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邊塞王府。
裴家一行已收拾妥當,眾人已到門外。
隨行人員正在將行李物品朝馬車上搬運著,熟練的堆砌好后,再拿出繩子固定,并跑前跑后的檢查著,生怕有一絲疏漏。
葉衡來到門外,看著眾人在門前忙碌,忙朝裴平步說道:“裴兄,多年未見,此次你又來去匆匆,招待不周,你可別怪老弟我啊?!?。
裴平步一臉無奈的回道:“豈敢豈敢,都是勞碌命啊,沒辦法,身不由己啊?!薄?p> 葉衡朝車隊看了看,見差不多整裝完畢了,不少人已經(jīng)站在一旁侯著了,知道裴家這便是要動身了。
拱手朝裴平步說道:“回去之后,待我向老祖問好,另外可一定要解釋一下孩子們的婚事,拜托了?!薄?p> 裴平步聽聞,連忙拱手回道:“王爺請放心,王爺?shù)囊馑?,我一定帶到?!薄?p> 此次出行,便是帶有使命而來,返程后,自然是要講與家中老祖聽的。
至于,回到家中,該說些什么,裴平步已然是拿定了主意了。
說完,看了看門前眾多的戰(zhàn)馬,“既然王爺還有軍務在身,那裴某就此別過。”。
隨即轉(zhuǎn)身便上了馬車,裴家一行開始返程。
送走了裴家一行,葉衡表情一變,轉(zhuǎn)身朝著門口的士兵說道:“把葉周這個逆子給我?guī)н^來”,說完進門而去。
士兵得令,立刻驅(qū)馬而去。
待葉周被帶進來時,此時客廳之內(nèi),葉衡正坐在上位,一眾將領早已分列兩旁,穩(wěn)穩(wěn)坐好。
見葉周進來。
葉衡呵斥道:“逆子,還不快跟我跪下?!薄?p> 葉周被帶來的路上,便知接下來將要發(fā)生什么了。
此時,看到眼前的景象,便知時機已經(jīng)到來了。
假裝顫顫巍巍的跪下,一臉的驚恐。
葉衡看著葉周說道:“林旋風一家三口人命,你可認罪?!?。
葉周連忙解釋道:“父王,我真沒想殺死他們一家,我當時就是氣憤,鬧著玩兒的,那點兒火怎么會害死他們一家。”。
“你還敢狡辯?!?,葉衡聽聞,氣不打一處來,左右看看,從身旁士兵腰間拔出一把劍,就要向葉周砍去。
“大將軍,使不得?!保仃豢匆?,連忙攔上前去,“世子雖然紈绔,但從小心底善良,殺人的事還是不會干的?!薄?p> 眼見葉衡居然動起了刀來,一眾將領也紛紛附和,“大將軍,此事是不是等查清楚了再說???”。
見眾將領均在求情,葉衡這才放下手中的劍,看向葉周,“那你說說,林旋風被你吊起來打又是怎么回事,一個將軍你也敢打?!?。
葉周不服道:“他用刀砍壞了皇上親賜的牌匾,我打他都是輕的,要是心狠,我早就殺了他。”。
葉衡看著葉周,“這些年,都是被你母妃給慣的,什么本事沒長,狡辯的本事倒是長了?!?。
葉衡頓了頓,繼續(xù)說道:“你若不去林家,林家人若是不死,林旋風會喪失理智,來找你尋仇?會喪失理智砍壞皇上御賜的牌匾嗎?”。
葉衡越說越氣,“林旋風隨我征戰(zhàn)多年,立下赫赫戰(zhàn)功,今日卻被你這個逆子,害的他家破人亡,今日我若不殺了你這個逆子,難解我心頭之恨,難以撫慰眾將士的心?!薄?p> 說完又揮劍朝葉周砍去,只見兩名將領立馬橫在葉周身前,“大將軍。”
兩名將領擋在葉周面前,將葉周護的嚴嚴實實,葉衡的劍始終未能落下。
“罷了,罷了?!?。
“今日殺不了你,從此你給我滾出王府,我不想再見到你?!薄?p> “誰若再敢阻攔,就猶如此凳?!薄?p> 說完,一劍揮去,凳子被砍的四分五裂。
此時的葉衡,邊塞王威嚴盡顯無遺。
再看葉周,早已是癱坐在地上,一臉的生無可戀,臉上更是掛滿了淚水。
身前的兩名將領見狀,連忙將葉周扶了起來,焦急的說道:“還不快走?!薄?p> 葉周看著葉衡,眼神惡狠狠的盯著,“走就走,我去獻州找母妃去,讓她給我評評理”。
然后失魂落魄的慢慢朝客廳外走去。
待回到房間,收拾好衣物,這才走出王府。
葉周站立在門外,抬頭遙望遠方,心中卻千頭萬緒,久久不能平靜。
正在思索之際,卻聽聞有腳步聲傳來。
葉周轉(zhuǎn)身看去,只見王管匆忙的從院內(nèi)跑來。
他來到門口,將一個包袱交給葉周,眼眶濕潤,“世子,此次您孤身去獻州,沒有小的在一旁照顧,您以后一個人可要照顧好自己啊,這里面裝了不少銀票,您自己省著點花?!薄?p> 葉周看了看王管,“老王頭,還是你疼我?!?,說完之后,朝王府大門里看了看,扭頭離去。
院內(nèi),眾將領早已散去,唯獨秦昊留了下來。
葉衡看著秦昊,“剛才攔在葉周面前的人,應該就是此次軍中挑撥的源頭吧?!?。
“正是這兩人?!?,秦昊回道,然后又問道:“是否動手?”
“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先別慌動手”,葉衡閉眼,沉默了一會兒,“葉周,就麻煩你去送送吧,畢竟是從小看到大的叔父,外人挑不出刺兒來。”。
“好”,秦昊應道,然后快步向外跑去。
待秦昊走后,葉衡來到客廳之外,遙望天空,只見數(shù)只信鴿從王府之內(nèi)飛出。
王管匆匆的跑來,正欲稟告,葉衡卻說道:“已經(jīng)看到了?!薄?p> 王管聽聞,轉(zhuǎn)身退下。
而此時,夜來香上空也有數(shù)只信鴿飛出。
葉周剛走沒多遠,一輛馬車從后面駛來,在他身旁慢慢停下,“上車,我送你一程。”。
葉周聞聲看去,此時馬車窗簾已被掀開,看到來人乃是秦昊,猶豫了一下,只聽車內(nèi)說道,“不用顧慮。”。
聽到答案,葉周這才上了馬車。
秦昊自然是明白葉周的顧慮,忙解釋道,“你是被你父王趕出門的,又不是被我趕出門的,作為叔父送你一程,于理說的過去,倘若,我對你不管不問,反倒是有悖常理,反倒是顯得和你父王商量好的。”。
葉周聽到這里,也算是聽明白了。
見葉周似乎明白了,秦昊接著說道,“送你出城后,我們可就告別了,今后的路可就靠你自己了?!?。
說完,臉上不由得浮出絲絲的擔憂,而且糾結(jié)了半天,最后還是說道:“江湖險惡,此次尋找你秦荊叔叔,可不是那么容易找的,他已經(jīng)蟄伏了,安全應該沒有問題,答應我,你可千萬不要逞強,一定要先保護好自己,只有你在,邊塞才有未來?!?。
葉周看著秦昊,知道了他的擔憂,默默點頭,雖然嘴上沒說,但葉周心里早已暗暗發(fā)誓。
此事必須查清。
此仇必須要報。
秦荊不僅僅是他的叔父,還是他的師父,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此仇不共戴天。
雖然每次和秦荊相處的時間都很短,但秦荊對他猶如己出,關愛之余,還傳授了很多知識。
只是唯獨一點,秦荊從不傳授他武藝。
秦荊也曾問過葉周,“這么久了,你為何不但不提,也從來沒問過我,為什么不傳授你武藝???”
葉周當時只回了三個字:
“我不配”。
因為葉周知道他如此的身份,實在是不允許他再去習武的。
天下第一紈绔才和他的身份更配。
因為當年,騰國主動挑起戰(zhàn)火,騰國名將蘇烈親率二十萬大軍陳兵邊塞之外。
其中五萬先鋒軍突然發(fā)動進攻,猛攻邊塞。
戰(zhàn)火燃起,邊塞軍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一路丟盔卸甲,騰國軍則勢如破竹,連克數(shù)州,一路打到了涼州。
隋國舉國震動,此次怕真是如涼州的地名一樣,兇多吉少了。
隋國本就國力弱于騰國,在當年一戰(zhàn)中,沿途眾州的士兵損失過半,能征戰(zhàn)的將領更是近乎全部戰(zhàn)死。
當時真可謂軍中無將,營中無兵。
朝中更是有不少官員已經(jīng)開始提議議和之事了。
在這危難關頭。
少年將軍葉衡主動請戰(zhàn),率領三百子弟兵,親赴戰(zhàn)場。
一邊趕赴戰(zhàn)場,一邊收攏敗退的士兵。
待和駐守軍匯合后,靠著一共不足三萬人的軍隊,硬是打退了騰國先鋒軍的進攻。
并展開了反擊,然后一路追擊,這才將失陷領土,盡數(shù)收回。
而騰國軍的先鋒軍更是死傷無數(shù),幾乎全軍覆沒,也只有極少數(shù)逃回大營,騰國軍隨后居然意外的從邊塞撤軍了。
眾州收回,騰國撤軍,這對隋國皇室來說可是最好的消息,這下滿朝皆歡。
葉衡一戰(zhàn)封王,迎娶公主。
一時風光無二。
為了慶賀勝利,涼州便改名為賀州,而邊塞城池被改為了太平城。
葉衡坐鎮(zhèn)太平城,便能保這天下太平。
然而好景不長,待葉周出生,朝堂之上突然風向大變,隨著矛盾慢慢激化,生在這樣的家庭,葉周又有何資格再去習武呢。
待馬車來到城外,緩緩停下,葉周這才收回思緒,下車和秦昊告別。
看著馬車離去,葉周回頭再次看了一眼城樓:太平城!
然后扭頭也朝外走去,此刻內(nèi)心反倒躁動起來,要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秦昊的馬車走了沒多久,一只信鴿從馬車之中飛出。
而葉周剛走出沒多遠,胖大海便騎著戰(zhàn)馬追了出來。
葉周看到胖大海,“戰(zhàn)馬你也敢騎,你膽子變肥了啊。”。
胖大海笑呵呵的說道:“反正也不回去了,怕啥?!薄?p> 葉周似乎突然明白了,笑著說道:“你準備追隨本世子?果然是患難見真情啊,好兄弟?!?。
胖大海卻說道:“也不是,主要是邊塞的東西吃膩了,準備出去換換口味,一起有個伴也好?!?。
葉周一臉無奈,“你說你就知道吃,走的時候咋不順點,浪費啊,你咋這么不會過日子啊?!?。
“帶上吃的不方便?!保执蠛V噶酥溉~周肩上的包袱,“還是銀票最實在?!?。
葉周連忙捂住包袱,“你跟著我,這他娘的夠吃幾天啊。”。
說完,盡管不情愿,最終還是把包袱扔給胖大海,“臨行前,老王頭還讓我省著花,得,你來了,不用省了,過幾天咱倆一起要飯去吧,正好有個伴?!?。
葉周無奈,心想自己怎么就攤上這么一個吃貨,哎,命苦啊。
裴家車隊一行,返程時,速度明顯慢了很多,因為來時還以為要停留個十天半個月的,沒想到剛來兩日就返程了,歸途,沒了時間的緊迫感,自然輕松不少。
一路走走停停,這著實是讓裴仙采和云朵高興壞了。
“小姐,自打出了王府,我看你倒是開心的很啊,說來聽聽啊。”,云朵打趣道。
“我看你才是最高興吧,出了門就吵著要逛街,在王府才待了兩天就呆不住了?要不是你非拉著我逛,我看我們也不至于剛出這太平城?!?,裴仙采話里卻沒有絲毫責怪之意。
“小姐英明,你說這好不容易來一趟,不逛逛多不劃算啊?!?,說完呵呵的笑到。
“逛逛街就把你高興成這樣,那路過賀州的時候,就不停了,直接走了。”。
云朵一聽,“賀州?老爺同意了?”。
裴仙采開心的說道:“我爹說了,等到了賀州,他們在前面先走,我們可以逗留幾日?!薄?p> 云朵一聽,“老爺萬歲,小姐萬歲?!?。
聽著云朵開心的歡呼著,裴仙采臉上也終于浮出了久違的笑容。
回想起她的父親和她說的話,知道了世子葉周居然闖下如此大禍,而父親的態(tài)度似乎也很明確了,看來這門親事恐怕是要作廢了吧。
裴仙采此時心中正在暗暗的高興,此次邊塞之行,沒想到居然能柳暗花明,這可真是意外之喜。
讓她更沒想到的是她的父親居然一改往日的嚴肅,親自跟她說,出來一趟,有什么好玩的就玩玩吧,這可著實讓她開心。
裴家一行,不緊不慢的開啟了返程之旅。
稍晚。
京城有多支信鴿飛來。
信鴿所帶內(nèi)容居然出奇的一致,都是僅僅只有兩個字:獻州。
而更巧的是發(fā)出去的指令也是出奇的一致,也是兩個字:賀州。
唯獨有一封回復的信息不同:魚刺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