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咱們進去”,嵐萱拉了拉我的衣袖,挽著我便要進那廣儲司的大門。
剛走到門口,便有一位太監(jiān)擋住了我們的路?!皝碚吆稳?!可知這里是內(nèi)務(wù)府所屬的廣儲司!擅闖者決不輕饒!”呦,到底是內(nèi)務(wù)府的下屬部門,連個看門的太監(jiān)也這樣趾高氣揚。
“你這狗奴才!還不給本公主跪下!是想吃板子么!”那小太監(jiān)顯然傻了,一雙眼睛瞪得圓溜溜的,身體卻還杵在那里。見那太監(jiān)還是不跪下見禮,嵐萱的表情立刻變了,正要開口再罵,一旁的桂枝連忙說道:“大膽,見了嵐萱公主,還不快快跪下行禮!”
那小太監(jiān)聞言嚇得立刻跪趴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嚎起來:“奴才有眼不識泰山,奴才沒長眼睛,奴才罪該萬死,奴才知錯,嵐萱公主大人不計小人過,就饒了奴才吧”,一番告饒的話說得顛三倒四,讓人苦笑不得。
桂枝倒是好心救了這小太監(jiān),若是她不提醒,這小太監(jiān)這會兒恐怕還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誰呢,到時候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院子里原本忙碌的太監(jiān)宮女們見到這一幕都呆住了,互相交換了個眼色,立刻齊刷刷地跪倒在地,“奴才、奴婢拜見嵐萱公主,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睄馆纥c點頭:“都起來吧,各忙各的,本公主有事要做,需要的時候再叫你們。”太監(jiān)宮女們謝了恩,稍猶豫了一下,便散開各忙各的了,我猜估計已經(jīng)有人跑去跟管事的報告了。
嵐萱見那小太監(jiān)跪在地上哭嚎,笑得十分受用?!跋肭蟊竟髟從阋膊皇遣恍?,條件是——你先扇自己……我想想……六十六個耳光!嗯,這個數(shù)兒本公主很喜歡。你可聽清楚了,是六十六個,而且每個都要響亮,聲音不夠響亮,本公主聽著不順耳的話,就從頭再打一次,聽見沒有!好了,開始吧。自己數(shù)著點,你不數(shù)可沒人幫你?!?p> 六十六個!六十六個耳光還不得打成豬頭了!宮里的宮女太監(jiān)自罰起來都是不敢手軟的,若是真讓他打自己六十六個耳光,我的天,非得見血不可。
我拉住嵐萱,笑著勸道:“嵐萱公主,跟個奴才何必這樣置氣呢,氣壞了身子他有幾條命也不夠賠的。而且,這六十六個要打多久啊,你不是還有事兒要做么,何必在這里浪費時間啊。要不……咱把這數(shù)取一半,讓他打三十個也就差不多了。咱總不能一直站到他打完那六十六個吧,這么大的日頭,多辛苦啊。”
嵐萱想了想道:“嗯,月兒說得對,本公主沒那個閑工夫站在太陽底下盯著你扇自己耳光,就按月兒說的,三十個,一個都不許少,現(xiàn)在就開始。”
那太監(jiān)連忙作揖,而后直挺挺地跪好,一下一下的打了起來,“一、二、三、四、五……”聲音脆生生的,很快他的臉上便出了紅印子,但他手下的動作卻一直沒停。嵐萱抱臂站在他面前,笑得很開心,一旁的桂枝手緊緊攥著袖子,頭壓得很低。
我實在有些不忍心看,只好偏過頭,默默忍耐著他打完了三十個巴掌。等他說報完那聲三十,我終于松了口氣轉(zhuǎn)過頭,卻被他的臉嚇了一跳。這臉哪里還有剛才的樣子,根本就是紅腫成了個球,我說他報數(shù)的聲音怎么越來越奇怪,臉腫成那樣,咬字能清除才怪!
這小太監(jiān)的臉讓我實在是看不下去,心里一陣一陣的酸疼。嵐萱倒像是習(xí)慣了這些,點了點頭道,“起來吧,告訴本公主你叫什么名字”,那小太監(jiān)唯唯諾諾口齒不清地說了句:“謝公主大恩,奴才叫小五子。”
“哦,小五子啊,說說,今兒這頓打挨得該不該?”嵐萱仰著頭,脖子纖長而驕傲。“回公主,該,該?!睄馆尜澩狞c點頭:“這就對了,以后記著,眼睛放亮點,別惹著不該惹的人!”小五子連連點頭:“是是是,公主教訓(xùn)的是,奴才知道了?!?p> “嗯,行了,現(xiàn)在你帶本公主找個會客廳坐下,待本公主休息好了,還有事要交代給你辦!”小五子點頭稱是,弓著身子抖抖瑟瑟地引著我們進了一處偏房。
等嵐萱坐下,小五子立刻殷勤得獻上一杯茶,“公主請用”。嵐萱笑著點點頭,神采奕奕?!靶辛耍苁碌牟畈欢嘁苍搧砹?,你現(xiàn)在去刑房請一位掌刑公公過來,腿腳利索點。”聞言,原本點頭哈腰的小五子立刻跪倒在地:“公主,奴才愚鈍,不知自己又做錯什么了,請公主高抬貴手,饒了奴才吧!”
“瞧你那點老鼠膽子!本公主讓你去找你便速速過去,磨磨唧唧的做什么!難不成巴掌沒挨夠,還想再挨一頓板子?”經(jīng)嵐萱這么一嚇,小五子立刻爬起來,逃命似的跑了出去。
“嵐萱,你找掌刑公公來做什么?”我實在想不明白,便開口問?!霸聝海阏局鍪裁?,來,快坐下,喝杯茶,咱們慢慢等,等人到齊了你就知道我要做什么了?!辈恢獮槭裁?,我有種很不好的預(yù)感。
還沒等小五子回來,房門便被推開了,只見一個穿著顯得很有地位的胖太監(jiān)擠進了門。向前走了幾步,那太監(jiān)拖著肥胖的身子勉強跪下,請安到,“奴才不知嵐萱公主前來,未能遠迎,還請公主贖罪?!?p> 嵐萱點了點頭,沒有讓他起身,而是問:“哦,你是誰?”嵐萱沒發(fā)話,那太監(jiān)也不敢起身,可憐他那不便的身子跪在那里,瞧著便很辛苦。擦了擦額際的汗,那太監(jiān)一句一喘到:“奴才是廣儲司的管事,名叫郭安。”
“哦,原來是大名鼎鼎的郭公公啊,失敬失敬”。嵐萱裝模作樣地說著,卻仍是不讓他起身。那位郭總管眼看著便支撐不住了,卻還是強擠出笑臉,回到:“公主太客氣了,奴才不過就是個給主子看門的狗,哪有什么名啊?!钡降资莻€在宮里混了一輩子的老人,從嵐萱的言行便看出了來者不善,言語間小心謹(jǐn)慎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