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蔡斗甫的辦事效率很高，直到第二天下午一點，手機和身份證都還沒有半點兒消息。
竇江無事可做，便從激戰(zhàn)正酣的老太太那兒，抓了一把零錢塞進口袋，然后在老太太一口一個“兔崽子”的咒罵聲中泰然下樓出小區(qū)，打車前往汝南大廈。
汝南集團的經(jīng)營范圍甚廣，涉足包括科技、化工和娛樂在內(nèi)的多個領域。而汝南大廈是集團總部，各部門各領域的負責人，都在這里設有辦公室。
雖然沒有證件，但竇江用刷臉的方式，成功進了大廈。當然，他刷臉顯示的信息，只是汝南集體一個普通的業(yè)務員。
集團內(nèi)部，除了十幾個到過竇江他老爸竇復汝所在別墅的高管，沒人知道竇江的真實身份。
按竇復汝的安排，竇江過些天就要去集團旗下的一個小部門實習，從基層做起。
在前臺小姑娘那兒，問了試劑部所在的辦公區(qū)，又確認試劑部主任現(xiàn)在正在辦公室，竇江乘電梯來到四樓，按電梯口的辦公室分布圖指示，徑直前往427。
427辦公室里，試劑部主任費標，正在給手下人訓話。
輕輕敲了敲門，竇江直接推門進屋找了把椅子，在角落里坐下，耐心等著。
見是集團未來的接班人，費標起身招了招手，笑瞇瞇沖竇江點頭，然后坐回座位板起臉接著訓話。
接下來的訓話，因為有竇江在場，費標言語中再沒有半個臟字。而且本該持續(xù)半小時的訓斥，不到十分鐘就結束了。
因為費標的反常舉動，員工們離開辦公室的時候，都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竇江。能讓費標低眉順眼的人，集團里屈指可數(shù)。而這些人里，明顯沒有竇江這個小年輕。
有兩個二十出頭頗有幾分姿色的大姑娘，穿著深藍色職業(yè)套裙，先后沖竇江送來了燦若桃花的笑臉，然而全都被他給無視了。
等員工們?nèi)茧x開之后，費標將門反鎖上，樂呵呵沖竇江道：“竇少！今天怎么有時間來視察工作？”
“我找你有別的事兒?！?p> 竇江站起身，來到辦公桌前，一屁股坐到了真皮座椅上，“我想看看集團采購試劑的清單?！?p> “好……好咧！”費標心里咯噔一下，不敢怠慢，從抽屜里找出一份清單，雙手遞到竇江面前。
清單上，是集團采購的或者自己生產(chǎn)的生化試劑，專門供給高校和研究所實驗用的那種。竇江雖然學的不是化學專業(yè)，但是中學的化學知識學得還算扎實，看起來倒也不費什么勁。
拿過來清單翻了翻，然后丟到桌上，他倚著座椅看向費標說：“為什么同樣都是優(yōu)級純的試劑，進口的和國產(chǎn)的價格差那么多？就是刨去關稅，也不至于有這么大的差距?！?p> “這個……”
沉吟片刻，費標解釋道：“……雖然都是優(yōu)級純的，但是標準不一樣。國產(chǎn)的試劑，說是優(yōu)級純，但實際上很少有達標的，比進口的優(yōu)級純雜質(zhì)要多。而且西格瑪在試劑這一塊兒，是個全球大品牌，得到業(yè)界人士的一致認可，貴是正常的。”
“做實驗的話，二者差距明顯嗎？”竇江又問。
費標回道：“大部分實驗，倒也沒那么明顯，有些對試劑純度要求沒那么高的實驗，甚至沒什么區(qū)別?！?p> 點了點頭，竇江說：“那這樣，咱們把國產(chǎn)的試劑分裝，貼上進口的標簽，按進口的價格出售，利潤豈不是能高出不少？”
要是平時竇江這么說，費標肯定覺得他是個棒槌。
科研這東西，多數(shù)時候還是要求很高的，哪怕很多時候只是重復別人的操作寫份論文。別說國產(chǎn)和進口的試劑做出來結果有區(qū)別，就是同一個牌子不同批次的試劑，也會導致實驗數(shù)據(jù)出現(xiàn)偏差。
以次充好，就是砸汝南集團的招牌。雖然能短暫帶來些許收益，但是對集團的發(fā)展極其不利。
類似于有些飯店打出了名頭，結果為了能夠接待越來越多的客人，或者降低成本，選擇減少烹飪程序或降低食材的質(zhì)量。
菜肴品質(zhì)下降，時間一久，好不容易打出來的牌子，就自己給砸了。
然而現(xiàn)在，費標的眼中出現(xiàn)的不是蔑視，而是惶恐。因為國產(chǎn)試劑貼進口標簽這件事，他已經(jīng)開始在做了，只是他沒那么過分，采取的是國產(chǎn)、進口一比一混合貼進口標簽的方式。
這樣一來，不但可以私吞多出來的采購費，部分試劑還能從國產(chǎn)廠家那里拿回扣，可謂是一舉兩得。
而且背鍋的人，費標都已經(jīng)找好，根本不怕查到自己身上。
“是不是巧合呢？”費標拿起清單，一臉狐疑地打量起竇江。
竇江察覺到費標面有異色，便問：“有什么問題嗎？”
“那個，竇少，雖然這樣利潤會大幅度增加，但是根本得不償失……”費標注視著竇江的神情，耐心解釋其中的利害關系。
“沒關系，出了問題我負責?！备]江本就是沖著敗業(yè)來的，自然曉得這么做的后果。
放眼整個藍星，能激發(fā)他思念這一感情的因素，一時半會兒還真不好找。想來想去，也就只有琢磨琢磨怎么把公司搞破產(chǎn)，天天期盼家道中落后的景象，能跟“思”沾上邊兒。
在源世界，身為人族之主，還真沒有能讓他長期專注費心思的事兒。畢竟人族，是人妖魔三族里最強悍的存在。
而且集團發(fā)展好了，讓他衣食無憂，也不利于“憂”這一感情的豐富。
只有窮到吃了上頓沒下頓，才更容易有憂患意識。
至于竇復汝夫婦闖出來的諾大家業(yè)，連竇江納戒里的一枚高階丹藥都買不起。等來藍星的目標達成后，納戒里的零碎兒隨便拿出來一點兒拍賣，就能讓竇家回到現(xiàn)在的位置。
“可是，集團大部分是竇家的，您這么做可……”
不等費標說完，竇江臉色一沉：“怎么，這事兒我做不了主？”
一聽這話，費標不由神色一凜。
在一眾高管的印象中，竇江就是個話少靦腆的小青年，難堪大任，有些爛泥扶不上墻那么點兒意思。
可是現(xiàn)在，這爛泥身上彰顯出來的威儀氣場，竟然遠超竇復汝！
“我竟然看走眼了！”
心頭一緊，費標只得強顏歡笑道：“嘿嘿，那就照竇少說的辦吧。”
“很好！等我接任董事長的位子后，分你一部分股份，讓你成為集團董事之一?！备]江滿意地點了點頭，開始畫餅。
“那我謝謝竇少賞識！”費標不由表面大喜。
部門主任再怎么高級，同樣是給人家打工的。可董事就不一樣了，那可是老板之一。
“嗯！”拍了拍費標的肩頭，竇江起身出了辦公室，往電梯口走去。
等竇江一走，費標坐到真皮座椅上，變得焦躁不安。
國產(chǎn)貼進口標簽，敗壞的是整個集團的聲譽，對集團有多大的危害不言而喻。汝南這么大的集團，注重的是品牌效益，根本不能為了蠅頭小利這么搞。
竇江是集團唯一的接班人，也不用急于立功，更沒必要暗中搞破壞，讓其他繼承人大受損失。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費標的暗箱操作暴露了。
任費標想破頭，也弄不明白自己剛開始搞事情，還沒吃到好處，怎么就被發(fā)現(xiàn)了呢？
很快，他的心緒就平復下來，心說：“他明明可以把我掃地出門的，哪怕沒有證據(jù)。就是把我炒了要做出賠償，也好過留一個定時炸彈在集團。
“而且我有過錯在先，有證據(jù)的話也賠不了多少，甚至一分錢不用出。難道說，他是念在我為集團鞍前馬后十幾年，想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嗯，肯定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