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瑞宮的昏迷,與驚鴻殿的血腥,都不過是后宮驚變的前奏,真正嗜殺歷經(jīng)數(shù)十載的人并未出場,她樂得看這場好戲。
此刻,她執(zhí)棋遲遲不肯落盤,心知,早已是輸了幾目。
蘇姑姑和手散亂棋子,嘆道,“太后,您的心亂了?!?p> 太后將棋子握在手心里,緊緊的,不過就是一枚棋子而已,她怎么有心緒紊亂的感覺?眼睛瞇起,假寐著,緩緩而道,“你說,她會聽哀家的話嗎?”
“太后,人都有軟處,只要拿了她的短,不怕她不聽您的?!碧K姑姑應(yīng)道。
“哀家看她不被不吭,進(jìn)退有度,倒似看不出什么弱處來,這種深藏不漏的人才著實(shí)可怕。哀家在這后宮幾十年,倒也遇到過幾個對手,可是最終還不是死在哀家的手上?!碧罄湫Γ蝗槐犻_眼睛,精光一閃,又?jǐn)苛巳?,故作輕松地對蘇姑姑說道,“蘇辣子,你去給哀家傳旨,將錦親王獻(xiàn)上來的千年靈芝給澄瑞宮的那個送去。”
“太后,這千年靈芝實(shí)屬珍貴,不如給您留著……”
“勿勸,哀家自有分寸?!碧笏餍蚤]上眼睛,默默在心里籌劃。
蘇姑姑只好從命,拿了靈芝便去了澄瑞宮,可澄瑞宮早已陷入無序的混亂中,太醫(yī)們以為意見不一,各自爭執(zhí)。皇后一毒未解,再添一毒,讓原本棘手的病情更加復(fù)雜。蘇御醫(yī)原本的爽朗自信也不復(fù)存在,執(zhí)筆而起,默默在紙上書寫著什么。
蘭舟被李朝海安置妥當(dāng),所幸她受得只是皮外傷,有御醫(yī)為其診治包扎,她醒來時得知解藥已經(jīng)送到蘇御醫(yī)手上,并已給皇后服下后長舒一口氣,記起皇后新近中的毒又突然焦急起來,怎么也在床上臥不住,被別的宮女生生按在床上歇著。
此刻,皇上正在澄瑞宮的寢室,錦言伴著素語,不停拿帕子給她拭去汗水,而素語躺在床上昏迷著,因?yàn)橥纯嗖煌5厣胍鲯暝?,幾近虛脫?p> 皇上目光冷冽,握著茶盞的手青筋暴起,錦言知道皇上不僅是為擔(dān)心皇后病情,他是覺得顏面有失。
李朝海試探問道,“皇上,侍衛(wèi)說親眼看見蘭舟從溫昭儀身上掏出了解藥……”
“傳蘭舟?!?p> “皇上,蘭舟被溫昭儀打得傷痕累累……”
有人扶著門艱難走進(jìn)來,跪倒在地,“皇上,蘭舟自知冒犯了昭儀娘娘,愿意以死謝罪?!?p> 蘭舟身上無處不是傷痕,血跡斑駁,任誰看了都動容三分。
皇上低喝,“靜容她太肆意妄為,不能怪朕不念情分。來人,將溫昭儀打入冷宮,等皇后醒來由她親自發(fā)落。蘭舟以下犯上本該處死,但念其一片忠心情有可原,先關(guān)起來另行審問吧?!?p> 錦言心里冷笑,皇上這明擺著是救溫昭儀性命,素語如果一直不醒,溫昭儀可不是一直不死?她看了皇上一眼,恰巧皇上也正向她看過來,兩人視線只是轉(zhuǎn)瞬間的對視,已讓錦言的心怦怦跳了起來。
皇上走近素語床前,臉上陰霾未盡,喝道,“蘇御醫(yī),皇后現(xiàn)在怎么樣?”
蘇御醫(yī)應(yīng)道,“回稟皇上,微臣給皇后服下解藥,先前所種之毒算是解了,只是中毒時日已久,所以毒性不能很快祛除,微臣此刻擔(dān)心的是皇后娘娘身上的第二種毒,此毒至陰,即便是盡快服下解藥,也可能傷身?!?p> 皇上拍案,“皇后如何再次中毒?你們這些御醫(yī)就沒有一個能查得出來?”
蘇御醫(yī)略思索說道,“皇后今日一直未進(jìn)食,所以毒應(yīng)該不是內(nèi)服,極有可能是外因,臣察看這間屋子,并未嗅到任何異味,否則臣等也會中此氣毒,原因只有一個,便是在皇后身上……”
皇上喝道,“馬上察看皇后的身子。”
蘇御醫(yī)聞言立即避嫌退了下去,房間里只剩下錦言、皇上還有昏迷中的素語。錦言掀開素語的被褥,本欲為其解衣,看到皇上并未出去,有些羞赧,讓她如何在一個男子面前解開另一女子的衣裙?
皇上看穿她所想,說道,“她是朕的皇后……”
“那還是請皇上還為皇后娘娘察看身子吧?!卞\言馬上接道。
皇上一怔,“你……”終是嘆息而出,喊道,“太后宮里送來的靈芝,讓御醫(yī)酌量入藥同煎,盡快給娘娘服下。”
錦言解開素語的衣衫,素語的肌膚因?yàn)橹卸緹姆杭t,錦言觸手生熱,暗自心驚,不敢拖延時間,慢慢察看,終是從素語腋下找到一根細(xì)微的針刺。錦言怕生萬一,不敢用手去拔,只好出門告知皇上。
皇上眉頭微蹙,暗自不語。
錦言知道,他是不悅皇后被男子窺見身子,說道,“皇上,自古醫(yī)者如父母,皇后性命要緊,那些繁文縟節(jié)不如先放一放。”
皇上深深看了她幾眼,眼睛里喜怒未明,嘴角勾起耐人尋味的弧度,說道,“好,朕依你之言?!?p> 蘇御醫(yī)片刻之間便為素語拔下毒針,面不改色得走出寢室,與眾御醫(yī)商議解毒良方。
錦言為素語穿戴好衣衫,皇上靠近過來,許久,才說道,“朕不知你對皇后竟是如此好?!?p> 錦言苦笑,心道,她是我的姐姐呀。
“朕想不通,皇后為什么會再次中毒?朕走了以后,可有人曾靠近過皇后?”
錦言慢慢回憶,皇后的寢室,只有皇上和蘇御醫(yī)兩位進(jìn)來過,蘭舟嫌那些粗使宮女手拙,也并未讓她們進(jìn)來伺候,蘭舟是不可能的,憑她的一番忠心沒理由做這樣的事,突然錦言記起,“皇上,瑤妃娘娘和惠婕妤曾經(jīng)來過,站了也不過片刻就走了。”
“朕一再下令澄瑞宮不得隨意進(jìn)出,她們還敢進(jìn)來?你可記得她們都說了什么做了什么?”皇上有些怒火未消,這后宮之人沒有一個讓自己省心。
“惠婕妤倒是溫善,只不過瑤妃娘娘說話間便……”錦言沒有往下說。
“你不說朕也知道,她說話一向尖酸刻薄,不過要說她有膽子做這樣的事情,朕不信,她見識淺薄,又仗著母后偏寵,早已目中無人,要說她做這樣的事情,對她有什么好處呢?即便是皇后死了,朕也不可能封她為后?!?p> 錦言不語,如果不是瑤妃做的,難道會是惠婕妤?錦言看著不像,惠婕妤沉靜溫善,看起來極是真誠。
就在此刻,大殿里傳來驚天動地的哭鬧聲,嚷嚷著要見皇上,原來竟是瑤妃,“皇上,臣妾今日來探望皇后,是說了些不該說的話,臣妾該死,可是臣妾不敢做出謀害皇后之事,請皇上明察?!?p> 皇上看著哭鬧不已的瑤妃,心下厭煩,揮揮手讓人將其扶回宮里歇著,“瑤妃,望你能汲取教訓(xùn),修身養(yǎng)性。”瑤妃倒也不傻,看皇上并不似懷疑她所為,忙點(diǎn)頭應(yīng)和離開,可是臨走時卻狠狠瞪了站在皇后身側(cè)的錦言一眼。
錦言無奈,看來瑤妃根本不可能從此事中醒悟,她還是會陷入后宮繁雜的宮斗。只要有yu望,便會有爭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