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外院的大管事,其實有好幾個。
顧平是跟顧遠東的副將,同時也是顧遠東設(shè)在外院的軍機室的大總管。他說有急事,肯是板上釘釘?shù)募笔隆?p> 顧遠東想到去京城開會的爹爹顧為康,心里一沉。已經(jīng)去了半個月了,看日子,正是這幾天要回來。不過顧為康就算出去開會,身邊也帶著一千多人的衛(wèi)隊,裝備都是從外洋進口的。除非新朝幾大都督聯(lián)合起來對付顧為康一個人,否則不應(yīng)該有危險啊……
顧遠東急匆匆地來到外院軍機室,看見顧平一個人在屋里走來走去,十分焦躁。
看見顧遠東進來,顧平趕緊走過來,遞給顧遠東一張薄薄的電報紙,上面寫著四個字“父危,速來”。
“還有呢?!”顧遠東將電報紙啪地一聲拍到軍機室的紫檀木大書桌的臺面上,坐到了書桌背后的高背楠木卷云紋扶手椅上。
顧平回頭對外面的人吩咐道:“把人帶上來!”
外面一陣腳步聲,過了一會兒,兩個荷槍實彈的護衛(wèi)架著一個胳膊纏著繃帶,吊在脖子上的人進來。
顧遠東定睛一看,正是他爹顧為康身邊的一個心腹護衛(wèi),心里更是一沉,沉聲問道:“你怎么回來了?大都督呢?”
那人撲通一聲給顧遠東跪下,哭著道:“請二少趕緊去救大都督!大都督被一群悍匪阻在三門峽,如今進退兩難!”
“那你是怎么跑出來的?這電報又是怎么回事?”顧遠東哼了一聲,站起身來。
顧平知道顧遠東要看地圖,忙拉開顧遠東扶手椅背后的簾子,露出墻上掛得一幅巨大的地圖。
“怎么會在三門峽……?”連顧平心里都嘀咕。
地上跪著的護衛(wèi)繼續(xù)說道:“大都督讓小人和另外一個兄弟一起突圍出來,一個去邊上的承平城給二少發(fā)電報,一個抄近路給二少報信。”不用說,這個抄近路報信的,就是跪在地上的人。
“你的腳程夠快啊。電報前腳到,你后腳就進了府?!鳖櫰皆谂赃吀鴮弳柲俏蛔o衛(wèi)。
那位護衛(wèi)忙叫屈:“顧副將有所不知。去承平城發(fā)電報要繞遠,其實沒有小的抄近路來得快啊?!?p>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顧遠東站在地圖前面,怎么看也不明白,他爹顧為康,怎么就叫人堵在了三門峽?
“我爹從京城回來,一直走得是大路,怎么會走到三門峽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再說,就算你抄近路腳程快,也沒道理和電報一樣快!你當(dāng)我是傻子!”顧遠東從地圖面前轉(zhuǎn)過來,來到護衛(wèi)面前,拔出腰間的勃朗寧小手槍,抵在了那護衛(wèi)的下巴上。
那護衛(wèi)殺豬一般地叫起來:“二少,小人真的沒有撒謊!小人走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才回到東陽城給二少報信啊!”
顧遠東眉峰跳了跳,又湊近聞了聞那護衛(wèi)身上的餿味兒,確實是趕了好幾天路的樣子。
“你說你走了三天三夜?這就奇怪了,從三門峽去承平城,就算繞遠路,一天也就到了。怎么發(fā)電報就用了兩天兩夜的時間?”顧平走到顧遠東身邊,將他手里的小手槍輕輕按下。
顧遠東點點頭:“這事有蹊蹺。不是這小子撒謊,就是去發(fā)電報的那小子出了問題?!笨粗枪蛑淖o衛(wèi)道:“給我把這件事,一五一十地說清楚。從你們大都督從京城啟程的時候開始說?!?p> 那護衛(wèi)定了定神,便將大都督顧為康在京城里開完會后,往回走的情形都說了出來。
話未說完,顧遠東已經(jīng)舉起槍,沖著軍機院外面的一盞氣死風(fēng)燈開了一槍。那燈應(yīng)聲而滅。
軍機院的隨從們早就習(xí)以為常,見狀鎮(zhèn)定地從庫房里又取了一盞氣死風(fēng)燈出來換上,將先前被打壞了風(fēng)燈拿走扔掉。
顧平也很氣憤,對地上跪著的護衛(wèi)道:“你先下去。這幾天就對不住了,去號子里先住幾天,等大都督回來,自然給你論功行賞?!?p> 那護衛(wèi)點點頭,一聲也不敢吭,被顧遠東的兩個隨從架了下去,關(guān)到顧家由小耳房改造的號子里去了。
“顧平,去沙盤房?!鳖欉h東吩咐了一聲,轉(zhuǎn)身進了軍機室里面的一個小門。
從小門進去,里面的屋子卻是別有洞天,比外面的軍機室還要寬闊敞亮。
屋子正中,擺著三個巨大的沙盤,代表著新朝三大都督管轄的地界兒。
“我家死老頭子聽了那趙師爺著三不著兩的讒言,不走大路走小路,也就罷了,橫豎就算遇到一般的宵小之輩也不怕的。強盜再兇悍,也不能跟正規(guī)軍相提并論?!抑皇怯X得奇怪,照剛才那護衛(wèi)所說,將大都督堵起來的那股悍匪,裝備精良,似乎也是從外洋進口的。我倒是不知,我們東陽城里,最近有哪些船從外洋進口了這些槍支彈藥回來了?這幾個月的進口報關(guān)單我都看過,沒有人申報過???”顧遠東兩手撐在沙盤上,一邊看著顧平將小旗子插在三門峽和各個要緊的路口,一邊恨聲道。
又抬起頭問顧平:“最近都有哪些商船從外洋回來?你馬上帶著人,去查抄他們的倉庫!我就不信,他們這么短的時間,就將那些走私貨全處理光了!——若是讓我逮著一個,就地正法!”屋里明亮的燈光下,顧遠東輪廓分明的臉上升起一股不容人置疑的悍色。
東陽城是新朝唯一通外洋的港口。
東陽城各個港口的事情,不是顧平的管轄范圍。顧平忙應(yīng)了一聲,出去尋了管港口的人的報關(guān)單過來細(xì)看,草草翻了一番,顧平臉色有些發(fā)白,看向顧遠東道:“二少,最近一個月,只有齊家的商船從外洋回來……”
東陽城只有一個大名鼎鼎的齊家,便是齊三小姐齊意欣他們家。
齊家是商業(yè)霸主,出外洋的船隊有好幾支。
顧遠東抬起頭,瞇了眼看向顧平,低沉著聲音緩緩地道:“……真巧。先是我妹妹,再是我爹??雌饋恚际菦_著我顧遠東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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