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玲把手機遞給李濟,又覺得有些恍惚,“就這么回去,你的工作不要緊嗎?”
“沒事,這幾天也把手頭上的事情辦完了,等我訂好票我們就回去?!崩顫舆^電話,開口和她解釋。
“好?!睆埩釕艘宦暎撬矝]什么好擔心的了,既然一切都塵埃落定,那她就安心地跟著他回家就好了。
脫離了這幾日在這邊顛沛流離的“工作”生活,就這樣一下子回到原本的生活里去,張玲還有些不適應。
但終歸還是輕松的生活更適合她。
而且,既然做出來這樣一個愿意改變的決定,她也希望不會讓李濟的期待落空。
但愿一切都和他們希望的那樣,快快好起來。無論是他們自己,亦或是另一頭仍將心思撲在查案上的姜扶柔。
珩城第二醫(yī)院。
姜扶柔在墨家因為陪老爺子又耽誤了一段時間,回到醫(yī)院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
太陽落山好久,月光剛剛照亮庭院。
姜扶柔跟景越打了個招呼就進了房門,屋子里沒開燈,姜扶柔下意識地就以為荀駿已經(jīng)睡下了。
她放輕了動作,直到關上門才發(fā)覺那人就站在窗邊。
他的身子擋住了半邊的月光,就靜靜地站在那里,似乎連身后有人來了都不知道。
如水的月光傾瀉進來,容貌昳麗的男人站在窗前,以她的視角還能看見他朦朧的側臉。
明明是高大的身形,現(xiàn)在穿著病號服竟然顯得莫名脆弱許多。
他就那樣站在那眺望窗外,身形不知道為何有種迎風而立的錯覺。
姜扶柔莫名地有了一種誤入了畫里的錯覺,似乎她開門的動作驚擾了本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人。
但只是恍惚了一瞬,她又想起荀駿的身體狀況,趕忙走到他旁邊,這時荀駿也注意到她。
她看見,他的眸子就像一汪深潭,幾乎捕捉不到其中的波動。
“阿柔,你回來了。”
“嗯?!苯鋈狳c頭,然后略有些驚訝地問他?!癤,你怎么下床了呢?身體不會不舒服嗎?”
“還好。”荀駿搖了搖頭,淺淺淡淡地露出一個笑,“只是才下床,想到床邊透口氣?!?p> 窗子被他推開,室外的空氣順著風迫不及待地涌進來,姜扶柔又抬頭看了荀駿一眼,開口問道,“會不會冷到你?要不我把窗子關上?”
雖然她覺得沒什么,但荀駿畢竟是個病人,可能五感要比她敏感地多。
但荀駿阻止了她的動作。
“不用了,我也很久沒有過接觸新鮮空氣的時候了。”他打斷了她要去關窗的動作。
姜扶柔默默地把手收回來,一時無話,就這樣陪他站著。
荀駿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都沒有什么動作。
她站了一會兒,忍不住開口,聲音放的很輕。
“荀駿,你在想什么嗎?”她想到荀駿的祖母還在國外,一時間想到了張玲的事,直接就問出了口,“在想家嗎?”
“嗯?”荀駿轉(zhuǎn)過頭,眉眼里帶著些溫柔,“算是吧。”
家?他哪還有家呢。
驟然聽到他應了,姜扶柔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她正想著怎么開口能讓他的心情好些,就聽見他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阿柔是很擔心我嗎?”他的眸光落到窗外,這句話的分量似乎和姜扶柔剛剛的語氣一般輕。
“當然了?!苯鋈岵患偎妓鞯幕卮?,他們是朋友,他又救了她一次,關心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所以她還有些奇怪他怎么突然這么問。
今天的空氣似乎都有不同尋常的味道,就連他好像也是。
“阿柔,陪我回去吧……可以嗎?”
“……誒?”聽到這話,姜扶柔有些不明所以,然后就看到他緩緩蹲下來,兩個人的視線隨著他蹲下身子變成平視。
他的話很突然,姜扶柔猝不及防地有些懵,還不知道他想說的是什么。
男人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琥珀色的眸光似乎游離在她的臉上,最終又對上她的視線。
“陪我回到國外……回到那個你很喜歡的玻璃花房那里……”他的語氣萃滿了溫柔,和一些不知名的情意,“然后永遠和我待在那里……就這樣過一輩子……”
“可以嗎?阿柔。”
他的手輕輕地搭在她的肩膀上,似乎因為現(xiàn)在的姿勢還有些身體不適。
“我……”她怎么也沒想到,會在這樣一個毫無預兆的時候聽到他說這種話。
這…算是告白嗎?
他們之間,不不不,為什么,為什么突然就發(fā)展成這樣了?是她之前太過愚鈍了嗎?
姜扶柔的腦子突然亂糟糟的,“我……”
“……可以考慮的。”面前的男人接著說,姜扶柔乍一對上他的視線,差點被那眼中的波光晃花了眼。
但是其實答案已經(jīng)很清楚了,她心里的那個答案很清楚。
姜扶柔嘆了一口氣,緩緩開口,“X,不必了?!?p> 對她而言,這不是一個什么需要考慮很久的問題,因為問題的結果顯而易見。
她相信面前的人也清楚。
放在她肩膀上的手似乎用力了一些,姜扶柔搖了搖頭。
“我不可以,荀駿?!?p> 這不是托詞,也不是隨口而來的拒絕,是她認真又嚴肅說出來的。
這份鄭重也足夠?qū)Φ闷疬@句話的分量。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她說出口之后有些不敢去看他的表情。
聽到她的回答,荀駿的眸光垂下來,那里好像有什么已經(jīng)消失了。他微微彎了彎唇,卻也不是苦笑,反而是有些釋然的理解的笑容。
“我明白了,”他似乎有些脫力,又強撐著站起身,看到姜扶柔的神情不免有些失笑,“阿柔,不必自責,你的選擇并沒有錯。”
感情本來就是兩廂情愿的事情,這些不是任何因素能改變的,所以即便是救命之恩,也不是以身相許的理由。
荀駿站起身,面色已經(jīng)有些蒼白,只是在月光下沒有那么明顯。他稍微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看向表情還有些為難的姜扶柔。
他下意識地就想伸手去觸碰她的發(fā)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