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師,您的咖啡。”
“哦,謝謝,每次米拉端的咖啡總是特別好喝。”
“李老師,你真好?!?p> “喔,真的嗎?呵呵。嗯,不少人都覺得我是個好人呢?!?p> 之后,米拉沉默的低著頭,半天沒有說話,身后依然是有唏噓不已的聲響,不過她完全不想理會,轉(zhuǎn)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安靜的坐下。
李長東看出她情緒有波動,不過他認(rèn)為是米拉還不適應(yīng)電視臺這種環(huán)境,因為自己對她是相對和氣的一個人,所以這個女孩子就禁不住感慨了一下。不過,他從心里覺得,在這個圈子里,這個女孩的確是夠單純的一個了。
秦羽柔進(jìn)了辦公室,打開抽屜的時候,一下子看見那個禮盒,她不知道是誰送來的禮物,好像辦公室里沒有人很確定的知道自己的生日,再說大家彼此也沒有送生日禮物的習(xí)慣。
包裝上沒有署名,她只好打開看看,里面居然是一條純白色的低胸吊帶睡衣,她有點驚訝地張了張嘴,還有一張小卡片,上面寫著生日快樂四個字,字寫的很不錯,但是也沒有署名。
是誰會送她這樣一條睡衣呢?她抬起頭,環(huán)顧了辦公室一周,看著大家相當(dāng)正常的表情和動作,更加肯定不是辦公室同事送的,可是會是誰呢?
秦羽柔正想著,辦公桌上的電話鈴聲響起。
“喂?您好。”
“羽柔,我是方言。”
“哦,方臺,有事嗎?”
“呃,生日快樂。昨天是你生日吧?”
“難道是你?”
“什么?”
“你這會有時間嗎?”
“有,我在辦公室?!?p> “那好,你等我一下,我馬上過去?!?p> “好的。”
方言莫名其妙的掛上電話,他不知道秦羽柔究竟為什么突然急著來找他。
秦羽柔小心翼翼的把禮盒封好,裝進(jìn)包里,悄悄的離開,去了方言的辦公室。她把門關(guān)好,不等方言說話,便將禮盒從包里拿出來,放在桌子上。
“還給你。”
“什么?”
方言微笑著,有些不解的看著表情嚴(yán)肅的秦羽柔,他打開盒子,看見里面那條睡衣,更加疑惑了。
“嗯,這條睡衣不錯啊,款式很性感、很漂亮,也很適合你?!?p> “什么意思?為什么送這種東西給我?我們只是上下級的關(guān)系,你憑什么送這樣一條睡衣給我?如果被同事們看見,這會讓我有多難堪?”
方言看著秦羽柔,有些無奈的笑了笑,不緊不慢的說:“等一下,我必須要說清楚的是,這個不是我送給你的。我想你弄錯了?!?p> “什么,不是你送的?那你早上為什么忽然給我打電話祝我生日快樂?!?p> “呃,我想你誤會了,我是給你準(zhǔn)備了生日禮物,但是我沒來得及給你,本來昨天你生日,我是想約你出來吃飯的,但是上星期我問你的時候,你說你有事情,所以我就沒打攪你。我想星期一一大早再跟你說生日快樂,然后把禮物送給你?!?p> 方言說著,便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巴掌大小的咖啡色禮盒,微笑著放在了秦羽柔面前。秦羽柔頓時愣住了,她沒想到一向處事冷靜的自己今天居然這么沖動,冤枉了方言。
方言看著有點尷尬的秦羽柔,笑著問了句:“不想拆開看看嗎?”
秦羽柔拿起方言送的禮物,不知道該說什么。接著,很認(rèn)真的說了句:“真的很抱歉,我太沖動了?!?p> “沒關(guān)系,其實從來沒見過你這么嚴(yán)肅,看來幸虧我沒有送那些讓你敏感的禮物?!?p> “我先走了,對不起?!?p> 秦羽柔說著,便把東西收拾好,放進(jìn)包里,站起身來。
“呃,等一下。羽柔,晚上一起吃個飯吧?!?p> “您有事嗎?”
“哦,沒有什么大事,但是確實有件事情要跟你說?!?p> “嗯,那好吧。”
“嗯,那晚上下班之前等我電話?!?p> “我記住了。”
秦羽柔從方言的辦公室出來,松了口氣,腦子一直在來回的想一些事情,如果不是方言那究竟是誰呢?蘇可可早上說的話究竟該不該相信呢?她思緒陷入混亂,一路走神,連幾個同事跟她打招呼都沒有聽到。忽然,不知道被什么人撞了一下。
“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吧,羽柔姐?”許穆連連道歉。
“是你?你走路都不看路??!”
“對不起。我急著給主任送新聞稿,光低著頭小跑,沒看你迎面過來?”
“沒事,算了,你走路小心點,別再撞到其他人?!?p> 秦羽柔說完,便往電梯的方向走,許穆覺察出她的情緒很不好,忽然想起自己送的那份禮物,不知道她看見沒有。于是,他壯著膽子問了句:“呃,羽柔姐,你有沒有收到我送的生日禮物?”
秦羽柔一下子驚訝的轉(zhuǎn)過身來看著他,恍然大悟:“難道是你?”
許穆摸著后腦勺,有些不好意思的低著頭開心的說:“是啊,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生日快樂?!?p> 許穆心想,她一定是收到了,太好了。就在許穆沉浸在自我想象的美好時,秦羽柔像是被噎住了似得,看了看四周,崩潰地說了句:“你,跟我過來一下。”
“可是我急著給主任送稿子,再磨蹭一會兒,他會罵我的?!痹S穆一直低著頭,自我陶醉般,不等秦羽柔說話,又接著說:“不過,沒關(guān)系,羽柔姐找我單獨(dú)談話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了,我等會再去送了,反正已經(jīng)習(xí)慣被主任罵了,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p> “誰要聽你廢話,快點跟我過來一下!”秦羽柔簡直無奈到極致,又不敢太大聲被其他同事聽到。
兩人一前一后到了11樓的樓梯間。
還沒等秦羽柔開口,許穆居然笑瞇瞇的先問了句:“什么事啊,羽柔姐?”
秦羽柔簡直氣瘋了,正準(zhǔn)備把他痛罵一通的時候,他又緊接著說:“哦,對了,其實禮物的事情,你不用太客氣了,不用謝我的。我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該送你什么生日禮物才好。羽柔姐,你知道嗎,你在我心里就像那件純白色的吊帶睡衣那么圣潔。所以當(dāng)我看見它的時候就想到了你,我覺得你一定很適合,于是我不惜花了500大洋把它買下來送給你,就是希望當(dāng)你看到它的時候,心底會開出燦爛的花朵……”
秦羽柔冷笑了一聲,她實在被弄的有點哭笑不得,沒有心情也沒用精力聽著許穆神經(jīng)質(zhì)的如同寫作文般的表白。從包里拿出裝有那條睡衣的禮盒,狠狠的塞到他的手上,然后憤憤而去。
許穆一時間傻了眼,他停止了他的表白,臉上露出欲哭無淚的委屈表情,依然不明白地自言自語了句:“怎么了這是?”
這時,何子舟剛好在下面10樓的樓梯間抽完最后一根煙,碰巧的看到這一切,他站在一個他們看不到的位置,沉默的笑了幾下。
米拉一上午都在試圖讓自己集中精力,可腦子不聽使喚的一遍又一遍地回放著與安全的每一次相識。
想著想著,她又覺得是自己莫名其妙。
自己跟他沒有任何關(guān)系,或許連朋友也算不上,干嗎要相信或者不相信他曾經(jīng)說的那些鬼話,他那種花花公子,不知道跟多少女孩子說過類似的話,自己又沒喜歡他,何必這么在意。
可自己居然答應(yīng)了秦羽柔和她談?wù)劊鋵嵱惺裁纯烧劦哪??又沒和那個男人怎么地,難道還真要扮演成類似第三者的樣子,去聽秦羽柔的數(shù)落?憑什么呀?總之這一切都是那個混蛋造成的,這筆賬早晚有得算。
米拉出神地想這些問題,將手里一打文字資料來回地翻,心里相當(dāng)不痛快,一不小心將其中一頁撕了下來。刺啦一聲,她才驚了神,趕緊抬頭看了看了四周,還好沒人發(fā)現(xiàn)。她從抽屜里拿出透明膠帶把那頁粘貼好,深深地喘了口氣。
忽然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旁邊的一個女孩煩躁地看了她一眼,她趕緊接起電話。
“是米拉嗎?”
“是的,您是?”
“我是何子舟。”
“哦,你好,有事嗎?”
“你這會有空嗎?”
“你說吧,這會沒什么事,只是下午要錄節(jié)目。”
“我知道,我想請你來看看我錄節(jié)目,待會就開始,你到4樓記者檔案的演播室來?!?p> “真的嗎?我真可以去看嗎?太好了!”
“是啊,我知道你下午要開始錄節(jié)目,你以前沒做過電視節(jié)目,所以我想叫你過來看一下。不過記得進(jìn)來之后保持安靜?!?p> “我記住了,太謝謝了,我馬上過去!”
米拉興奮的掛上電話,和責(zé)編打了聲招呼便去了四樓。
記者檔案的演播室空間不是大,旁邊還有一個少兒節(jié)目的錄制背景。米拉輕手輕腳的進(jìn)來,熱情的跟陌生的錄制工作人員打招呼,只有一個人勉強(qiáng)微笑了一下,其他的鮮有回應(yīng)。何子舟在里面,透過隔音玻璃看到米拉來了,趕緊從里面出來了。
他臉上有妝,嘴上稍微上了唇彩,以前電臺的同事阿同因為是同性戀中的女性角色,所以經(jīng)?;瘖y,常常令她難以接受。不過,這次看見何子舟的妝,并不覺得反感,只是很簡單的粉底和一點腮紅,整個人看上去很有神采。
“我跟我們領(lǐng)導(dǎo)商量過了,你可以進(jìn)到里面來看,不過你要把手機(jī)關(guān)掉,不能發(fā)出聲響,知道嗎?”
“好好好,我一定照辦?!?p> 米拉開心的點點頭,接著立即關(guān)掉手機(jī),隨著何子舟一同進(jìn)了演播室。她在一個很昏暗的角落坐下,旁邊有很粗細(xì)不同的電線。
何子舟正襟危坐,燈光亮起的時候,顯得很有氣勢。他主持節(jié)目的時候非常放松,臺詞都是一氣呵成,不過他還是要求每一段都錄兩遍,很認(rèn)真的樣子,工作人員都夸他很專業(yè)。米拉在旁邊看的羨慕不已,用心地揣摩他面對鏡頭的坐姿和表情。
半個多小時就錄完了,大家互相道聲“辛苦了”,便各自散去。米拉覺得何子舟這個組的同事對他特別客氣也特別熱情,比起自己所處的環(huán)境,她更加開始羨慕何子舟。
“你主持的真是太好了!”
“咳,我這水平也稱不上好,只是經(jīng)驗上比起新手稍微多一點點。放心吧,你一定也能做到的。”
“我?唉,我一點信心都沒有,我覺得也難怪她們會議論我播新聞這件事,說實話,我真的覺得我播不了像你這么好?!?p> “噓!小女孩,不要在這里給自己泄氣,隔墻有耳。你一定做的到,我看好你!方臺長是非常有經(jīng)驗和遠(yuǎn)見的人,你一定行。走吧,我們先去吃飯。”
米拉點點頭,兩人一同打車去了離廣電大廈較遠(yuǎn)一點的餐館吃水餃,何子舟說,避開同類人群,這樣說話方便一些。
吃飯的時候,何子舟忽然問起米拉跟許穆關(guān)系如何,米拉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死黨。何子舟這才放了心,說要跟她說件事。米拉問什么事,何子舟先是笑了笑。
“其實也沒什么事,就是擔(dān)心你那哥們兒會想不開,我是覺得你應(yīng)該開解開解他。他是不是喜歡秦羽柔?”
“嗯?你怎么知道?”米拉驚訝的反問了一句,接著就開始后悔不該這么問,這樣就等于出賣了許穆,這種事本不該讓另外的人知道。
“這么看來是真的嘍?”
米拉低下頭,嘴角動了動,后悔至極,沒再說話。
“別擔(dān)心,我不會告訴別人的,所以我才問你跟他關(guān)系如何。我讓你開解他,是為他好。他年紀(jì)跟你差不多大吧,這種小男孩總是口無遮攔,什么都敢說,而且腦子稀里糊涂,一點都不清楚?!?p> “是啊是啊,你怎么知道?你挺了解他啊?!?p> “你最好讓他以后不要隨便跟女人表白,尤其是比他年長又是他的上司的女人。像秦羽柔那樣的女人怎么可能會喜歡他呢?你勸勸他,而且讓他不要在臺里亂說話,被我聽到?jīng)]關(guān)系,被其他人聽到,對他和他喜歡的女人影響都是很惡劣的,人嘴有毒,尤其是媒體這個圈子,搞不好,惹惱了人家,連飯碗都保不住?!?p> “他做什么了?”
“看來你是不知道了。他好像是送了一條純白色吊帶睡衣給秦羽柔,結(jié)果把人家氣的怒不可言。要是我,我也氣暈了。在這種是非之地,又不是關(guān)系很熟的好朋友,平白無故送人家女人一款名牌性感睡衣,換了是誰都會覺得難以接受,被愛事的同事看到,一定會傳的面目全非,后果可想而知?!?p> “天哪!真的嗎?你說他送的睡衣?”米拉簡直不敢相信,許穆居然這么沒腦袋。
“是的。據(jù)我所知,秦羽柔是有男朋友的,就是安氏集團(tuán)未來的接班人,叫什么不清楚,那男人從國外剛回來,秦羽柔都27歲了還沒結(jié)婚,并不僅僅是因為她條件優(yōu)秀、眼光高而已。”
何子舟說到這的時候,米拉一下表情嚴(yán)肅起來,何子舟似乎看出端倪,問了句:“你認(rèn)識嗎?”
“哦,不,我怎么可能認(rèn)識羽柔姐的——男朋友呢,再說像我這種放在人堆里完全不被發(fā)現(xiàn)的人,怎么可能有機(jī)會認(rèn)識那種富二代?”米拉努力地笑著解釋著。
“no,no,no!你怎么把你自己說的這么差?說實話,其實你很特別?!?p> 米拉抬起頭,看了看何子舟。何子舟笑了笑,接著說:“我說的是真的。你真的很特別,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我就有這樣的感覺,你是個特別的女孩,身上有種說不出的與眾不同的特點,男人看見你都會愿意多看兩眼,視覺也很舒服。”
“是嗎?!泵桌苏f著,笑了笑,只當(dāng)他是安慰自己。
何子舟這番話讓人絕不會有其他曖mei的猜測,語氣表達(dá)的很合適,因此米拉非常佩服他與人的溝通能力,恰到好處,不會讓人誤解,又讓人心里舒服。
下午上班的時候,責(zé)編李長東交給米拉一份在她看來很長的播音稿,足足兩頁,段落稠密,要求她盡快熟悉背記,最好能脫稿,實在不行,有提詞器,但是看提詞器會影響主持人的形象,眼睛沒有神采。
大約一個小時以后,他打電話讓化妝師帶著箱子從一樓上來給米拉化妝?;瘖y師是個年輕女孩,技術(shù)很嫻熟,不一會就完成了。
她謝過化妝師,站起來的時候,辦公室的很多同事都瞪大了眼睛,表現(xiàn)出情不自禁的贊嘆與驚訝,雖然他們之后又埋下頭,什么也沒說。
李長東看了看大家反應(yīng),笑著走過來,贊美地說:“very,very,very漂亮!看來我們的頭兒是非常英明的,居然給我們派來了一位如此出眾的女主播,收視率一定會上去的!不錯!還有,你身上這套白色套裝也很好,以后上鏡的服裝就比照這種,很適合你?!?p> 他對于米拉的形象肯定了一番之后,緊接給秦羽柔打了電話請她過來監(jiān)督指導(dǎo),然后帶著米拉一同去了2樓演播室。
晚間8點新聞的錄制室比記者檔案欄目大了很多,并且是獨(dú)立的一個空間,沒有其他節(jié)目共享。
秦羽柔最后一個到場,米拉看見她,客氣地打了聲招呼,秦羽柔用官方笑容點了點頭。
米拉一直在做深呼吸,她有難以克制的緊張,這種緊張不亞于那天安全從她背后走來給她戴上項鏈的時候。
“放松點,沒必要那么緊張,我們都會幫助你的,第一次錄節(jié)目心態(tài)更要放輕松,只是錄播而已,錄錯了是可以重來的?!必?zé)編李長東看見她的樣子,有些擔(dān)心的開導(dǎo)她。
“是,我會盡力的?!彪m然這樣說,可是她心里真的沒什么底,這不比當(dāng)初面試的時候那種場面和心理。
秦羽柔看了看米拉,雖然她心里肯定她的形象非常適合晚間8點新聞,但是還是禁不住對她的緊張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也許從聽到蘇可可那番言論的時候開始,她過去對這個女孩為數(shù)不多的幾縷好感就開始揮發(fā)了,最終還能剩多少,秦羽柔自己也不知道。又也許,對米拉,她原先豎起的那架相對理性的天平,從此就要失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