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英會仍在進行著，陸陸續(xù)續(xù)又有好些江湖人士上場。人聲喝彩間，妖魑帶來的騷動平息了下去，趙云松了口氣。
“你們的人呢？”會場中如火如荼，趙云沒心思看，問道。
“被那個誰借走了?！毖蝿恿藙?，蹭得趙云一陣火熱，“那個誰……諸葛亮！”
諸葛亮？他去找妖魑了？趙云一愣，隨即釋然。他曾經(jīng)和離魂宮內(nèi)一高手聯(lián)手滅了大陸雙星，想必和這個組織的關(guān)系也是不簡單的吧。有了離魂宮的人，他們應該進行得很順利。這邊也快了……
“你能別坐我身上么？”趙云憋了好久，說道。
“不行?！毖位卮鸬煤芨纱?，“坐著舒服，不想起來。”
“我不舒服……”趙云把頭瞥向一邊，自言自語。
“那我不管?！毖螌⑹种械念^發(fā)吹開，望著正比武的會場。
都是姑奶奶啊……見妖魑如此，趙云也不說什么。那邊是好些門派，而盤踞一方的諸侯還沒有一個出場的。他們都已有自己的地盤，名氣已經(jīng)不用再博，不愿出手也是應該的。諸侯來此，只是為了后面的商討秩序等環(huán)節(jié)。而且……
時間過得很快，比武也落入了尾聲。除去馬良兩兄弟之外，此次群英會還出現(xiàn)了好些新的高手。滿堂喝彩的同時，妖魑卻看得有些煩了，也不再坐在趙云身上，立在旁邊無所事事。她的模樣倒是引來了周圍許多人的垂涎，不過眾人都記得她剛才是怎么到了趙云面前的。有這種身法人，豈是常人可比得的？
看看天色，已近正午。場上的喧囂漸漸平息，看來比武結(jié)束了。玄真站了起來?？磥硪M入正題了！妖魑明顯地看到趙云的身體緊繃了起來。她挽了挽頭發(fā)，一副滿不在意的樣子。
“此次的目的，在于一個"合"字。請?zhí)煜掠⑿蹃泶耍嗍菫榇??！?p> 客套話說完之后，玄真開始引出話題。布衣門那方出現(xiàn)一塊巨大的帷幕，上面正是那紅色的大字?！昂稀弊忠怀觯娙说淖⒁饬Χ急晃诉^來。
“自古至今，天下之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末七國分爭，并入于秦。及秦滅之后，楚、漢分爭，又并入于漢。漢朝自高祖斬白蛇而起義，一統(tǒng)天下?！毙尜┵┒?，“本以為從此再無禍亂，百姓無倒懸之險，君王無累卵之危，不料中值傾覆，屢遭戰(zhàn)火，一度安寧的天下硝煙四起。至今，先有黃巾之亂，后有董卓之災，民不聊生，日月無光……”
所有人都仔細地聽著，趙云也不例外。天下之勢么？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想來確實如此。趙云的目光從玄真身上移開，射向那個大大的紅色“合”字。那么，布衣門的意思是？
“為使天下黎民免遭戰(zhàn)亂，再無喪親失子之痛，我布衣神相門特邀天下群英在此，共商永合之策?！毙娴馈?p> 永合之策……永遠的和平么？趙云心頭一震。依玄真所言，布衣門所求的，是一個沒有戰(zhàn)亂的世界么？那么，這和自己剛出山所要追求的，不是一樣嗎？難道……
布衣門和自己所想的，都是一個東西？趙云眉頭緊皺?？墒?，之前的種種，現(xiàn)在的種種，對比起來，怎么看玄真都是在說謊……
搖搖頭，甩開雜念，趙云定下心神。還是先聽下去吧。
“呵，玄真長老所言有理?！痹B勢力中站出一人。在旁人的竊竊私語中，趙云明白了那個人叫做許攸，是袁紹手下一謀士。想必是得到了袁紹的準許站起來的吧。
“永合之策聽來固然讓人神往，可惜不過水中月爾?！痹S攸道，“若要將不同的人整合起來，互相不了解的人會有隔閡，進而產(chǎn)生猜疑，嫉妒也就隨之而生，更不要說之前就有著種種恩怨的江湖好漢了。敢問玄真長老有何良策能夠消除人人之間的仇恨？”
趙云沉默。這番話，和自己當初對文姬說過的幾乎一模一樣。只要人心間有猜忌，就會產(chǎn)生隔閡，就會引發(fā)仇恨和殺戮。要讓天下人都坦誠相待，何其困難。可偏偏是，自己向往的，正是這種……
如果都能坦誠相待，便無所謂災難了。而那幾年的饑荒，也就不會死掉那么多人，自己也不會離鄉(xiāng)多年未歸……
可是，正是因為不能坦誠相待，正是因為仇恨，世間才會有那么多鮮血和殺戮。因為仇恨，顧婉兒才會死在伯言手下。因為仇恨，自己才會殺了一直保護自己的吳言。因為仇恨，才會鑄成一個又一個無法挽回的錯誤……
仁是何物？為何會有這么多人苦苦追求？
仇恨又是何物？為什么……會吞噬如此多的心智……
電光火石間趙云只覺頭腦一陣脹痛。妖魑見趙云不對勁，伸出手探了探趙云的額。感受到額上的清涼，趙云才冷靜了下來。抬起頭，繼續(xù)注視著會場內(nèi)的情況。
“許子遠所言極是?！绷硪贿叄軤I謀主荀攸也說道，“只要有著隔閡，腥亂就很難停止。從這里說來，要實現(xiàn)永合，及其困難?！?p> 場內(nèi)寂靜了下來。不時有人說著。趙云沒有說話，一直看著這一切。將腦海里的不適清除掉，將注意力引了過來?，F(xiàn)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得明白布衣門的企圖才是！
相比起之前的比武，現(xiàn)在的場面對于妖魑來說太過無聊了些。這些人里面，她應該是最特殊的一個。妖魑來此，只是受顏瞳所托保護趙云的安全。什么群英會她都沒興趣。比起這些，她更愿意出去逛逛。
“喂！”妖魑喊道。趙云偏頭。
“你什么時候還是來宮里看看魅姬吧?！毖蔚?，“她一直念叨著你?！?p> “這個世界上，魅姬已經(jīng)沒有什么值得珍惜的人了，你是其中一個。”妖魑道，“她經(jīng)常一個人坐在石階上發(fā)呆，念著你和一個叫小蘭的人的名字。從我認識她的時候起就這樣了。”
小瞳……妖魑這無意的話卻似戳到了趙云內(nèi)心柔軟的地方。當初在真定的那個小女孩……
“所以，就算你不顧自己的性命，就算你為了天下要和布衣門作對，也一定注意不要死了。為了魅姬，你都要活下去?！毖握f道，“我可想不出來她聽到你死的消息時是什么表情?！?p> 沒有說話，也沒有回答。
“我很討厭你們這些臭男人。見誰家女子漂亮了，就喜歡。擺弄了幾天，膩了，就丟了。把女子當成玩物一樣?！毖坞S口說道。
“不過你算個例外吧?！毖蔚溃澳愫退麄儾灰粯??！?p> 妖魑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打發(fā)著無聊的時間。她不知道的是，自己說的每一句都正中趙云心口。下方眾人還在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趙云卻沒聽進去。玄真一直沒有說話。
好些時候，眾人的話語聲小了下去。玄真似乎料到了會這樣，走上了前。一時間，場內(nèi)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
“眾位英雄，正如你們所言。”玄真道，“因為每個人都有著不同的自我，所以要實現(xiàn)永合極其困難。自我便是實現(xiàn)永合的障礙。”
“因此，我布衣門所要追尋的，是一個沒有自我的世界，是所有人都能坦誠相待的天下?！毙娴溃澳鞘莻€沒有戰(zhàn)亂和硝煙的天下，人們沒有苦痛，武術(shù)也沒有派別，所有人都能夠?qū)崿F(xiàn)內(nèi)心所欲?！?p> 玄真一言出，所有人都寂靜了下去。這番大膽的言論讓好些人心頭一震。沒有戰(zhàn)亂，沒有苦痛，為天下蒼生計。這雖然符合布衣門一直以來的形象，但是……為什么……
沒有任何人說話。場內(nèi)空氣都凝固了起來。在布衣門的影響力之下，還是有一部分人心里認同的。玄真動了動嘴，就要繼續(xù)說。
“玄真長老，我有一問，可否答我？”
一聲清喝打破了沉寂。眾人皆回頭看去，不是別人，正是從場上躍下來的趙云！
在無數(shù)人的注視之下，趙云走向會場正中，眼角余光掃過兩旁，最終直視著面前的老者。
“布衣門所謂的永合之世，將布衣門本身放在了哪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