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予一時失去重心,正待穩(wěn)住身形,御動飛行訣。邱夢池少主的一桿長槍已刺到,舍予只能奮力用降魔杖格檔在身前,長槍被擊飛,沖力卻令舍予加速向地面墜去,眼看就要在地上砸出個人坑來。
突然,半空中,飛來一條緞帶,卷在舍予的腰間,將他整個人帶起,重新回到半空中。舍予站穩(wěn)身形,發(fā)現(xiàn)救他的人竟然是四年前匯狄郡的胖梅嬸。她的身后站著小郡主梁玉嬌和尼堪。
尼堪驚喜地大叫道:“舍予!真的是你!”整個人似只鷂鴿一般飛了過來,攀著舍予的雙肩看個不停。
“你小子,幾年不見,差點不認得你了。”尼堪在舍予的胸前擂了一拳,突然皺眉望了舍予身后的眾人一眼,然后大搖大擺地向前虛踏一步,昂首傲然道:“你們一群烏合之眾,居然以多敵寡,恬不知恥。敢欺侮我尼堪的兄弟,你們是活得不耐煩了!”
劍龍子等人面面相覷,沒人認識這個毛頭小子,一眾大門派的精英竟然被他說成是烏合之眾,不免怒極反笑。劍龍子冷哼一聲道:“貧道玄清門劍龍子,你是何方神圣?”
尼堪雙手叉腰,鼻孔朝天,竟然沒被劍龍子的名頭嚇到:“我是鳳凰巢一介散修,從來不重視什么狗屁名號。要論來頭,你們總應(yīng)該認識他們吧?”
尼堪伸手往身后一指,一對老年夫婦閃身而出,正是在軼聞閣與吳處去打賭輸了護命法寶的奪命鴛鴦。
劍龍子陣隊中的錐骨子嚇得一哆嗦,趕緊縮身往后隱遁,卻早已被鬼骰子看見。鬼骰子伸手一揚,一枚妖獸極骨制成的骰子擊中錐骨子的后背。錐骨子立刻如石雕般僵住,因失去自控而往地面墜去。
鬼骰子身旁的鬼婆早已祭出軟鞭,將錐骨子一卷,帶至面前,鬼骰子伸手扼住了錐骨子的脖子。
“前輩饒命!我都是收人錢財,替人辦事而已,我可不敢與前輩為敵啊!”錐骨子啞著嗓子急急喊道,眼珠卻拼命往上官堡主那瞟。在這里,只有上官銘岑認識他,有些交情。
“哼,你三番五次帶著我的仇敵,找我要賭債。收了不少財寶吧?”鬼骰子手中稍加用力,錐骨子雙眼連翻,只有進出的一點氣,再也說不出話來。
上官銘岑再不出手相救,眼看著那錐骨子就要活活被鬼骰子掐死了。
“住手!”上官銘岑大喝一聲,眉間一皺,竟直接放出了元神。他的元神已經(jīng)成形,幾如另一個上官銘岑,手中拿著一把鉤鐮,直接向鬼骰子擊來。同時,上官銘岑的本尊則祭出石柱,攻向鬼婆。
“哇!上官堡主竟然已經(jīng)達到了元神期巔峰,那鉤鐮是專門鉤人魂魄的鉤魂鐮吧!”旁邊有人驚呼道。修士之間對訣,總是視敵手強弱而施為。一路上圍攻情魔,從未見他放出過元神,因為情魔本就是一縷神念,境界上遠高于他?,F(xiàn)在,能一招制住錐骨子的人,顯然不是一般修士,上官銘岑一出手就是最為狠辣的攻擊。
若是被他的鉤魂鐮擊中,迫出神識,只要對方的元神階層不超過他,就會被擊傷,重則殞命,輕則失魂成為癡呆。
只可惜,上官銘岑碰到的是鬼骰子。只見鬼骰子左手仍扣住錐骨子不放,右手一翻,掌心中出現(xiàn)一面銅鏡,向著上官銘岑的元神一照。鏡中發(fā)出一道光芒,如照妖鏡一樣,罩住上官銘岑的元神。上官銘岑的元神身形一滯,雙眼精光渙散,突然轉(zhuǎn)身攻向了上官銘岑本尊。
這是非常詭異的場面,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倒抽一口冷氣。
上官銘岑急忙將石柱放大,擋住元神的鉤鐮,想要收回元神,卻突然發(fā)現(xiàn)元神與自己之間的感應(yīng)失去了效應(yīng)。心中大駭,頓時方寸大亂。打嘛,不能下重手,傷了自己的元神。不打嘛,卻又步步被元神所逼,失去控制的元神如一只妖獸,盡展所有神通,一招接著一招,打得上官銘岑只有防御抵擋的份。
劍龍子等人也只能站立一旁傻看著,幫助任何一方都會傷害到上官銘岑。
“上官堡主,速速離開光幕范圍!”劍龍子見那元神一直在鏡面反射光芒的范圍之內(nèi),只能逃離,才能破除。
上官銘岑只得狼狽逃竄,飛出去老遠,才擺脫自己元神的追擊。鬼骰子也不愿趕盡殺絕,并未直接鎮(zhèn)壓上官銘岑的元神。那元神飛出鑒芒范圍后,追隨本尊而去。
鬼骰子收起攝魂鑒,逼出錐骨子的龜甲,將之粉碎成灰,撒落地面。
“老頭子,毀掉他的龜甲沒用,他還會再弄一副的。要砍掉他的雙手十指才行?!惫砥旁谝慌哉f道。鬼骰子一聽有理,將錐骨子的胳膊抬起,鬼婆拿著利劍,手起劍落,錐骨子的十根手指齊根斷落,只余了兩只禿掌。奪命鴛鴦夫妻倆配合默契,動作行云流水,眨眼間就廢了錐骨子的雙手。
“滾!留你一條狗命?!惫眵蛔訉㈠F骨子往劍龍子身旁一推。易廉趕緊上前接過錐骨子,替他止血上藥。他們失去了錐骨子的推衍,也就無法追蹤情魔與班若的下落了。易廉心中又是喜又是憂。
“哦……原來你們就是一路追殺慧兒的人渣!舍予,慧兒呢?是不是被他們殺害了?!”尼堪指著劍龍子等人,怒目相向。邱夢池等人被攝魂鑒的威力所攝,嚇得趕緊往后縮。
“我們……我們追殺的是情魔!我們是要救那小姑娘?!鼻駢舫厣僦鞫阍谌巳汉蟾呗暫暗?。
“你閉嘴!”尼堪兩眼圓睜,竟然頗具威嚴:“你們要救慧兒,為何與舍予打起來了?舍予,你來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舍予自然是息事寧人,為劍龍子等人開脫道:“他們的確追殺的是情魔。我阻止他們追趕,也只是怕情魔拿慧兒當(dāng)人質(zhì),致慧兒于險境?!?p> “這么說,慧兒沒事咯?”尼堪放松了一口氣,指著奪命鴛鴦道:“這兩位前輩,也是聽聞有人將慧兒當(dāng)成妖孽,聯(lián)盟追殺。趕來相救的?!?p> 舍予和鴻光大師在軼聞閣見過奪命鴛鴦,自然知道他們要救班若的原因。上前行了個佛禮道:“兩位前輩果然恩怨分明,令人敬佩!”
鬼骰子微笑道:“這群人懷著什么心思,我們還會不知道!他們哪會顧及班若姑娘性命。慣會見風(fēng)使舵,推諉耍奸?!?p> 舍予看了看梅嬸和小郡主,頗有深義地調(diào)侃尼堪道:“你小子看來鴻運不淺吶,走!找個地方好好跟我們說說,這幾年你都怎么過的?”
劍龍子等人看著舍予他們拉起了家常,根本就把他們給直接忽視了。而且情魔的去向已無從得知,上官堡主也不知道飛哪去了。他們真的成了烏合之眾,再無聚在一起的理由。
劍龍子陰沉著臉,對所有人揮揮手道:“各自都回門吧,就此別過。廉兒,我們走?!?p> 易廉卻后退幾步,站到舍予等人的身邊:“爹,您先回玄清山吧,我得跟他們?nèi)フ一蹆骸!?p> “糊涂!”劍龍子大怒,當(dāng)著這么多江湖同輩的面,自己唯一的兒子幾次三番違逆自己的意思,令他很沒面子。
“爹!是我把慧兒帶出山的,我必須找到她,否則我無法回去向掌門交待?!币琢畱B(tài)度絕訣:“就算您要殺了我,我也要去找她!”
“廉兒!你可知道,那慧兒天生太陰體質(zhì),她活不了幾年了。你何苦對她用心動情?”劍龍子用密語傳音對易廉說道,想要勸他回山。
“爹爹,您一直教導(dǎo)我,要以江湖大義為重。撇開在溶洞中陪她四年的感情不說,難道我不應(yīng)該維護掌門尊嚴嗎?萬一逍遙散人去找掌門要人呢?您讓掌門如何交待?萬一她真的是班離師叔的女兒呢?我們又該如何面對班爍監(jiān)執(zhí)?”
易廉的回答令劍龍子沉默了下來,他深深地看了易廉一眼,輕嘆一口氣道:“你長大了!就讓你在外面歷煉一段時間吧。不過,你必須給我記住,你是我赤焰峰唯一的傳人,我還等著看你開枝散葉,將我的鍛器技藝發(fā)揚光大呢。”
易廉心中一痛,幾年前,他去求劍龍子允準放班若出牢時,劍龍子就曾經(jīng)跟他說過:班若天生太陰體質(zhì),元壽不長,且不能生育。救她可以,但不能用情。
玄清門的人都是一夫一妻制的,易廉他身為劍龍子的獨子,必須得娶上官司琪這樣的女孩,有背景,有能力,門當(dāng)戶對。不管是個人血脈傳承,還是門派之間的利益關(guān)聯(lián),都是完美的聯(lián)姻。
想到這,易廉突然想到劍龍子這一路來的憤進,在他的心里,根本就沒顧及過班若的死活,他要的只是借眾人之力,滅殺情魔。
易廉不由地打了個寒顫,心中對班若的愧疚又長了幾分,更加堅定了他要去找到她的決心。
“喂,你是誰呀?你跟慧兒是什么關(guān)系?”尼堪看著易廉站在那,跟劍龍子對視半天,不由地打岔道。
“我是慧兒的師兄,易廉?!币琢剡^神來,看著尼堪,從尼堪外放的氣勢可以看出他還只是念力階的修士,卻口氣狂妄,對他并無好感。他只是想跟著舍予一道。
尼堪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不屑,便譏笑道:“我?guī)煾嫡f慧兒的體質(zhì)并不適合修煉玄清門的功法,她應(yīng)該算不上你們玄清門的人吧,否則怎么也不見你們保護她周全,反而帶人千里追殺呢。”
易廉一時語噎,只說出了一個字:“你!……”
劍龍子卻疑惑地上下打量著尼堪:“你師傅是誰?”
“慧兒的干爺爺,吳處去。哦……你們叫他逍遙散人?!?p> “你是他的徒弟?!”一眾人都驚呼了起來,舍予更是激動地拉著尼堪連連問道:“他在哪?我們也要找他?!?p> “他在鳳凰巢。我跟玉嬌是在大夏王城聽到傳聞,說有人聯(lián)盟追殺四年前登上軼聞閣九層的小妖女。我們就直接從王城傳送陣到羅瑞城來了。還來不及回鳳凰巢跟師傅說一聲呢?!?p> “原來如此,我說怎么這么碰巧呢?!?p> “舍予,你來,我跟你說事……”尼堪神神秘秘地拉著舍予一并飛行,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鴻光大師與梁玉嬌等人只好緊隨其后,易廉也回頭望了劍龍子一眼,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