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落水
?。ń裉旒影嗟胶苓t,回來又哄寶寶睡覺了,所以拖到現(xiàn)在才發(fā)新章節(jié),讓大家久等了)
嚴(yán)冬的時候,安子意外地發(fā)現(xiàn)窗外竟已飄著雪花。北國的雪并不意外,只是身在南方的安子十幾年也難得見到一次這么大的雪,所以才這么興奮。一大清早,便穿好了厚厚的棉袍叫上紅冉在院子里玩起雪來。
完顏宗弼自那晚后,時常會來西院,只是兩人都心照不宣地不提他說過的事情,安子對他的態(tài)度也緩和了許多。安子深知有的東西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就比如他們又要準(zhǔn)備南侵了。子虛告訴安子的時候,安子只是“恩”了一聲,并沒有下文。如今安子也明白,自己實在不能做什么,與其知道太多增加煩惱,不如埋起頭做鴕鳥。
安子玩雪玩得正起勁,抬頭一看,紅冉猛地停住了手。安子疑惑地看著她,隨即警覺地順著她的視線回頭,一個帶著面具的家伙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站在自己背后,饒有興味地看著她們主仆二人。
“瑞伏?你來做什么?”安子放下手中剛捏好的巨大的雪人鼻子,正色問道。
瑞伏身后的一個小家奴抱著一堆衣服,趕緊說道:“夫人,下雪了,總管怕主子凍著了,給您添幾件袍子?!?p> “哦,有心了?!卑沧游⑽⒁恍?,點了點頭,表示謝意。紅冉忙將衣服接了過去。
瑞伏仍定定地看著她們二人,面具之下,安子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不知道為什么,那雙眼睛看得她有些不安。
片刻,瑞伏朝他們二人微微點了點頭,便領(lǐng)著小家奴離開了西院。
安子一下子沒了玩雪的興致,瑞伏帶著面具的奇怪的眼神,一直浮現(xiàn)在她眼前。安子想可能因為是自己害得他燒成這樣,心里有愧,才這么不安的吧。不想紅冉竟也說道:“主子,我覺得這瑞伏好生奇怪?!?p> “是奇怪還是愧疚呢?”安子淺笑道,“我們回屋吧,不玩了,沒意思?!闭f著轉(zhuǎn)身便要走。就在安子轉(zhuǎn)身的那一剎那,一個細(xì)節(jié)讓她如電閃雷鳴般地停住了腳步。
“怎么了,主子?”
安子沒有理會紅冉,而是定定地看著地上的雪,積雪很厚,約有半尺深,剛露出來的太陽暖暖地照在雪上,白得耀眼。紅冉順著安子的目光看了看雪,沒發(fā)先什么異常,依舊的白,不染纖塵。
“紅冉,剛才來的是幾個人?”
“兩個啊?”紅冉奇怪安子會問這個問題。
“可是你看這腳?。恐挥幸粚?。而另一對,淺得只有腳尖的地方才有微微的凹陷。”
紅冉被安子這么一說,仔細(xì)一看,才發(fā)覺確實如此。方才小家奴站的地方兩個深深的腳印,而瑞伏站的地方,腳印極淺,不認(rèn)真看,還以為是原先走過的又覆上的新雪。
“主子,瑞伏好厲害的輕功!”紅冉嘆道。
“一個王府的總管,平時只管管銀庫,各院的用度,還有一些人事上的管理。何以要這么好的輕功?若有這么好的輕功,王爺應(yīng)該叫他當(dāng)護衛(wèi)才是。最重要的,他的輕功不在子虛之下,怎么會逃不出火海?”安子喃喃說道。
“主子,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你應(yīng)該知道,進屋吧,燒個火盆來,冷死我了?!眱扇苏f著進了屋。一時無話。
剛烤了一會火,就又聽見外面有些喧嘩的聲音,不一會就有人來稟報,說完顏宗翰的側(cè)夫人裴滿氏來了。這個消息宛如重型炸彈一般,府里的大大小小都小心翼翼。以前靜妃在的時候,裴滿氏經(jīng)常造訪,這會靜妃人都不在了,她這次來十之八九是找安子報仇。
安子一聽來者不善,心下有些驚慌,卻無法避而不見,思前想后,還是裝病得好,讓她少呆一分鐘是一分鐘,謹(jǐn)記完顏宗弼的教誨:忍字頭上一把刀,就當(dāng)自己把脖子放刀上了,前世有個人說得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理讓三分。待安子剛脫了外套,還來不及鉆被窩裝病,裴滿氏早已如兔子般蹦進來了。
“早就聽說梁王府來了個貌若天仙的新夫人,一直想來拜訪都沒有時間。今兒個挑了空特意過來看看。喲,這新夫人怎么了?”裴滿氏帶著一身寒氣,一走進門就嘮叨著沒完,一看,安子似乎想賴在床上,沒有如她預(yù)料的來接見她,當(dāng)即臉色有些不悅。
紅冉趕忙欠身說道:“奴婢叩見夫人,我家夫人身上有些不好,還望夫人包涵?!币f當(dāng)時那金國的稱謂還真挺混亂,完顏宗翰家的都一色得稱“夫人”,不似完顏宗弼家的都稱“妃子”,據(jù)說也是模仿漢制。
“那我真是不趕巧了?!迸釢M氏說得那個幽怨。
聽得安子的小心肝“突突”地跳,趕緊數(shù)了數(shù)她帶來的婢女,不多不多,就兩個,不像上次她妹妹一樣,帶了若干個,順便還藏了鞭子打自己。不過,安子也明白,裴滿氏不會吃飽了沒事干,挑個大雪天的真來看望自己。今天肯定是有哪個有利的條件讓她做了充分的準(zhǔn)備報復(fù)自己了。
痛定思痛,安子決定采取敵不動我不動,敵動了我盡量躲的方式。忙嫣然一笑:“哪里,安子是想換身衣服。蓄兒,把瑞伏總管剛送來的狐皮大衣給我換上?!?p> 就在紅冉靠近安子的時候,安子在她手心里捏了捏,示意她去叫完顏宗弼來救命,誰想紅冉告訴了她一個令她失望的消息:“王爺去宮里了?!卑沧舆@才想起來,他們準(zhǔn)備又要南侵,定是商議大事去了。這會安子明白裴滿氏怎么會在今天來,今天這種重要的日子,她家的領(lǐng)導(dǎo)和安子家的領(lǐng)導(dǎo)都不在,山中無老虎,她這只猴子才敢登臺唱戲。
無奈之下,安子只得又求救子虛,結(jié)果紅冉的話讓她從失望變成絕望:“蒲察公子也一并入了宮?!?p> 裴滿氏看見安子如死灰一樣的臉,暗想她是不是真生病了。這回要是整她,那可真是往死里整了。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她害自己妹妹的時候,怎么沒有手下留情,這么想著,趕緊陪了笑臉說道:“是啊,換身厚些的衣服好,今年第一場這么大的雪,我正想和妹妹好好賞雪呢?!?p> “是嗎?那太好了,難得夫人有如此雅興,安子一定奉陪。”安子也陪著笑說道。
兩人走出了屋子,一陣風(fēng)襲來,安子冷不丁得還是打了個寒戰(zhàn)。裴滿氏提議去后花園賞雪,說那的梅花正是怒放的時候,天地間一片雪白矗立著一抹紅,煞是好看,說得安子也動了心。想來她比自己對這個梁王府還熟悉,她先前和靜妃的關(guān)系可見一斑,這讓安子越發(fā)擔(dān)心起來。
兩人走到后花園,果不其然,滿樹的梅花壓過所有的景致,因了這雪更襯得它艷麗非凡。看得安子一時忘了周遭的一切。原先她對北方還挺抗拒的,除了飲食不習(xí)慣,最重要的就是這刺骨的冷。只有這會,才覺得北國的冬天真是太美了。
安子露出會心的笑容,撒著小腳就要往前跑,被裴滿氏用力一拉:“小心雪滑。”說話間,安子突然真的腳下一滑,然后一個力量偷偷把自己推了一下,就直直地往后傾,一聲“救命”還來不及收了尾音,就覺得一陣刺骨的冷直透心底。
安子不偏不倚掉進了結(jié)著薄冰的池子里。
在掉進池子里的一瞬間,安子看見裴滿氏眼里一閃而過的陰狠,隨即,心和這冰水一樣涼。自己怎么會這么不小心!明明知道她是來報復(fù)的,還讓她這么輕易地得了手。
見安子結(jié)結(jié)實實地掉進池子,裴滿氏開始裝做驚慌地扯著嗓子喊:“哎呀,儀妃怎么這么不小心!快來人啦,有人落水啦?!?p> 一個身影輕巧地從湖面閃過,猶如白鶴點水,優(yōu)雅得令人驚嘆。落定的時候,安子看見的一張丑陋的面具,池水的冷讓她在沒有喪失意識時還在拼命地發(fā)抖,懷抱著她的人忙解下自己的外套,將安子緊緊裹住,只恨恨地盯了裴滿氏一眼,便踏著輕功朝西院飄去。
紅冉臉色大變,來不及跟裴滿氏算帳,趕緊緊跟著瑞伏。安子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瑞伏,面具遮蓋了他的臉,唯一遮蓋不住的是他的眼睛,不知道為什么,安子覺得那眼神那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