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呀!
乍然受驚的那一刻,云姝差一點就尖聲叫出來。還好理智先行一步指揮了動作,雙手本能地丟下了樹枝,改而緊緊捂住了自己的口鼻,身子也隨之蹲了下去,恨不得整個都藏到雪里去。
我的媽呀!不會是真的見鬼了吧!
云姝又驚又恐,卻又不得不再看向那白影出現(xiàn)的地方,既想看到點什么,又怕再看到點什么?經(jīng)歷過穿越過重生這樣的奇事,又被空間陡然抽取過精氣后,對于鬼神之說她可不敢再像前世那樣篤定地認(rèn)為絕對沒有了。
冷園寂寂,四周半點聲音亦無,卻是越寧靜越顯得詭異。
云姝大氣也不敢喘一聲,一手護在胸前,一手垂落,意念鎖定空間里的匕首,隨時準(zhǔn)備應(yīng)對突發(fā)情況??擅艿氖牵较腈?zhèn)定,腦子里就越忍不住分心地自動幻想著各種恐怖的結(jié)果。
然而,直到她的雙腿都蹲的快發(fā)麻了,前面還是毫無動靜。既沒有鬼出現(xiàn)嚇?biāo)?,也沒有什么人突然一把抓住她,殺人滅口什么的。
難道真是自己眼花了么?時間一久,云姝也不禁有些懷疑,可方才她確實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一個人影??!要知道,自從有了空間之后,她的感官也都跟著敏銳起來了。而且當(dāng)她看到那個身影時,其背后恰好是一間暗色的小閣,越發(fā)襯的那白影輪廓分明……
可是,這樣一直蹲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她總不能在這里蹲到大天亮吧!
不管對方是人是鬼,這么半天了都沒反應(yīng),會不會其實壓根兒就沒發(fā)現(xiàn)自己呢?不然早就應(yīng)該動手了吧?或許真的可能只是她自己在嚇自己,那個白影什么的其實早已飛遠(yuǎn)了?
壯了壯膽,云姝終究還是咬著牙悄悄移動了一步,再移動一步……兩步……一直挪到分叉的小路上,四周還是一片正常,便忍不住加快了腳步,同時也絲毫不敢掉以輕心,上身始終微微彎著以便眼觀六面耳聽八方的警戒。
夜深天寂冷。
不知何時北風(fēng)吹了起來,搖的枝椏上的積雪不住隨風(fēng)而落,發(fā)出輕微的簌簌聲,積雪更是在腳步下慘叫,每一聲都猶如恐怖片里頭的配音,雖然輕微,卻有很強的恐怖效果,讓她總覺著背后一雙眼睛睜正跟盯著自己。
這樣一直神經(jīng)高度緊張著,直到看到董氏所賜的兩盞精美花燈在院門前微微搖曳,膽才沒有那么顫。
眼看著只要猛沖一段就能回到屋里了,云姝不由緊抿了一下發(fā)干是雙唇,故意站直了身子,半真半假地輕拍了兩下胸口撫慰自己,又擦了擦額頭,顫聲地自言自語:“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總算是冤有頭債有主,知道我從來沒有害過人,沒有來纏我,改明兒一定要讓乳娘買點香燭來拜拜。”
說著,雙手合十,胡亂地拜了幾下,再不遲疑地飛奔去叩門。
等朱氏將門一打開,她立刻閃了進去,并快速地把門關(guān)上。
“小姐,你總算回來了?!敝焓弦豢吹剿臀嬷乜谥蓖笟?,忍不住抱怨,“都怪我,怎么就昏頭昏腦地又答應(yīng)你了呢?小姐,你可知道,自從你出去之后,乳娘的心啊,就一直地提著,撲通撲通地直跳個不停,要是你再晚回來,乳娘這顆心都不知掉到哪里去了?!?p> 即便是那人跟了過來,可剛才那么僻靜的地方都沒有殺人滅口,想必這會她回了家,就更應(yīng)該不會了吧?
見身后一點異常動靜都沒有,云姝平了平呼吸,盡量鎮(zhèn)定地對朱氏笑了笑,將她往屋里拉:“乳娘,我這不是回來了嘛?我都快凍壞了,快點進屋給我端點熱水洗洗吧!”
“好好好……芳兒,快給小姐端熱水來?!比槟镄奶壑?,哪里還顧得上嘮叨,忙不迭地推著她進屋。
等泡了半響的熱水后,暖氣從腳心涌入,又灌下了一碗姜湯,手上也抱起了一個暖爐后,云姝才終于感覺到了暖意。這才想到后面的腳印還沒掩飾,便推說太累沒有力氣了,請朱氏明日天一亮就去幫她彌補一下,省的萬一有人發(fā)現(xiàn)。
“小姐呀,到底是什么樣的朋友這么重要,你非得這么晚了還要出去,就連一天都等不得么?”乳娘天生嘮叨性子,一邊給她梳頭,一邊忍不住又問她。
“乳娘,什么樣的朋友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病的厲害,正是最需要補品的時候,而且明兒個誰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要是找不到機會出去,那后天就恢復(fù)宵禁了就更沒機會了。”云姝掩口打了個哈欠,表現(xiàn)出一副已經(jīng)很困倦的樣子,“哎呀,好困哪,乳娘,我想睡覺了,您明兒再訓(xùn)導(dǎo)我行不行?”
其實,她今晚本來是打算今天晚上跟乳娘坦白部分實情,并商量一下荻秋來教功夫的事情的,可如今被那白影一嚇,多多少少有了些顧忌,哪里還有心情。
這一招用來對付真心疼愛她的乳娘,素來是百試百靈的,想到今兒個她確實也累了,乳娘果然沒有再拷問她。等腳泡好了,就立刻催著她上炕,自己隨即也和芳兒脫衣就寢。
聽到屋里頭的呼吸聲沒多久就鼻息均勻,屋頂?shù)陌子敖K于如來時一般悄然無蹤地離開,仍是往主院方向行去。
因著一種奇怪的感覺,云姝并沒有馬上睡著,不過是將意識沉入了空間做出熟睡的樣子而已,耳朵卻仍高高地豎立著。果然,雖然先前乳娘一直同她說話,讓她沒法集中精力,可當(dāng)一切安靜下來之時,盡管極其微弱,可她分明還是聽到了幾聲十分緩慢而勻稱的呼吸聲,最后一聲更是像深吸了一口氣縱躍下去的樣子。
那個神秘的白影,赫然一直在跟著她,直到現(xiàn)在才離去!
天哪,她女扮男裝兼偷溜出府的秘密被發(fā)現(xiàn)了!
不會是空間的秘密也被發(fā)現(xiàn)了吧!
……
一晚上沒睡安穩(wěn),凌晨時分本該更是最迷糊的時候,可云姝卻陡然睜開了眼睛,下意識地一把抓住了胸口的玉佩,意識快速地沉入空間掃了一遍,而后才退出來,長長地吐了口氣。
屋外很安靜,連鳥雀們都還沒起床,半聲兒都不可聞。
回想起昨晚那個魅影,以及可能帶來的后果,云姝第一次失去了晨練的心情,也不想再進入空間去躲避現(xiàn)實,便自己先找了些冷水敷了敷因不曾安眠而有些腫脹的雙眼,待到稍稍舒適了一點,就立刻細(xì)細(xì)地觀察起屋頂和四周的窗戶來。
昨晚她幾乎一直在做噩夢,夢的盡是自己的空間秘密被人發(fā)現(xiàn)之后的種種下場,那無比逼真的感覺直折磨地她真恨不得從來就不曾擁有過這個帶來原罪的空間??梢虍?dāng)夢里被砍了頭而驟然蘇醒的那一刻,她最最在乎的,卻依然是這塊在夢里屢屢?guī)Ыo她殺生之禍的玉佩。
不都說夢里的情景和現(xiàn)實都是相反的嗎?她已經(jīng)身臨其境地遭受過各種悲慘的命運了,應(yīng)該是預(yù)示著未來會平安順利的吧!
再次回想了昨晚的前前后后,確認(rèn)自己昨晚一直很小心,所有物品的轉(zhuǎn)移都是通過特地帶去的包袱,悄無聲息無影無蹤地進行的,后來更不曾顯露出半分過,當(dāng)是不曾被人發(fā)現(xiàn)才是。
至于那場撞見,應(yīng)該完全是個倒霉的意外而已。因為,一,那個撞見的時間點很意外,如果不是為了掩蓋足跡,她早就回屋了,根本不可能有機會撞見。二,以對方的身手來說,若是有意窺視她的秘密,悄無聲息地潛伏在暗中才應(yīng)該是更安全更方便。三,對方只是尾隨回來,卻始終沒有動手。
可萬一對方之所以沒有動手,其實根本不是如她般天真地自以為是放過自己,而只單純地是因為怕殺了自己反倒節(jié)外生枝,影響他要辦的事情呢?
那樣的話,回頭他辦好了事情會不會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