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簡單的大腦似乎聽不懂盧霆補充那句話的含義,只是感覺自己和盧霆的關系進了一層,興奮地更大力揉捏著,卡塔一聲,盧霆的手臂發(fā)出了明顯的脫臼聲。
秀秀楞了,盧霆若無其事地用左手把脫臼的右手關節(jié)合上,低聲道:“輕一點,另外,我再也不會用扳手打你了。
說完這句話,盧霆輕輕吐了一口氣,感覺心里一塊石頭落了地。
從起航狙擊血鳳凰的那一刻起,他心中就壓著這塊大石頭,和完全沒有任何戰(zhàn)斗經(jīng)驗的小符靈配合作戰(zhàn),而拉比斯的符戰(zhàn)系統(tǒng)又必須依仗小符靈才能完全發(fā)揮,感覺就像帶著一個什么也不懂的新兵伢子執(zhí)行事關生死的重大任務。那時盧霆心里充滿了無來由的煩躁,在見到血鳳凰的恐怖戰(zhàn)斗力時,他甚至有些失落了自信,第一時間就向因特拉姆發(fā)出了求援信號。
秀秀每作出一個輕率的舉動,都會引起盧霆毫無來由的緊張,戰(zhàn)爭不是符術(shù)擬境,當你從懸崖上絕望地掉落后,不會再有機會重新攀上來.
如今這種煩躁感,已經(jīng)徹徹底底煙消云散。
符靈是個好伙伴,在她那簡單的小腦瓜下潛藏著優(yōu)越的戰(zhàn)斗本能,眼下盧霆擔憂的反而是自己的操作水準和身體反應,能否發(fā)揮拉比斯和符靈那近乎無限的戰(zhàn)斗潛能,做到真正的三位一體。
雷達上顯示有宇宙巡航機正在逼近,顯然進入了馬斯特第三星防軍的管轄范圍,拉比斯迅速從損壞的運輸艦旁脫離,通訊器中始終響著渾濁不清的咿咿呀呀聲,在拉比斯徹底離開雷特曼星域時,咿咿呀呀聲終于轉(zhuǎn)化成了小巫婆急迫的話語:“盧霆,你怎么樣了?”
“還好,剛吃了一只炸鵪鶉,味道還不錯,不過我自己也被骨頭給噎著了。”
他聽見通訊器那端松了一口氣,小巫婆又恢復了一貫的鎮(zhèn)定:“也就是說,沒事了?”
“恩,已經(jīng)離開第三星防軍轄區(qū)?!?p> “快折回去找繆娜,她駕著突擊者來找你了?!?p> 盧霆愣住了,足足發(fā)愣了一二十秒后,他對著通訊器咆哮起來:“你!你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能讓她獨自駕駛機甲上太空!”
他的確教授過繆娜駕駛機甲,但那不過是日常無聊生活中兩人耳鬢廝磨的調(diào)劑而已,駕駛機甲在危險的宇宙太空中游蕩對小繆娜來說是足以致命的危險旅程,小巫婆的聲音充滿了歉意:“對不起,因特拉姆受了重傷,當時鹽星上只有我和繆娜兩個人,我原想來支援你,但是一進駕駛艙我就病發(fā)昏倒了,醒來時她和突擊者都不見了?!?p> 盧霆默然無語,低聲道:“應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是我的錯,不該發(fā)那個該死的求援信號?!?p> 他立刻檢查了一下動力引擎,拉比斯的力量所剩無幾,符戰(zhàn)系統(tǒng)徹底無法展開,常規(guī)動力系統(tǒng)只夠勉強飛回鹽星,假如貿(mào)然飛往第三星防軍的轄區(qū)尋找繆娜,只會連自己也落到第三星防軍的手里,猶豫再三后,他忍痛下了決定道:“開啟自動導航系統(tǒng),我們回鹽星?!?p> 與此同時,馬斯特第三星防軍司令部中,第三星防軍總司令官魯斯特尼正在自己熟悉的辦公桌前,和以往不同的是,兩名年輕人取代了他習慣的位置,一名端坐在舒坦的大皮椅中,另一名毫不在意地坐在皮椅的扶手上,而他只能恭敬地站著。
“魯斯特尼司令,你也坐下吧?!?p> 端坐在皮椅中的年輕人站起身來,親自取來一把椅子讓頭發(fā)花白的老司令坐下,老司令一面惶恐地連連謙讓著,一面在心里暗自對這兩人做出評價,大刺刺坐在皮椅扶手上的七皇子迪奧—馬斯特的鋒芒太露了,銳利的目光,不可一世的態(tài)度,幾乎沒有將任何人放在眼中,包括自己這個戰(zhàn)功卓著的第三星防軍總司令,和他武神傳人的身份一樣,七皇子只適合成為戰(zhàn)亂時代的先鋒官。
另一個年輕人則完全不同,謙遜、禮貌,端正的面容上始終掛著謙虛的微笑,在銀河中他也得到了與這種謙遜氣質(zhì)相配的名聲——賢王。
如果沒有那個近乎完美的“馬斯特之星”康斯坦丁皇太子,“賢王”唐璜—馬斯特幾乎是板上釘釘?shù)鸟R斯特帝國皇位接班人,即使以目前形勢看皇位繼承人仍是個未知數(shù),康斯坦丁皇太子各方面都趨近完美,除了他那如同風前殘燭的身體,一個拖著隨時可能倒下的羸弱身軀的皇太子,并不符合馬斯特帝國的繼位要求。
老司令并沒有將心中的想法表露在臉上,他歉意地匯報著:“很抱歉打擾兩位皇子的巡閱工作,我們在轄區(qū)邊緣發(fā)現(xiàn)了嚴重損壞疑為墳墓傭兵血鳳凰的雷鳥,機師被炸成粉碎,他可能是一系列礦產(chǎn)強奪案的元兇,同時還發(fā)現(xiàn)一臺擅自闖入的突擊者,奇怪的是,機師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很難想象她居然控制著突擊者穩(wěn)穩(wěn)地飛行了數(shù)十個星海里?!?p> 唐璜露出了優(yōu)雅的微笑:“也許是忍受不了孤寂,前來探望哪位軍官的吧,我一直提倡在和平年代,應該給予駐防軍官們更多的假期和家人聚會?!?p> “她的氣質(zhì)頗似上層貴族,很有這種可能,可是她什么也不肯說?!?p> 唐璜的眼中閃過一絲興趣:“讓我見見她好了?!?p> 皇子的意思自然不容違背,很快,繆娜—雷歐納德就被緊銬著雙手帶了進來。和在黑牢中惶惶不安的日子相比,在鹽星度過了快樂的幾個月后,小繆娜明顯健康了許多,雙頰充滿了嬌俏的粉紅色,吹彈的破的粉嫩肌膚和一身簡單無裝飾的白色宇航服搭配,將她的優(yōu)雅和羞澀都完美地勾勒了出來,就像那一朵沾滿了露珠的無暇小百合。
連目空一切的迪奧—馬斯特也忍不住目光閃動,唐璜卻依然保持著他那分優(yōu)雅的微笑:“面對小姐我應該先自我介紹,我叫唐璜—馬斯特?!?p> 在說話間他已經(jīng)走到了繆娜身邊,不知用什么方法打開了繆娜的手銬,沒有用鑰匙,顯示出這高高在上的翩翩皇子也具有深藏不露的實力,繆娜的眼睛驚奇地瞪大了:“唐璜—馬斯特……賢……賢王?”
唐璜微微點頭致意,面前的小姑娘看起來柔弱異常,從她身上流露出一股上流社會不出家門的貴族小姐特有的氣質(zhì),令他略微詫異的是他悄悄圍繞著對方走了一圈,對方并沒有隨著他的腳步晃動目光,而是緊緊絞著雙手,始終望著自己膝上的白裙。
在這較小柔弱女子的心中,似乎守護著一種極其執(zhí)著的信念,能讓她面對任何險惡環(huán)境都處變不驚,他自然無法了解柔弱的小繆娜是如何跟隨著盧霆這樣的亡命匪徒,以對方為參照物一點一點地堅強起來的。
以識人聞名的“賢王”唐璜—馬斯特出現(xiàn)了罕見的判斷錯誤,認定對方出身于名門將帥世家,他禮貌地問道:“尊貴的小姐,你叫什么名字呢?”
繆娜猶豫了一下,她無法說出真名實姓,畢竟自己還是在黑牢掛了名的囚犯,一個名字本能地蹦出了她的唇間:“芮豋……芮豋—本德?!?p> 在蹦出這個名字時她就想起了盧霆,盧霆就時常以這個愛稱來昵稱自己。
“芮豋—本德……雷電下的小鳥?!碧畦拿碱^微微皺了一下,似乎在咀嚼著這奇怪名字的意味,在他心里瞬間閃過了數(shù)以萬計的名字,有現(xiàn)役的馬斯特著名將領,也有數(shù)十年前塞倫戰(zhàn)爭時的陣亡者,沒有一個能和這名字吻合。他隨即又恢復了那份自然的優(yōu)雅,“好名字,真是個很好聽的名字呢?!?p> 他重新將身體埋入那張寬闊的皮椅中:“那么,芮登—本德小姐,你為何孤身駕駛機甲來到這里?!?p> 不善于撒謊的小繆娜本能地脫口而出:“來找一個人?!?p> 她立刻醒悟自己不該說這句話,然而唐璜的目光立刻逼迫過來了,這個被人稱為“賢王”的馬斯特三皇子,目光就像蘊含著無數(shù)暗涌驚濤的海洋,看起來溫和波瀾不驚,然而卻能立刻填滿對方每一寸心虛的角落,把那些要保守的秘密一一壓榨出來:“你要找的是第三星防軍的哪位軍官呢?”
她緊緊咬著嘴唇,突然想起了盧霆曾經(jīng)告訴過她的那些名字,立刻有了主意:“馬斯特第三星防軍附屬七艦隊,曹斷勵參謀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