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宵正在焚天星門環(huán)境幽雅的后院之內(nèi)閉目靜修,思索千年前傲天雪閣之事。
管理星門,自有掌門星韻打理。
盡管星韻不是管理門派的料,但霜華出自商人世家,對于這些事全部耳目能熟,在旁輔助之下,讓她大為輕松,倒也勉強忙了過來,不至于失了方寸。
閉目片刻,云宵心中一動,睜開眼來,道:“既然來了,就出來一見吧?!?p> 房間內(nèi)青光一閃,已經(jīng)多出了一位身著綠衣的美貌少女。
這女子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清純可人的模樣,說不出的嬌巧。明亮的眼眸充滿著欣欣靈氣,如同最為珍貴的寶石。高貴典雅的氣質(zhì),為這可愛的身影增添了一分成熟魅力,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充滿著陽光燦爛。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一頭碧綠色的柔發(fā),如同瀑布般,輕披在那白皙如玉的肩膀上。尖尖的耳朵,微微顫動,證明著她屬于神賜精靈一族的高貴身份。
“云大哥?!鄙倥樕铣錆M著無比快樂的喜悅:“云大哥,真的是你?。刻昧耍昧?!我就知道,姐姐預料的不錯,你沒有死,你真的沒有死!”說到這,她幾乎忍不住雀躍起來,要以此來表達內(nèi)心的驚喜。
見到此人,云宵眼瞳深處,閃過一絲不為人知的淡喜,但臉上的表情,依然冷淡的如同萬載不化的寒冰:“大哥二字,云宵受之不起?!?p> “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的云大哥,始終不曾更改。”
“你身為木靈一族之人,何以介入焚天星門與傲天雪閣之事?!?p> 聽了他的話,綠衣少女嬌笑一聲:“什么呀,木靈一族是木靈一族,月洛是月洛,云大哥和沉雪姐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們之間的事,我自然要管了?!?p> “云宵?千年前的云宵已經(jīng)隨神火焚心,化為飛灰?!?p> 綠衣少女眨動著水靈的眼睛,嬌滴滴的盯著他:“不是呀,云大哥,你不是在這坐著好好的么?無論過去多久,百年,千年,還是萬年,在我心里,你依然是我的云大哥。”
“虛華人生,不過百年。千年,已十世輪回。足以發(fā)生很多事。物似人非,星門衰敗,皆在這千年之內(nèi)?!?p> “好了云大哥,千年不見,干嗎板著面孔呀。我來陪你說說話,這些年可悶了,千年不見,你肯定很想知道沉雪姐這些年都在做什么吧?讓我告訴你……”
“星門衰落,皆由傲天雪閣沉雪一手導致。兩派之仇,不共戴天,我與她之間,亦無冰釋之日。你若要充當說客,就請自便?!?p> 月洛一聽,頓時一臉委屈道:“星門衰落,肯定不關(guān)沉雪姐什么事,你怎么能不分清紅皂白,怪到她頭上去。”
“事實無可爭議?!痹葡唬骸耙磺幸蚬砸蛭叶硕??!?p> “云大哥,你怎么能這樣?難道你對沉雪姐姐還不了解嗎?星芒真人待她如親生女兒,而她又何嘗不將之視為親生父親,她會對星芒真人下毒?”
“數(shù)十師兄弟親眼所見,豈會有假。而且……”云宵那淡漠的語氣為之凝噎:“她也親口承認……”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實的。你捫心自問,沉雪姐姐可能會做出那樣的事?”
云宵沉默片刻,卻是不語。
月洛頓時開心的笑了起來:“連你自己也不相信……”
“不。”云宵打斷了她的笑聲,冷淡的臉上,有著一絲看破人性的諷刺:“在成圣契機面前,一切皆是虛妄。沒有人,面對這一契機,能視若無睹?!?p> “哼,沒有人能視若無睹?好,我問你,這成圣契機若要讓你選擇,你是給沉雪姐姐,還是自己使用?”
“……”
“說不出來?讓我來告訴你!我敢百分之一千的肯定,你會將成圣契機送給沉雪姐姐,讓她邁入那一長生境界。而沉雪姐姐會不知道這一點嗎?她肯定知道。而如果成圣契機在她手上,她也會先讓你使用!這么簡單的道理,你怎么都想不明白呢?沉雪姐姐有必要那么做嗎?這其中分明是有問題?!?p>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請回吧?!?p> “你……我一直在這等,等你有朝一日能夠重新出現(xiàn)。這一等,就是足足七百六十年!現(xiàn)在終于等到你了,你卻要趕我走?!痹葡堑哪樕辖z毫不為所動:“你守護星門數(shù)百年,此番恩惠,我自是感激。但此乃我私人之事,不可與門中事宜混為一談?!?p> “你公私分明,我自然知道,可你為何卻又如此固執(zhí),難道連見一見沉雪姐也不愿意?”說到這,月洛水靈靈的眼中,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一層水霧。
“你如今已年邁千歲,為何還是如此不成體統(tǒng)?!?p> “什么千不千年的,我在云大哥面前,就是個小孩?!?p> 云宵干脆閉上眼睛,不與其言語。
月洛臉上露出一個狡黠的微笑,哪還有一絲先前的委屈?她走到云宵身前坐下,捧著潔白如玉的下巴,好奇問道:“云大哥,這些年來,你有沒有想我呀?你知道嗎,人家聽說你強提功力走火入魔,別提有多難過了,眼睛都哭腫了。還好你沒事,這下可好了,我們?nèi)擞帜茉谝黄鹆?。你和沉雪姐談情說愛,我繼續(xù)替你們倆把風。嘿嘿?!?p> “我與她之間,自那一刻起,已恩斷義絕?!?p> “云大哥,別說的這么絕情嘛。我想,沉雪姐也不知道后來居然會發(fā)生這種事。都是誤會……”
“往事成憶,何需再提。”
月洛不依不撓道:“怎么能不再提?難道冰封千年,你就忘得了千年前所發(fā)生的種種?沉雪姐她得知你走火入魔后,不知道有多傷心。你知道嗎,我每天晚上,都看到她在大雪山下,一個人坐在風雪中,任風雪吹打,默然無言。雖然她從來沒說什么,但我知道,她肯定……”
“人死煙滅,萬般皆散。過去的,再也回不來了?!?p> “你在,沉雪姐也在,怎么回不來了?你們依然可以重歸于好,和以前一樣,幸??鞓返纳??!?p> “我?guī)煾狄约氨姸鄮熜值埽詥视诎撂煅╅w之手。過去種種,追憶成恨。除非死者復活,時光倒流,否則和解之日,裊裊無期。”
“死者已去,活著的才是更重要……”
“……”云宵抬頭:“如此,你我之間,已無話可說。”
這種態(tài)度,讓月洛有些氣憤:“當年之事,并非沉雪姐一人過錯,你也應該承擔一定的責任,怎能把一切怪怨到她身上?”
“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再去討論誰對誰錯,又有何意?”
“你怎么能這樣,根本就不講道理……”
“……”
看他這不聞不問的模樣,月洛心中一慟:“還是沉雪姐最了解你……”
“……”
“人既有七情六欲,彼此相處,發(fā)生爭執(zhí)乃是尋常,不過只要今生今世還能見面,就一定有挽回的余地……最怕黯然分別,從此天各一方,直至老死,就算想求得對方的原諒,也永遠沒有機會了……”月洛神情悲傷,黯然低首:“當年我不能理解沉雪姐此言所含之意,如今……”
云宵閉目,古井無波。
月洛看著沉默不語的云宵,莫名感到一股發(fā)自心靈的悲涼之意,忍不住失聲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