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馨重陽看著那自蒼白唇色上慢慢流下的血紅,心膽欲裂。
事實上就如花初所知道的那樣,她的傷比祈陽的重的多,祈陽的傷看著雖嚇人卻都是皮外傷,只是失血過多,醒來之后只要調養(yǎng)一下卻是無妨礙。而她自那次失去意識之后卻整整昏迷了兩天三夜,內(nèi)臟急性出血,其中兇險不足以道,幸虧林子洛日夜不離,加上自身又是修道,她才能熬了過去。當然,風嵐拼了命的渡氣給她也起了很大作用。
陽光明亮,花初睜開眼,只覺得覺得神清氣爽,好似美美的睡了一覺似的,她慢啟秋波,四周看了看,發(fā)現(xiàn)這并不是自己的院子,而是母親的琴靈軒。風嵐趴在自己枕邊呼呼大睡,熱氣時不時吹到自己臉上,屏風外隱約可以看見二爹在榻上睡得不安穩(wěn),一臉憔悴,還有一個郁紫趴在床邊打盹,看樣子每個人都累壞了。
花初慢慢挪了挪,只覺得身上酸軟,大概是躺太久的后遺癥,她只是想坐起來,并不想把人驚醒,沒想到旁邊風嵐如此警覺,花初只是微微拽了拽被子,他就醒了過來,喵喵叫了兩聲之后,所有人都起來了。
花初原本只看到了林子洛風嵐郁紫,沒想到聽見她醒來的消息后在半分鐘內(nèi)嘩啦啦進來了一堆人,母親,薰,小晴,小空,更讓花初吃驚的是祈馨也在。林子洛給花初把著脈,祈馨和夏沁靈坐在一邊,其他人就只有站著了。
“沒想到初兒恢復的那么快,再調養(yǎng)幾日就無礙了?!?p> 把過脈之后,林子洛一臉喜意,接著這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意就輻射傳遞,呈現(xiàn)在每個人臉上。
“女兒不孝,讓家人擔心了?!别埵撬騺砝湫睦涿?,也忍不住鼻子一酸,眼圈就紅了。
“你這壞孩子,既然知道我們擔心,怎么這么還不要命???太子自然是金貴,你也不能不要命啊。”夏沁靈這幾日日夜懸心,花初一哭,她的眼淚就止不住了,甚至忘了祈馨這公主還在旁邊,偏生小晴小空也在邊上一邊抹淚一邊說壞姐姐,薰的臉臭的堪比榴蓮,林子洛側過臉,用袖子擦了擦眼花初心下愧疚就更深了,也開始抽抽搭搭的哭起來。
好在祈馨還算鎮(zhèn)定,咳了一聲,打著官腔:”既然顧小姐沒事了,本公主也就放心了——”
這時全家人才想起還有一個公主呢,尤其是夏沁靈剛才的言語甚是不妥。不免有些擔心的看了祈馨一眼,雖然夏沁靈年過三旬,但她那如荷帶露的美麗還是讓祈馨也忍不住贊嘆,回給她一個甜蜜的笑容,讓夏沁靈心下大安。她知道女兒和安寧公主甚為交好,而且兩人底下謀劃著什么她雖然不知,但也隱隱猜到些。
好容易花初鎮(zhèn)定下來,帶著眼淚笑道”爹娘,弟弟,還有郁紫你們休息去吧,另叫人服侍就好了,而且我和公主還有些話要說?!?p> 雖然不滿意花初剛醒來就讓他們?nèi)バ菹⒍毩粝聛砉?,不過他們也知道這是花初的體貼,再說也累極了。便各自散了去休息。花初倚著靠枕笑著看著父母弟弟皆出去了,方開口道:”你怎的也跑過來了,那邊不要你運作嗎?再說這節(jié)骨眼,陛下怎么放你出宮的?”
“你這丫頭,我可是為了你好吧!”看著花初睡了好幾人后的臉頰祈馨伸手擰了上去,在觸及花初微涼的肌膚是又有些不忍,改擰為戳,”我跑到父皇面前慷慨激辭,言明種種非來不可的原因,才讓父皇以慰問照料的名義把我放了出來。別說你娘玉溪郡主多擔心,你知道你在我們面前倒在地上,口溢鮮血的時候我魂嚇都飛了嗎?你怎么就這么不要命??!”
看著一向優(yōu)雅從容泰山崩于前而神色不改的祈馨這幅抓狂的模樣,花初其實也有些后悔,沉默半響才道:”當時哪里想得到那么多,只知道太子殿下要是死了,而我活著會很麻煩,而且就算我不這么拼命,那些刺客也不會放過我吧?!?p> “你拼了命救了他也還是麻煩,太子哥哥現(xiàn)在正打算以身相許來報此大恩呢,我看你打算怎么辦!”祈馨有些幸災樂禍的說。
“還能怎么辦?涼拌唄?!?p> 花初并不是很在意,頂多讓二爹做個假的醫(yī)療報告,就說自己不適合生育,她不信祈陽還能娶個只能做擺設的太子妃。比起這個她更關心另外一件事,”赫連那邊怎么樣了,你把利弊告訴太子了沒?”
“赫連漠那變態(tài)昨日就簽了合約岀京了。”祈馨撇撇嘴,”太子遇刺這種事自然是瞞不住的,父皇拿了流年不利,時辰不合什么的理由暫時推過去了,赫連漠竟然答應了,現(xiàn)在估計已經(jīng)滾得遠遠的了?!?p> “那你打算怎么辦?”
“拖,現(xiàn)在全朝上上下下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太子遇刺這件事上,忙的要死。太子哥哥又受了傷,父皇向來不管事的現(xiàn)在都日日在東暖閣處理政務,母后也幫著分擔不少,也沒心思管這回事?!逼碥白旖枪闯鲆粋€微諷的弧度,”有道是渾水好摸魚,現(xiàn)在可是個好時機,空出這么多位子,到底在朝堂上安插幾個用得著人才對。”
“你知道我向來是不管朝堂上的,又提這些事做什么,需錢你自去叫人提就好了?!北话丛诒焕锏幕ǔ醪簧踉谝獾牡??!钡故翘拥钕卢F(xiàn)在怎么樣了?!?p> “倒是現(xiàn)在想起來問了,人家可是心心念念著你呢,現(xiàn)在估計已經(jīng)得了信了,如果不出意外下午就能見到他人了。”祈馨抿著唇淺笑,”他沒什么大事,只是失血失的有些多。倒是你,這么拼命做什么?風嵐從你柜子里拽出來一棵雪纓子,你現(xiàn)在早去跟閻王喝茶去了,有這樣好東西不早說,差點丟了小命,宮里都沒有這樣傳說中的奇珍,你從哪里得的?!?p> “自然是從我?guī)煾改抢?,其實我自己都忘了?!被ǔ醯Φ溃痹缰谰徒y(tǒng)統(tǒng)交給二爹收著了,他本就是神醫(yī),比擱在我這里積灰好的多?!?p> “不過,這事是誰的主使的查出來沒有?沒腦子不說,還連累我受這么大罪!也不想想,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怎生得如此眼皮子淺!”花初面帶怒意,雖說只是被殃及池魚,到底差點害了她性命,她來這里可是來欣賞稀世的美景的,可不想連深宅大院都出不去。
“起碼和德妃以及徐思武的那個逆子脫不了關系,怕是石家也有插手呢。放心,總不能讓差點殺了你的人逍遙了。”想起那天被那些駐軍阻攔、威脅,祈馨眼神冷厲,殺氣外放,笑容卻格外干凈優(yōu)雅?!蔽椰F(xiàn)在就走,你既然已無事了,我也好回宮處理點事,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總要叫她吐出來的?!?p> “恩,回去先休息再忙,這幾日實在是對不起你了,還有吃飯也要注意不要挑食,總不能老這么瘦,一點肉都沒有。穿衣服也要注意,快要春天了,忽冷忽熱的,別閃了風。”雖然知道她不可能聽進去多少,花初還是忍不住叮囑
“我曉得?!逼碥靶πφ酒饋恚婊ǔ醢杨~前散發(fā)往后捋了捋,眉眼溫柔:”本不是熱絡的人又嘴碎什么,好生養(yǎng)著,看我給你討回公道,過幾日再來看你?!闭f完就匆匆的走了,看得出干勁十足,氣勢洶洶,在她意識里,得罪了花初比得罪了她自己更不可饒恕,何況她和德貴妃本就有夙怨,自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花初看她這副英姿勃發(fā)的模樣,笑了笑。這樣,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