現(xiàn)林芝手上有道紅色的口子，頓時擰起眉頭，“以后這種粗活你跟我說一聲就行?！?p>　　聶沖現(xiàn)在的想法就是不能讓嫂子吃苦，要不他上哪再給大哥找一個這么好的嫂子。

　　林芝看他一個孩子，要下地干活已經(jīng)夠辛苦了，不敢再隨便使喚他，但是現(xiàn)在看來也沒有其他辦法。

　　別看聶沖年紀(jì)小，干活的時候卻一點(diǎn)也不含糊，接過林芝手里的鐮刀，哐哐幾下就幫她把東西砍好了，還修剪得干干凈凈。

　　編蘆葦這活聶母倒是會，但是聶沖沒學(xué)過，他只能幫林芝把蘆葦桿修成薄片。

　　有工具倒也不難，就是費(fèi)點(diǎn)時間，反正晚上也沒什么事，聶沖打算先把小米粥熬上，再幫林芝削蘆葦桿。

　　結(jié)果就發(fā)現(xiàn)水缸是空的。

　　林芝才想起來還有這回事，只是沒等她開口，聶沖已經(jīng)拿來水桶，熟練地挑到了肩上，“我去去就回來?！?p>　　“還是我來吧?！?p>　　“這可不是挑一趟就完事的，嫂子你在家等著就行。”

　　聶沖說完，利索地挑著水桶出去了，林芝不由得心生感慨，本來她嫁過來是想幫聶沖的，現(xiàn)在看起來，自己反倒是成了被照顧的那個。

　　沒一會兒，聶沖就把水挑回來了，林芝連忙架上鍋，把小米粥熬上。

　　還好聶家離水井不遠(yuǎn)，半個多小時水缸就滿了，聶沖看粥還沒煮好，坐下來就開始幫林芝削蘆葦桿。

　　看他這么忙前忙后的，林芝卻沒什么能幫得上忙的，她暗暗發(fā)誓，等手頭寬裕了，一定要好好犒勞聶沖。

　　兩人用中午剩下的窩窩頭和饅頭對付了一下晚飯，聶沖才想起來一件事，“我剛才問過堂哥了，饅頭不是他送的?！?p>　　“那會是誰？”

　　聶沖搖搖頭，現(xiàn)在家家戶戶的口糧都不多，饅頭更是精貴，誰會無緣無故送給他們？

　　“可能是誰家多出來的，我有機(jī)會再問問?！甭櫅_猜測是村里人可憐他們，他倒是挺坦然，“嫂子，你明天是不是要回門？”

　　按照本地的習(xí)俗，結(jié)婚第三天要回門，林芝剛想說自己沒有回門的必要，忽然想起來，結(jié)婚那天太著急，她放在林家的幾本書都沒拿。

　　林芝以為聶沖是擔(dān)心聶樹軍沒人照顧，“我會盡快回來的?！?p>　　“聽說回門要帶紅糖和雞蛋，明天早上我去找嬸娘要一些?！边@個規(guī)矩也是聶沖才聽別人說的。

　　“用不著那么麻煩。”給林勇那些人送東西，還不如拿去喂狗。

　　“一定要的?！甭櫂滠娨呀?jīng)不能陪她回去了，聶沖不想讓林家的人覺得他們失了禮數(shù)，“還是嫂子覺得紅糖和雞蛋不夠？”

　　“昨天你應(yīng)該也聽見你嬸娘的話了，家里人對我不好，我只是拿一下東西，很快就回來，以后就要一直住這兒，到你哥醒過來為止?！绷种ヒ娝徽f話，又問，“還是說，你不想留我在家??？”

　　聶沖連忙搖頭，兩眼閃著明亮的光芒，“嫂子，以后這里就是你的家，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林芝的嘴角忍不住泛起一絲微笑，雖說孩子的話不能信，但聶沖一片赤誠實(shí)在令人動容，“今天謝謝你幫我砍蘆葦，等豆芽種好了，我們就可以加菜了?！?p>　　“嗯！”

　　削完了蘆葦桿，聶沖燒了壺?zé)崴?，幫聶樹軍把身子擦干凈，再將換下來的臟衣服歸置在木盆里，他還讓林芝把換下來的衣服也放進(jìn)去，等明天一早拿去河邊洗干凈。

　　別的活聶沖干還行，林芝是真不習(xí)慣其他人洗自己的衣服，但是這大晚上的去河邊洗東西也不安全，她只能先藏到自己的床下，打算明天早點(diǎn)起床。

　　聶沖明天還要干活，給林芝留個一盞煤油燈就早早就睡了，林芝把削好的蘆葦桿拿出來，準(zhǔn)備趕在明天之前把育苗盆做好，然而真的做起來卻沒那么簡單。

　　她擺弄了半天，勉強(qiáng)才做出一個歪歪扭扭的圓篦子，丑是丑了點(diǎn)，但還算結(jié)實(shí)。

　　之前沒種過豆芽，林芝也不敢保證可以一次性成功，先掂了半斤的新鮮黃豆倒進(jìn)盆里，清洗的同時把浮到水面的豆子，還有壞豆子挑掉。

　　把干凈的黃豆泡到清水里之后，林芝也吹了煤油燈躺到床上。

　　一夜無夢。

　　林芝以為自己肯定睡不了那么久，誰知道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外頭的天都亮了。

　　門外，聶沖正在院子里曬衣服，除了他自己的和聶樹軍的，林芝的也在里面。

　　看到聶沖手里正拿著自己的貼身衣物，林芝老臉一紅，還好昨天沒夸下海口要自己洗衣服。

　　正在她準(zhǔn)備假裝沒看到的時候，聶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林芝的到來，“嫂子，你醒了？”

　　被林芝撞見，聶沖倒是一點(diǎn)沒覺得尷尬，“看你睡得熟，我就沒叫你?！?p>　　之前在林家的時候，林芝天不亮就要被趙銀花叫起來干活，這兩天到了聶家倒睡得很安穩(wěn)，估計(jì)是白天累著了。

　　她只能跟聶沖道謝，“以后還是我自己洗吧?！?p>　　“這點(diǎn)小事，嫂子就別放在心上了。”

　　上午要回門，聶沖還想幫林芝去吳春霞那討點(diǎn)回門禮，不管林家的人是什么樣的，最起碼不能讓嫂子受了委屈，“我不想嫂子因?yàn)檫@個事挨罵?！?p>　　林芝可以理解聶沖的心情，但他不知道的是，林芝帶不帶回門禮結(jié)果都是一樣的。

　　“你要記得你只是個孩子，不知道這個規(guī)矩，沒有準(zhǔn)備回門禮是因?yàn)閶鹉锿浟?，不關(guān)你的事，明白嗎？”

　　不帶回門禮，傳出去是聶家失了禮數(shù)，但是前兩天他們已經(jīng)跟二房要了幾次東西，吳春霞肯定沒那么好說話了，而且林芝自己也有所打算。

　　聶沖想到家里要吃的沒吃的，要錢也沒錢，不由得有些懨懨的。

　　嫂子心里是不是嫌他沒用呢？

　　林芝以為聶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放心地去了廚房。

　　昨天的黃豆看起來已經(jīng)泡得差不多了，林芝把泡好的豆子撈起來，用干凈的紗布包起來，然后再在上面灑上一些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