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璇兒回來了?”天后正在想事情,忽然聽說陽信公主回來了,臉上多少出現(xiàn)了些喜色,便應(yīng)道,“讓她進(jìn)來便是?!?p> 小黃門接了旨意,便跑出去宣示,“圣意,宣陽信公主覲見?!?p> 按照常理,只有皇帝的旨意才能夠稱之為圣意,只是當(dāng)初先帝不理朝政,天后并稱二圣,代為理政,所下意旨也被稱為圣意,如今一脈相承,自然也沒有人說這么做不妥。
朝中稍微有些骨氣的支持李氏皇族的大臣,基本上都靠邊兒站了,剩下的差不多都是支持天后當(dāng)政的,至少是不會在這個問題上唱反調(diào)的。
陽信公主李青璇很快就進(jìn)來了,穿著正式的朝服,看上去很嚴(yán)肅的樣子。
“兒臣拜見母后,母后萬安。”陽信公主李青璇捧著一個盒子,拜倒在地上。
“平身吧?!碧旌髷[了擺手道。
天后的心里面感到有些不大自在,很長時間沒有見到女兒如此莊重地穿著朝服來見自己了。
前一些日子,陽信公主就不在東都了,就算是駙馬薛紹被抓的時候,也沒有陽信公主的消息,只是說外出散心去了。
當(dāng)時天后的心里面還有些掛念,可是如今李青璇突然出現(xiàn)在大殿上的時候,天后的心里面又有些狐疑了,雖然是自己的女兒,可是畢竟姓李啊。
她突然穿的這么正式,到底是為了什么事情?是為了勸進(jìn)表的事情,還是為了駙馬薛紹的事情呢?
無論是為了哪件事情,天后的心里面都不會高興。
薛家和李氏皇族之間的交情很深,否則也不會出現(xiàn)九江王和薛重進(jìn)一南一北相互呼應(yīng),舉旗造反的事情。
而駙馬薛紹又是薛家的重要人物,跟薛重進(jìn)之間,跟九江王之間的交往都很深,所以從天后接到薛重進(jìn)造反的時候,薛紹就被下獄了。
天后的心里面甚至已經(jīng)盤算好了,如果陽信公主為這兩件事情當(dāng)中的任何一件,向自己進(jìn)言的話,那么就先將她禁足,讓她好好地反省反省。
從道理上來講,薛紹被牽連進(jìn)了薛重進(jìn)等人的謀反案,陽信公主也不能獨善其身,畢竟他們是一家人。
若非知道天后非常喜愛小女兒陽信公主,怕是早就有朝臣上表,要追究陽信公主的連帶責(zé)任了,畢竟,如今還有個罪名叫作連坐。
株連九族這種事情,雖然不可能株連到皇帝自己身上,但是像是嫁出去的公主中,被株連倒霉了的也不是沒有先例。
在皇家就是這樣,一旦牽扯到了政治,那就只有權(quán)力和權(quán)力的碰撞,沒有父子或母女之間的親情。
總而言之一句話,陽信公主李青璇的態(tài)度和立場,很重要。
陽信公主李青璇行禮之后,就朗聲說道,“母后,兒臣此去西北游歷,機緣巧合,得遇異人,贈予定顏丹一十八枚,特獻(xiàn)于母后?!?p> 說完之后,她就將那只盒子捧了出來。
“定顏丹?”天后聽了,頗有些感興趣地問道,“此物有何效用?”
內(nèi)侍走過去,將盒子捧了過來,交給天后查看,只見里面裝了兩只玉瓶,其中一只裝了一十八枚淡青色的丹藥,個個圓潤如珠,清香撲鼻,聞了之后就感到耳聰目明,果然頗具效力。
至于另外一只玉瓶中,則是裝了不知道什么丹藥,個頭要稍微小一些,同樣是異香撲鼻。
“定顏丹,服用之后,可保容顏不老,青春永駐?!标栃殴骼钋噼卮鸬溃安贿^,若是在服用定顏丹之前,先服用一段兒時間的培元丹,將身體狀況調(diào)整到最好,那么定顏丹的效果也會發(fā)揮到極致。”
天后聽了,點頭贊許道,“璇兒不錯,此物寡人甚是喜歡?!?p> 接著天后又吩咐道,“擬旨,此陽信公主李青璇黃金千兩,永業(yè)田千傾,加鎮(zhèn)國陽信公主封號,與太子同爵?!?p> 天后這么一下旨,在場的人都愣了,沒想到她居然會給出這么大的賞賜來。
黃金千兩對于皇子公主而言,算不上多,永業(yè)田千傾,那就是親王的待遇,一般的公主只有三百傾而已,好一些的最多就是五百傾,天后給予陽信公主千傾永業(yè)田,實際上就是給予她親王的待遇。
至于說加鎮(zhèn)國陽信公主封號,那就更不得了。
要知道,有鎮(zhèn)國兩個字的封號,那就相當(dāng)于是皇儲同級,如果將來玉徽王朝的律例中同意公主享有繼承權(quán)的話,那么陽信公主李青璇就可以成為天后的繼承人。
當(dāng)然了,這種情況不大可能出現(xiàn)。
不管怎么說,陽信公主是李姓,不是天后的何姓,將來天后登基,陽信公主地位雖然提高,卻也不大可能集成新朝大統(tǒng)。
更有可能的是,天后會在何氏子侄中,選一人出來當(dāng)作太子培養(yǎng)。
李青璇自己也感到有些意外,不知道母后為什么突然下了這么厚的賞賜,轉(zhuǎn)眼之間,就把她的地位提升到與太子同級。
“謝母后厚賜?!标栃殴骼钋噼葜x了賞賜,她沒有再說什么。
天后的意旨,不容違背,尤其是當(dāng)你不清楚她的用意的時候,李青璇很清楚這一點。
見女兒很聽話,天后點了點頭,揮手道,“賜座。”
李青璇坐下之后,中書令何同舉就告退了。
“璇兒,你怎么不說一聲,就去了西北,害得母后為你擔(dān)憂?”沒有了外人,天后說話的方式就輕松多了。
“兒臣也是得到了一些消息,但是不能確定真?zhèn)?,卻又怕耽誤了時間,所以只好貿(mào)然前往,所幸運氣尚好,終于找到了定顏丹?!崩钋噼卮鸬馈?p> 她又將得到定顏丹的過程,撿了一些要緊的,跟天后說了說,聽得天后嘖嘖稱奇。
“如此說來,豈不是我玉徽王朝的幸事?”天后果然龍顏大悅,“這位葉家公子,果然如璇兒所言,高深莫測?”
李青璇見天后比較感興趣,就接著說道,“此人卻是非同一般,雖然不是通靈變秘境中人,卻已經(jīng)有種種神通,兒臣力勸他接受內(nèi)廷供奉職位,此人稍微有些動心,答應(yīng)隨同兒臣來了神都?!?p> 天后聽了之后,也動心道,“如此人才,豈能輕易放手?”
又考慮了一下,天后就決然說道,“我朝內(nèi)廷供奉,現(xiàn)在僅有十一人,大多數(shù)都是年高德昭之輩,或者法力高深的大能,但是身具神通者,不過三、四人而已,而且大多不理世事,其實有名無實。若是能夠增添一名新的供奉,又能夠為我所用的話,好處卻是很多。璇兒,他若是肯接受內(nèi)廷供奉,條件隨便開便是,但凡我朝有的,絕不吝惜,就算是想要娶公主,也不是不能談的事情?!?p> 陽信公主李青璇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然后問道,“母后,說起此事來,不知道駙馬他——”
“薛紹謀逆,事實俱在,大理寺已經(jīng)收押天牢,此事無須再提起了?!碧旌笠宦犨@個話頭兒,立刻毫不客氣地打斷了,“此人罪有應(yīng)得,璇兒你不必為他求情?!?p> 陽信公主李青璇聽了,有些難過地說道,“母后,不管怎樣,璇兒與他夫妻一場,豈能不聞不問?還請母后體諒?!?p> “你這孩子——”天后有些困乏地揉了揉額頭,無奈道,“也怪母后當(dāng)初認(rèn)人不淑,為你挑了這么一個駙馬,致有今日之累。不過三司會審,薛紹罪行確鑿,又在鴻臚寺倉庫中發(fā)現(xiàn)了薛氏一族私藏的兵器盔甲,謀逆大罪,是脫不了身了?!?p> 接著天后又說道,“如今薛重進(jìn)和九江王李沖一南一北,大軍壓境,母后身上的壓力也很重,薛紹一案,必須果斷了解,否則朝野必然人心浮動。至于駙馬的事情,母后為你再選一位少年俊杰便是了?!?p> 李青璇聽了,心中無奈,母后獨斷專行,她決定了的事情,斷然不容更改,至于自己說什么,那是沒有用處的。
“對了,璇兒你說的那位葉仙師,是什么來歷?”天后忽然又問道。
“他叫作葉銘,是西北定州人士,家族世代經(jīng)營藥材生意,在當(dāng)?shù)匾彩谴笞澹髞碛衅嬗?,遇仙師傳法,才有了今日的成就——”李青璇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葉銘的情況。
天后聽了,眼前頓時一亮,“如此說來,他不過才二十出頭的年紀(jì)?若是跟璇兒湊成一對兒,倒是一樁好事?!?p> “母后——”李青璇聽了,頓時臉上非常尷尬。
自己的駙馬還在天牢,天后就已經(jīng)開始考慮后備人選了,雖然說這是在皇家,但是李青璇聽了,總覺得有些不大對頭。
“好了,此事稍微再說。”天后擺了擺手,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定州葉銘,這個名字怎么聽著這么耳熟呢?”
李青璇也有些奇怪,不知道葉銘的名字,如何會被母后得知?
“哦,我想起來了。”天后拍了拍自己的額頭道,“今年中秋夜,西京的春江詩會上,定州葉銘葉玉卿的一首《春江花月夜》,震驚四座,驚為天人,難道這位葉仙師,就是定州葉銘葉玉卿?”
“此事,兒臣卻是不知?!崩钋噼矝]有聽說過這件事情,一臉的茫然。
陽信公主李青璇遇到葉銘的時候,正在打探天玄老祖丹書的事情,自然不知道春江詩會上發(fā)生了什么。
“一位詩仙?”李青璇將腦袋略略地歪了歪,有些向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