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KTV服務(wù)設(shè)施不錯,每個包間除了配置的衛(wèi)生間外,還有一個大型洗手間,里面清洗之類的用品都一一具備。拽著蕭洛齊左拐右拐,這一路上不缺少好奇之人的探視。
我滿不在乎,管那些人怎么想,皆與我無關(guān)。他最開始嘀咕我不該如此對待他,后來不奏效,也不再多言多語,仍由我拽著跑。
該死,他故意走慢,而我步伐加快,所以算起來一路都是我在費(fèi)力拉他。好在終于到了目的地,也不管當(dāng)時正從洗手間出來的一對對情侶們好奇寶寶的模樣,打開門便將他推到里面。
“自己搞定,我在外面等你!”
“可是蘇老師讓你幫我!”他伸手擋在門框上,對我的不管不顧十分不滿。
“廢話,你自己有手有腳,要我?guī)湍愀墒裁??還有,我奉勸你以后少喝點(diǎn)酒!”我瞪了他一眼,用力關(guān)上門。
“為什么?你關(guān)心我?”他用那張夸張的小花臉沉思起來,然后又一臉興奮地拉開門追問我。
“我擔(dān)心你喝多了發(fā)酒瘋!”我再度剜了他一眼,之后也不再多言,緊握住門把不放,并威脅他,“給你十分鐘時間,否則我現(xiàn)在就走人!”
不知是我前面那句話使他沉默,還是后面這句讓他受到威脅,他果然安靜下來。靜,除了隔壁洗手間傳來的流水聲,這里隔絕了一切喧嘩之聲。
見狀,我松了口氣,然后慢慢松開手,靠在墻壁上,暗自嘲笑自己。
藍(lán)楓儀啊藍(lán)楓儀,你到底在干什么?難道你不知這樣不經(jīng)意間對人流露而出的關(guān)心之語會讓人產(chǎn)生誤會?
是的,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不喜喝了酒借酒發(fā)瘋的人。更討厭明明喝不了多少,卻強(qiáng)行喝下,然后胡言亂語之人。
那我剛剛那句話是在暗示什么?我不喜歡他喝酒?讓他在我面前別喝多了?但他憑什么要聽我的?倘若真的聽了,是否會理解為我不恨他了?
恨嗎?我也常常這樣問自己,答案是恨的。
畢竟,我沒有那么大度,在我最需要人陪伴,給我希望之時,他給了我絕望。
那種感覺就像你在冰天雪地里凍得瑟瑟發(fā)抖,非??释麥嘏臅r候,他如你所愿為你送來火爐。當(dāng)你慢慢想要靠近火爐之時,他卻突然將一盆冰冷刺骨的寒水潑在你身上。
這樣的人,你恨嗎?
倘若不能給她帶來希望,但至少也別把絕望送給她!
因為一個人最不能承受的便是得到后又失去的絕望!那種被人玩弄之后,深深拋棄的孤獨(dú),無人能理解。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持有矛盾的態(tài)度?
想到此處,我不在胡思亂想,疾步?jīng)_到旁邊的鏡子面前,看了看臉頰泛紅的自己,突然打開水龍頭捧起冰冷刺骨的涼水澆在臉上。陣陣刺骨的寒意襲來,慢慢將滿臉的紅暈褪去。
然后捋了捋垂在耳際旁的碎發(fā),再深深地呼吸,終于又使自己恢復(fù)那個冷漠的藍(lán)楓儀。但是,剛下過雪的云城,夜間涼水的溫度實在不敢恭維。此刻,我突然有些冷,還猶自打了個寒顫。
掏出手機(jī)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于是再度走到那扇門前,敲了敲門,沒反應(yīng)。
我淡淡道:“蕭洛齊,快點(diǎn)!”
許久,還是沒有反應(yīng),心中詫異,輕輕轉(zhuǎn)動門把,門就開了。然而,覆在門沿上的那張怪臉可是嚇了我一大跳。
“啊……”
“噓!”我還未驚叫出聲,他已迅速將我拉進(jìn)去,然后緊緊地關(guān)上了門。
“蕭洛齊,你搞什么鬼?”我冷冷地甩開他的手,見他依舊是“完美無瑕的妝容”,心中頓時升起一股無名怒火。
“等你啊!”他轉(zhuǎn)身坐在洗臉臺上,眼巴巴地盯著我,好似說得那般理所應(yīng)當(dāng)。
“呵呵!”見他故意扮演的那副無辜模樣,我冷笑,毫不猶豫將其拆穿,“蕭洛齊,你以為這樣做很有意思?我們早已不是當(dāng)年的天真孩子,這個游戲很無趣!”
“我知道??!”他滿不在乎的頷首,然后又在臉上抹了一把,本已快干掉的奶油經(jīng)過這番“添油加醋”,頓時將它的魅力發(fā)揮到極致。
這哪里還能看出他原本的面貌,活生生一個小丑。
“住手!”我上前抓住他繼續(xù)表演的手,惱怒道,“你要玩到什么時候?”
“你想玩到什么時候,我就陪你玩到什么時候!”他定定地望著我,半真半假地回答。
“在車站重逢的那日我就說過,當(dāng)年泡沫似的愛情早已結(jié)束!”
是的,早已結(jié)束,所以,我也應(yīng)該像瑤瑤那般,做到無牽無掛,瀟瀟灑灑抽身離去。然后重新開始新的戀情,而非沉迷于過往。
“既然當(dāng)年泡沫似的愛情已經(jīng)結(jié)束,那么,如今我們重新開始,以真正的愛情為目的!”他仿佛猜透我心中所想,反手握住我的手,無比認(rèn)真地繼續(xù)說,“我們重新開始,把過去的不愉快都忘記,好嗎?楓儀,我知道,這幾年你很苦,但當(dāng)年我也是迫不得已!你知道裴玉她……”
“是!我知道,她很愛你,為了能留住你,不惜殘害自己!我藍(lán)楓儀愛你還沒有到那種地步,所以也沒有那么偉大。既然你有深愛著你的裴玉,我們又何必苦苦糾纏,執(zhí)著于過往?”我打斷他的話,然后一口氣將埋藏在心里多年的話說出來。
是的,既然當(dāng)年他選擇裴玉,我就已經(jīng)成了多余的那個人。這三年,我已使自己從那場泡沫似的愛情中抽身而出,那么,如今又何必糾纏不放?
他低頭沉思,只因這席話一針見血,他不得不承認(rèn)這是事實。然而,在我以為他放棄做徒勞掙扎之時,他卻深沉地吐出這句話:“愛,不是毀滅,而是成全!”
“但她早已為你毀掉自己,你真打算對她不聞不問?”我冷笑,難道這就是男人們所說的愛?當(dāng)一個女孩為了他,傻傻地自殘身體,只為留住他之時,他們卻站在一旁理直氣壯的說什么“愛,不是毀滅,而是成全?!?p> “人都是自私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為了她,我已錯過一次,如今放過彼此,去尋找自己的幸福,難道這也有錯?”顯然,我的冷笑使他也多了份抗拒的成分。
或許從三年前開始,一直惺惺相惜的我們,除了彼此咄咄逼人,就只有無盡的冷嘲熱諷,針鋒相對,一如當(dāng)年在名揚(yáng)高中初次交鋒時的情景。只不過,當(dāng)年乃友誼競爭,如今卻是不管不顧的傾心傷害。
“是的,人都是自私的,當(dāng)年她也是為了一己之私,年少輕狂,才會做那個瘋狂的決定,但你是不是也該理解她?”
然而,盡管彼此已經(jīng)陌生,但我似乎還記得他的弱點(diǎn)。比如在他即將用最犀利的話語反駁我之際,先利用他難以改變的事實扼住他的要害。
“藍(lán)楓儀,你變了!你不是一直恨她,也恨我嗎?如今為何又為她說話?”他的表情開始變冷,彷如一座浮雕冰山,對,這才是真實的他。
冷漠,只有冷漠,在外人面前的幽默動作皆為偽裝。
“是嗎?”我再度冷笑,然后慢慢地抬頭打量他,語氣輕緩地吐出一句話,“是的,我變了,不再是當(dāng)年的藍(lán)楓儀,所以,游戲到此結(jié)束!”
“你還在恨我?”他冰冷的氣息逐漸隱去,凝視著我,漸漸換上傷痛的神情,然而,這已打動不了我。
“對!所以,不要讓我更恨你!”我直視他的眼睛,毫不在意他眸子里的痛苦與茫然。
“愛象握在手里的沙,越是抓緊越是想掙扎,慢慢順著指尖往下滑,陽光照著閃亮的傷疤……”
在我們彼此用最冷銳的目光逼視對方之際,那首熟悉的手機(jī)鈴聲突然響起。
我掃了一眼被他緊握住的雙手,淡淡地問:“不介意我接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