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我發(fā)覺房間里似乎太安靜了。平靜中,通常都隱藏著暴風(fēng)雨。
轉(zhuǎn)頭看了看一臉愕然的蘇海和正寶,然后又瞄了眼倒在沙發(fā)上的曉秀,一股極度危險的氣息正迅速彌漫。
我終于意識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也察覺到了即將到來的后果。二話不說,趁著被打懵的曉秀沒有反應(yīng)過來,立馬轉(zhuǎn)身撒丫子拼老命的朝屋外跑,同時對蘇海說道:“我有事出去下先?!?p> 我剛跑到門口,便聽到那一聲飽含怒火和殺氣的尖叫聲,哪還敢多停留一刻,關(guān)上門拼命的飛奔離去。
無家可歸的我跑到張千的西餐廳里,幸運的是,張千恰巧呆在西餐廳里。
張千見我過來,立即打了個電話給蕭無風(fēng)。不一會,蕭無風(fēng)便趕了過來。在得知我徹底惹惱了曉秀后,兩家伙都幸災(zāi)樂禍的笑了。
自認(rèn)為這一躲,今天至少沒事的我卻悲哀的發(fā)現(xiàn),我無論逃到哪,身上的手機都不能丟。接到曉秀的電話,聽著她那異乎尋常的溫柔話語,我發(fā)現(xiàn)事情已經(jīng)朝著不可控制的方向發(fā)展。
我?guī)е笥易o法(張千和蕭無風(fēng)),慷慨就義的朝曉秀約定的地點皇朝大酒店行去。我心中忐忑不已,而身后那倆家伙雖小聲卻毫無顧忌的嘀咕著。
張千嚴(yán)肅道:“這次應(yīng)該不會殃及池魚吧?“
“唔,說不定。到時情況不對就直接走人?!笔挓o風(fēng)非常直爽的說道。
“那阿月呢?”
“管他呢,反正死不了,大不了進醫(yī)院而已。到時候我們送他去醫(yī)院,也算是仁義至盡了?!?p> “嗯,就這樣。如果這次情況不壞的話,還能吃一頓大餐。只不過阿月要破費了?!?p> 兩人頓時嘿嘿的笑了起來。我恍若未聞,埋頭就走。
不過這次的情況還不算壞,戴著遮住半張臉的墨鏡低調(diào)出場的曉秀,在我身上掐了不下百余次,就大方的原諒了我。我不得不贊美她偉大的胸襟,同時也奇怪,這次為何這么容易就放過我了。
在我疑惑的思索中,曉秀狂風(fēng)掃落葉般點了一桌子的菜??粗雷由系牟?,很豐富,很高檔,很有內(nèi)涵,光他們用來漱口的魚翅湯就十來碗。這陣勢,直讓張千和蕭無風(fēng)大呼之聲一浪堪比一浪高:“哇!哇!哇!”。
應(yīng)著曉秀的一句話:“反正不是老娘出錢,用燕窩洗手,用魚翅湯漱口,多了倒廁所,給狗狗吃滿漢全席,你管的著嗎?老娘高興,讓你見識下什么叫大方。”
心痛的我看著興高采烈的兩位護法,和那帶著著墨鏡看不清神色的曉秀,卻又能清晰感受到她隱隱透出威脅的目光,只能依舊保持著風(fēng)度,‘大方’道:“別客氣,隨便吃?!?p> “先買了單再說吧!”蕭無風(fēng)剛要動筷,卻突然停了下來,抬頭蹦出一句。
似乎被提醒了,曉秀立刻抬起頭,晃了晃小小的拳頭,朝結(jié)帳的地方揚了揚那光潔的下巴。
威脅之意溢于言表。
認(rèn)載的我低頭走到柜臺前,一臉肉痛的拿出卡一刷,屏幕上幾個數(shù)字一陣跳動,八萬多就這么嘩嘩的沒了。
待我坐回餐桌前,三人早就毫不客氣的動起了筷子,吃的是風(fēng)起云涌天昏地暗。蕭無風(fēng)吃得興起,直接忽視了我此時的心情,給我倒了一杯酒,要我這做東的說句話。
我緩緩的站起身來,端起酒杯,莊嚴(yán)的掃視眾人,然后再看著一桌的滿漢全席,頓時左手捶著自己的胸脯,說:“我肝膽俱裂?!?p> 三人很配合的站起身來,起哄般的大聲說:“好,說的好。干!”然后都和我一碰杯,仰頭喝了下去,那叫一個豪爽。
我也大叫一聲“干”,一仰頭把酒一口喝了下去。頓時一股辛辣的感覺流過喉嚨一直滑入胃里。然后一股熱血直沖腦門。我不禁熱血沸騰。反正已經(jīng)放血了,不多吃點喝點豈不吃虧?
端起酒杯逢人就干。那真是豪氣萬丈氣勢沖天,拿起筷子是菜就往嘴里噻。這使得三人看我的眼神也變了,愣神片刻,不甘落后的他們也毫不猶豫的加入到這場馬拉松比賽中。
風(fēng)卷殘云,杯空盤凈。
酒飽飯足,曉秀并沒有乘勝追擊繼續(xù)讓我見識什么叫大方。所以,在張千和蕭無風(fēng)幸災(zāi)樂禍的笑聲中,在曉秀那句“以后有你頭痛煩惱的時候”的陰森話語中,我倉皇而逃。
回到家中,我長長的松了口氣。看著沒有人在的房間,聳了聳肩膀,把在事先打包好的串炸牛仔,五彩牛柳,花菇鴨掌,草菇西蘭花和醬甘螺一一放在餐桌上。
揉了揉身上的創(chuàng)傷,走到蘇海門前,敲了敲門,道:“喂,在干嗎呢?是不是在上網(wǎng)?”
“等一下!”
我撇了撇嘴,伸手扭門的把手,卻發(fā)現(xiàn)門竟然被反鎖了。我再次敲了敲門,道:“搞什么呢?現(xiàn)在鎖什么門呢,快出來,有夜宵吃了!”
門,應(yīng)聲而開。
正寶從門縫里探出一個腦袋,朝我咧嘴笑道:“爸爸,你回來了……有什么夜宵呢?”
“臭小子,桌上,自己去看?!蔽遗牧讼抡龑毜暮竽X勺,沒好氣道。正寶朝門內(nèi)瞄了一眼,然后嘿嘿兩聲,赤腳朝餐廳跑去。
看著小家伙那樣子,我不禁莞爾一笑,轉(zhuǎn)頭剛欲進蘇海臥室,就碰到蘇海正好從里面出來。
“正好,我?guī)Я它c吃的回來,吃點吧?!蔽倚χf道。
“嗯?!碧K海對我一笑,和我一同朝餐廳那走去。
正寶的小嘴,還有那一雙小手,都滿是油漬。正寶不挑食,但也有最喜歡吃的東西,譬如肉類,還有一些小零食小吃之類的,都是他最愛。
串炸牛仔幾乎都被這小家伙給消滅掉了,現(xiàn)在,他左手拿著鴨掌,右手拿著醬甘螺,忙的不亦樂乎。
“悠著點,小家伙?!蔽倚χf道。正寶點了點頭,繼續(xù)著自己那偉大的工程。
蘇海比較喜歡吃些淡雅的菜,偏向于素,所以我專門為她帶了草菇西蘭花。
“好吃嗎?”我問道。
蘇海抿了一小口湯,笑著點了點頭,道:“嗯,味道真的很鮮美?!?p> “那就多吃點,別光吃一樣,吃點牛柳啊,也很好的……臭小子,敢跟我搶……”
“這是我的……”正寶大叫道。
“應(yīng)該是我的,我還沒嘗過呢!”蘇海也不甘示弱。
“哈哈……”
歡快的笑語聲,透過窗戶,悠悠的傳向天地之間。
吃完所謂的夜宵,休息了會,便把正寶趕回了屬于他自己的小臥室。而我和蘇海,并沒有就這么去睡。
我們來到露天陽臺上,蘇海坐在椅子上,搖晃著身子,看著天上的星月。
我拿來兩罐飲料,遞給蘇海一杯后,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打開飲料喝了一口,道:“怎么,喜歡看星星月亮?。俊?p> “是??!”蘇海雙手撐著椅子,晃著纖細(xì)的小腿,目光依舊注視著夜空,一臉癡迷的說道。
“我也喜歡,你看過流星雨嗎?”我問道。
“流星雨!”蘇海突然興奮了起來,轉(zhuǎn)頭說道:“看過,看過一次,那一次好大的規(guī)模啊,就像下雨一樣,太漂亮了,太震撼了。就好象做夢一樣?!?p> “真的?可惜我沒有看到,有幾次專門守著等著,都沒有看到,只看到幾顆零碎的流星。”我頗有些遺憾的說道。隨即大聲的朝漆黑的夜空感慨道:“此景只應(yīng)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合!沒有看到,不經(jīng)常看到,應(yīng)該的。不然就顯得太過普通,沒有心中那份向往,那份特有的感覺了。”
“是啊……”蘇海感慨了聲,“不過你沒有看到一次流星雨,真是太可惜了。不過我也只看到過那一次。而且,那次因為太激動興奮,所以忘了許愿了?!闭f到這,蘇海吐了吐舌頭。
我搖頭莞爾一笑,“你啊……”
“怎么?”蘇海嘴巴一癟。
我聳了下肩,道:“沒!”提起飲料又喝了一口。
蘇海把目光又投想星空,悠悠道:“我很喜歡流星,因為它的美麗,還因為它可以讓人許愿,讓人有了希望。”
我愣了,轉(zhuǎn)頭看向蘇海的側(cè)臉,沉默了下,道:“那以后有流星雨,我們一起看。”
“恐怕沒有什么機會了?!碧K海呢喃道。
“什么?”我奇怪道。
“我說,好的!我們會下次一起看流星雨?!碧K海轉(zhuǎn)過頭,燦爛的笑著,大聲應(yīng)道。
我也笑了,一時之間,又沉默起來。我們兩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星空。
我用余光偷瞄了眼蘇海,想了想,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要不要借給你用用,看你的樣子,蠻累的。”
蘇海歪著頭看了我會,我道:“怎么?不賞臉???”
蘇海“噗嗤”一聲笑了,也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靠近了我,把頭輕輕的靠了上來。
聞著那幽幽的香味,我立刻氣沉丹田,目光飄向遠(yuǎn)處,一副君子狀。
“感覺很好,很舒服。讓人覺得有了依靠!”蘇海這時輕聲道。
我微微扭頭看了下她,道:“那是因為你有了依靠!”
蘇海心里一震,瞄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兩人的目光又投向遠(yuǎn)方。
此時,眼中所見,心里所想,都無法被黑暗所束縛。
靜謐的夜里,傳來枝葉搖擺的沙沙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