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想怎么樣,醫(yī)生?”莫有涯瞪著阿撒斯,眼睛里在噴火。她努力的克制著自己,讓自己分清楚這一個不是那一個。這個人的記憶里沒有自己,對于這一個人來說自己是陌生人??墒撬麚岆娫挄r的舉動和說的那些話,卻又與那一個人一模一樣,激起她心中波濤萬丈。
阿撒斯也有些尷尬,他知道自己的行為過于魯莽了。但這也是因為病人的行為太過挑戰(zhàn)醫(yī)生的底線的原因導致的。從醫(yī)生的角度來說,硬拖著病體到處亂走的患者是最糟糕的,這種行為本身就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
“你受了重傷。”阿撒斯強調著“重傷”這個詞,以對應莫有涯電話里所說的輕傷。
“我有重要的事情。”莫有涯不理會阿撒斯的說法,一邊要給自己套衣服。
阿撒斯抓住了莫有涯的手,阻止她穿衣:“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如果這位警官小姐這種樣子去抓捕犯人,恐怕不但不能將對方繩之以法,還會搭上自己的命。
“如果這件事處理不好,我死一千次一萬次都不夠用?!蹦醒牡难壑杏行┗覕。虑榈膰乐匦宰屗龥]有力氣繼續(xù)留在這里斗嘴。何況她本來就想快點逃離這個人。
阿撒斯不能不妥協(xié)。正如他醫(yī)生是治病救人一樣,如果遇到了重癥急診,就算他自己也在生者病他也不能不上手術臺。相信一個警官也是有著同樣的心情的吧。
“重新包扎,傷口裂開了?!?p> 面對這樣的命令,莫有涯也不能不聽從。
直到拆下繃帶,阿撒斯才見到莫有涯的小腹傷勢有多嚴重,那絕不是休息一個星期就能好的。小腹右側的位置是傷口,但卻已經(jīng)看不出最初弄傷了這里的兇器應該是什么了。因為那一片都已經(jīng)潰爛了,而且有著明顯的挖出部分腐肉的痕跡。但從傷勢來看,確實是昨夜甚至是凌晨之后才造成的傷口無疑。這樣想著的時候,阿撒斯突然覺得也許那些傷口他自己都是有責任的。但具體責任是什么卻不是他現(xiàn)在知道的了。
“不能沾水,不能飲酒?!卑⑷鏊怪荒苋绱硕?。用碘酒消毒傷口的時候女警官的小腹因為疼痛而繃了起來,冰涼的觸感平坦光滑,像絲綢一樣。
“知道了?!蹦醒囊Ьo了牙,任憑那個人的手在自己的小腹與大腿游移——治療傷口。她知道那個人一點邪念也沒有,可越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才越讓她沮喪傷心。
當莫有涯終于擺脫了醫(yī)生趕到梅菲斯特那里的時候,時間剛好過了一個小時。地點是一家私人的小型超市,莫有涯雖然沒有來過,但確實的知道的,何況這里還是屬于她的轄區(qū)。
警車也將超市包圍起來了,橫帶攔在了超市的周圍,一些穿著制服的警察忙碌著。被隔離在橫帶外面的路人也有的在圍觀,過去了最初的好奇與熱鬧,現(xiàn)在只剩了三三兩兩的人。
“莫隊長!”尼古看見莫有涯走了過來就連忙奔過去,“莫隊長你怎么來了?署長不是放了你三天假嗎?你可是傷員!”尼古瞥著嘴,語氣里都是關切的責怪。
“嗯,偶然路過?!蹦醒暮斓卣f,“發(fā)生了什么事?”她在圍觀的人群后面找到了梅菲斯特,穿著淡色風衣的男子頎長的身體在一群凡人中間顯得特別高貴。
梅菲斯特對著代理大君點了一下頭,保持著雙手插兜的姿勢退出了距離之外。
“具體的還不是很清楚。大概是搶劫?!蹦峁欧约旱氖謨裕锩嬗浀妹苊苈槁榈?,“超市都被砸爛了,里面的東西和錢也有失蹤。不過店員全部不見了,初步懷疑是有內應作案?!?p> “搶劫?”莫有涯沉思著,走進了超市,在里面晃蕩著,“還有別的線索嗎?”
“有目擊者說凌晨的時候看見一名穿著黑西服的男人帶著古怪的大墨鏡進了超市。之后里面就傳來喝罵打斗的聲音。不過目擊者感到很害怕,所以急忙跑走了,只打了一通報警電話。等我們趕來的時候什么人都不見了?!?p> “我知道了?!蹦醒恼驹谝慌咆浖艿暮竺?,借著貨架隔斷了尼古和別人的視線。她彎下腰用手帕墊著撿起一個小小的透明瓶子,蓋子已經(jīng)不見了,但里面殘存的液體她卻認識。同一種液體在凌晨的時候把她的小腹腐蝕了一個傷,到現(xiàn)在都還在痛,“告訴署長,這個案子我接了,明天我就銷假?!辈仄鹆诵∑孔?,莫有涯匆匆離開了,完全不給尼古抗議的機會。
在附近的咖啡館見到梅菲斯特的時候,看著窗口優(yōu)雅的品啜著咖啡的男人,莫有涯感到自己一下子放松了。從昨日就緊繃起來的神經(jīng),終于有了一個松弛的理由和地點。沒有什么事是梅菲斯特解決不了的,五百年來一直如此。
“傷怎么樣?”梳著長長的馬尾的男性帶著白手套,將咖啡杯輕輕的放在托盤上。他坐在這里一直注視著街對面超市里的情況,將代理大君的行動看得一清二楚。莫有涯顯然受的傷不只一處,應該分別在上臂、小腹和大腿上,小腹的傷似乎最重。什么東西能讓劍之裁決者受這么重的傷?這個城市里有那么厲害的家伙嗎?這些不能不讓他疑惑。
“沒事?!蹦醒那宓囊粠Ф^,“亞巴頓怎么說?”她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這次的事件,生恐一個處理不好就惹出大禍。然而,真的能處理好嗎?她自己都在懷疑自己的能力。
街對面那個看起來很小的普通超市,實際上卻是第五軍團在這個城市的一個據(jù)點。雖然里面的都是些最低等級的小魔鬼。但在這種第三軍團與第五軍團劍拔弩張的時刻,發(fā)生這種事情就敏感的過分了。
“第五軍團的人都認為是我們第三軍團做的,群情激奮,只怕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泵贩扑固夭辉偌m纏莫有涯的傷,直奔主題,“他們尤其懷疑你。因為受到攻擊的人都消散了。有這種能力的除了你劍之裁決者,就只剩下幾位大君和少數(shù)上位魔鬼,例如我與莉莉絲了。其他人是不可能讓魔鬼消失的?!?p> 莫有涯笑得苦澀。那些家伙首先懷疑的就是自己,似乎也是很無奈的事情。
“不過,”梅菲斯特觀察著莫有涯的表情,在品了一口咖啡之后,繼續(xù)說,“亞巴頓大君認為那些猜想都是無稽之談。他更傾向于是教廷的人干的。所以,他已經(jīng)把第五軍團的人壓下來了。只要我們做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并且找到兇手,事情就可以完滿解決?!?p> 莫有涯點頭,把從超市里帶出來的瓶子遞給梅菲斯特。
梅菲斯特拆開手帕,瞇起了眼睛:“圣水?看來確實是教廷的人干的?!彼中⌒牡陌哑孔邮蘸?,揣在自己的衣袋里,“這樣就可以對亞巴頓大君交代了。”
莫有涯卻搖頭:“轉告亞巴頓大君,這件事我承擔下來,想要怎樣處罰,我都接受?!彼荒樀钠届o,注視著對面的人。
“你說什么?”狹長的眼睛吊了起來,“你知不知道這件事意味著什么?”危險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
“死了多少人?”莫有涯一臉淡漠得像在說別人的事情,“斬我一條手臂夠不夠?還是要做生死試煉?”
梅菲斯特半晌沒有說話,他只是靠在椅背上,望著第三軍團的代理大君。
莫有涯被那樣的目光看得幾乎瑟縮,卻仍只能昂著頭硬挺著:“我想,你已經(jīng)聽見我說的話了吧?”
“你應該明白吧。一旦你承擔下來這件事,那么第三軍團和第五軍團就將不可避免的開戰(zhàn)了。到時候整個地獄會變成什么樣子,你確定自己可以連這些也一并承擔嗎?”梅菲斯特笑了,那種微笑讓人心底發(fā)寒,“你覺得,這些事情是你一條手臂就能解決的嗎?”
莫有涯虛弱的垂下頭:“梅菲斯特,這件事我不得不承擔下來。我別無選擇。”
“說?!币詢扇舜藭r的狀態(tài),梅菲斯特才像是一位大君,而莫有涯才是下屬。
“我知道犯人是誰?!蹦醒膰@息著,終于抬起頭,“今早他還與我在一起。梅菲斯特,他的事情,無論是什么,都必須由我來承擔。”語氣里滿是堅定決絕。
“究竟怎么回事?”
“你見到他就知道了?!蹦醒耐虼巴猓镲L吹過,樹葉開始紛紛揚揚的落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