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林中果然藏有玄機,所有人分散于其中,陷入迷宮一般,立刻方向頓失,暈頭轉(zhuǎn)向。
易廉跟著劍龍子在石林中轉(zhuǎn)了幾圈,迎頭遇上了徐國邱夢池的人,他們一照面,不由分說,就揮起法寶攻了過來。
劍龍子用吟龍劍擋住他們,莫明奇妙地喝道:“你們是中了魔邪嗎?怎么打起我們來了?我是玄清門劍龍子!”
“哼!殺得就是你!你剛才為何突然發(fā)難,殺掉我們兩個長老?!”邱夢池少主咬牙切齒道。
“我們還是第一次碰到你們,這其中定有誤會!”易廉也在一旁邊急急辨白。
“你們聽!旁邊也有人打起來了!”
劍龍子與易廉紛紛跳開,避過邱夢池的人,繞過幾根石柱,果然,另一邊同樣有兩撥人打作一團。
“看來那情魔可以變幻成我們中的任何一人模樣,挑起內(nèi)斗,讓我們自相殘殺!”劍龍子等人恍然大悟,連忙高聲勸架,說明情由。
他們一路尋找,一路分辨,一路勸架,在石林中折騰了一夜。
天亮后,瓊林堡的人從石林中搬出了幾十具尸體。還派了不少人手,在石林中繼續(xù)尋找散落失蹤的人。
上官銘岑老臉鐵青,愁眉深鎖。這些人都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背后都有門派背景,如今在他瓊林堡中出事,少不得要向他討個說法。
幸存下來的人,都團團聚立在尸首旁邊,面面相覷。
“沒想到那情魔居然如此魔法高強,怪不得敢在舒國和羅國境內(nèi)連建三座廟堂?！?p> “以前只聽聞過他專會剜人心,卻沒發(fā)生過這樣的大屠殺事件啊!”
“都是那個叫什么班若的小女孩,肯定是她引來了情魔!否則情魔不可能會對上官司琪感興趣吧?!”
“對!就是她!她是什么來頭?”
“聽說她就是四年前爬上軼聞閣九層的那個妖孽!”
“她不是被玄清門囚禁起來了嗎?怎么會出現(xiàn)在瓊林堡?”
一時之間,眾人的矛頭突然就轉(zhuǎn)向了玄清門,所有人將眼光聚集到了劍龍子身上。
劍龍子冷哼一聲:“上官堡主提醒過大家不要進入石林,你們非要進去。否則也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p> “那你自己還不是沒聽勸告,進入了石林?我看你根本就是那情魔的同謀!意圖謀害各派精英,挑起紛爭。你們玄清門則好趁機稱雄天下!”
“對!肯定就是這樣!”
“否則你為何要帶那女孩下山?”
“不管怎樣,你必須得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你玄清門再強大,也難抵我們諸多門派聯(lián)盟討伐!”
人們就是這樣,一旦出事,從來不會先檢討自己。若是有人替自己承擔(dān)罪責(zé),他們不介意見風(fēng)使舵、落井下石或者顛倒黑白。只要各自可以向自己的門派拿出合理有力的解釋就行了。盡管他們有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情魔,也沒有任何親朋被情魔剜心過;盡管他們只要呆在島上,不參與追擊,就根本不會有任何傷亡;盡管其中有不少人,甚至不知道為何要追擊情魔,只知道所有人都追出去了,他們就不甘于落后。
這些人情世故在劍龍子眼里,早已見慣不怪。面對眾人突然一致的指責(zé),他并不慌亂,只對上官銘岑說道:“那女孩子的確是我們帶出玄清山的。但我們并不知曉她與情魔之間的關(guān)系。為了表明我們斬妖除魔的決心,我會帶小兒一直追擊下去。給堡主一個交代?！?p> 然后劍龍子轉(zhuǎn)身面向所有人,繼續(xù)說道:“各位也都見識過了情魔魔法高強,非我玄清門一派可以對付的。若諸位有為親友報仇之心,盡可隨我同行,協(xié)力誅殺!”
“好!貧道錐骨子愿助你一臂之力?！币晃恢心甑廊耸謭?zhí)龜甲,越眾而出。他將龜甲往地上一撒,推衍片刻,指著西南方向道:“我推衍出情魔向那個方向遁去了?！?p> “錐骨子果然不負盛名,被你盯上的人沒有一個能逃脫的?！?p> “既然有兩位高手帶頭,我等也愿一同前往。以攘助除魔大業(yè)?！?p> “對,斬妖除魔乃我等修士天職,自當齊心協(xié)力。殺了那情魔,自然就對本門死去兄弟有交代了?！?p> 眾人一嘬而就,紛紛加入了除魔隊伍,很多人其實就是抱著看熱鬧,長見識的心態(tài)。仗著有大門派高手領(lǐng)頭,有人開路沖鋒,他們也樂得在后面撿個骨末碎肉。
此時,情魔帶著班若,一路飛行,已經(jīng)回到了羅瑞城外的比翼山。比翼山分兩座峰,一座峰上面是情魔廟,另一座峰上面也建有廟宇。
“上次你急著要回羅瑞城找那個叫尼堪的小子。還沒來得及帶你來這兒?！彼麄兟湎碌孛婧?班若發(fā)現(xiàn)眼前廟宇殿前匾額上寫著:“月神殿”
“這座山與那邊山是連在一起的,兩座山就如那比翼鳥一樣,相依相隨。月神殿是我為望舒建的。雖然香火不及情魔殿旺,但這里卻是我最常來的地方?！鼻槟ьI(lǐng)著班若走進月神殿。
殿內(nèi)正中的雕像自然就是那月神望舒,這雕像不似一般菩薩,都以正面對人,法相莊嚴。而是側(cè)面站立,頭顱轉(zhuǎn)過來,似回眸一瞥。她衣飾飄逸,身材苗條,面容嬌美。手中托著一輪圓盤象征明月,眼神溫柔,嘴角帶笑。
整體看起來,好似她正待飛天而去,卻回頭望了一眼人間,對眾生報以一笑,溫柔萬千。
班若怔怔地看著月神像,覺得她不似一般神佛那般令人敬畏,她好似熟悉的親人,鄰家女,一位漂亮的姐姐……令人不由心生親切之感。
“她好美呀!”班若由衷地贊嘆道。卻突然想起了在軼聞城聽說書先生講過的故事,月神娘娘受女媧之托,助人間鎮(zhèn)壓龍族。被舒軼聞屠龍雄姿所吸引,回眸看了他一眼。為了她的回眸一瞥,舒軼聞苦修歷劫,飛天成仙。而如今,這情魔也鑄像紀念,銘刻于心,看來受月神娘娘魅力所吸的人還真不少啊。
“望舒,你知道嗎?幾千年來,我就站在這里,與你遙相對視。如今,你終于來到了我的身邊……”情魔輕輕地握住班若的手,將深情凝視著月神像的目光移向她。
班若本能地縮回自己的手,后退幾步道:“我說了多少遍了,我不是望舒。我是班若!”
“你還小,早晚有一天,你會明白的?！鼻槟Я?xí)慣性地微欠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脈脈含情地盯著班若。
班若突然想起在瓊林堡發(fā)生的事,便問道:“你怎么會在瓊林堡?”
情魔一揮手,祭出從前在殉情崖頂看過的那面魔鏡:“我每天都會通過魔鏡看著你,無論你去到哪,跟誰在一起。我都一清二楚?！?p> 班若只覺得脊背一陣發(fā)涼,本能地雙手抱胸,縮作一團,害怕地問道:“你為什么要盯著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的心!”情魔轉(zhuǎn)動五指,輕輕一握,眼中深情似海。卻令班若不由地想起那些剜心傳聞,她一步步往殿角退去,圓睜著雙眼,顫聲道:“你想要我的心,隨時都可以拿去。為什么還要等到今天?”
“我要等你長大啊,自愿把你的心交給我!”情魔步步緊逼,班若已經(jīng)退到了靠墻角落,退無可退。他用手指托起她的下巴,欣賞著她的顫栗與惶恐。
班若聽到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音,她拼命控制住自己,鼓起勇氣說道:“是不是只有完整的心,才對你有用?”
情魔不置是否,只癡癡地盯著她。
“你……你能答應(yīng)我一件事嗎?”班若覺得若是情魔想要動手,她根本就沒有反抗之力。丹鳳子說她只有二十年元壽,反正都快要死了。若是要她死,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的父母。
“我說過,只要你開口求我,任何事情,我都會答應(yīng)你?！鼻槟⑹稚斓桨嗳舻暮蟊?托住了她幾乎將要癱軟下去的身子。他的手掌沒有易廉的那種溫暖,卻充滿了力量。
“你能答應(yīng)我,在取我心之前,救出我的父母嗎?”
“可以!”情魔的回答堅定有力,他甚至沒有問她父母發(fā)生什么情況,需要怎樣才能救出他們。班若想,或許他早就通過魔鏡知道了一切她的秘密吧。
“你能答應(yīng)我,救出他們后,讓我陪他們幾年嗎?反正你說要等我長大的。”
“可以!”仍然是那么簡單干脆,令班若的勇氣漲大了起來。
“那你能再答應(yīng)我,不要濫殺無辜嗎?”
“可以!”情魔笑了起來,班若突然覺得他的回答之所以這么干脆,或許他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我怎么可以跟一個大魔頭講道理,講條件呢?你真是天真的夠可以!他說什么你都信?!難道叫他去死,他也會去死嗎?
“不過……你所理解的無辜,跟我所理解的無辜,有可能不一樣哦。”情魔笑著說道,并用手指刮了下她的鼻子,就象班離溺愛的舉動,常常的潛意詞就是:“你這個傻丫頭!”
“你覺得瓊林堡中的那些人很無辜嗎?我并沒有出手傷他們,是他們自己送到我手上的。你覺得那些被剜心的人很無辜嗎?他們許下心愿時,信誓旦旦,一轉(zhuǎn)身,就去另尋他歡。如果他們的妻子或丈夫不來禱告,我能知道誰做了負心之事?我有這么多精力跟蹤每一對來許愿結(jié)婚的夫妻嗎?”
“總之,我不管!你答應(yīng)了我的!”班若一時詞窮,只得逼自己強硬起來:“如果……如果你不遵守自己的諾言,我就……我就自殺!我用刀子插碎我的心,讓你再也得不到完整的心!”
情魔一下緊張了起來,臉色突變,搜遍了班若全身,發(fā)現(xiàn)她并沒有藏著任何利器,才松了一口氣。
他用手摸了摸班若頭頂,柔聲說道:“傻丫頭,別緊張。我答應(yīng)過你的事,我就一定會做到。我不會讓你死的,誰都不能,包括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