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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月原

第十一章 荒郊狼狽兇險避(下)

舞月原 埃熵 3572 2011-10-10 12:00:42

    客棧冷清的月色下,北宮逆靜靜的站在庭院中央,庭院中央種著兩顆桂花,散發(fā)的清香,在月下,似乎顯得更加醉人??粗鴾\白的月色,慢慢吟道:“山頭老樹起秋聲,沙嘴潮蕩月明。倚闌不盡登臨興,骨毛寒環(huán)佩輕,桂香飄兩袖風(fēng)生。攜手乘鸞歸去,吹簫作鳳鳴,回首江城?!?p>  “你來了?!北睂m逆沒有回頭,卻知道身后有人。

  “我來了,”藤一輕輕的開口,“渡穴時間到了,只是那個家伙實(shí)在傷得沉重,下不來樓,只好派我來請你?!?p>  北宮逆點(diǎn)頭,卻沒有要走的意思。

  “我也不想打擾你的雅興”藤一的口氣似乎有些抱歉,“可是,我也從來沒有見過像他這樣愿意為別人堅(jiān)持到這一步的大夫?!?p>  “嗯?!?p>  藤一沒有再說話,推開門就離開,他是朝廷要員,不能輕易就這么在路上和朋友玩鬧、江湖游走。捕快,畢竟不是大俠,可以來去自如,過得逍遙自在。他騎上馬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那個站在庭中的少年,月白風(fēng)清,一身的月華,霧氣氤氳在他面前,在桂樹之下,夜鳥聲中,仙風(fēng)道骨。

  然而,卻是命不久矣。

  云瀟,你又要創(chuàng)造一個奇跡給江湖么。畢竟,北宮逆的病是沒有人可以醫(yī)好的,何況,現(xiàn)在,江湖上兩個有名的殺手組織在追殺他。而你,什么功夫都不會,你如何能偷天換日,救得他的性命。

  “傷心莫問前朝事,重上越王太,鷓鴣啼處,東風(fēng)草綠,殘照花開。悵然孤嘯,青山故國,喬木蒼苔。當(dāng)是明月,依依素影,何處飛來?!?p>  北宮逆才踏上客棧的樓梯,就聽得云瀟在房內(nèi)淡淡的吟誦這曲。然而,他沒有來得及細(xì)想,房門“吱呀”一聲已然打開。云瀟依舊是白衣一席,蒼白的臉上掛著莫名的笑意。然而他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做了“請”的手勢,讓北宮逆進(jìn)來。

  北宮逆坐在桌子對面,沒有說話,仔細(xì)的看著云瀟。云瀟坐在蠟燭前面,點(diǎn)燃了藥盞,金針在火上炙烤過,他拈著針的手,削瘦、修長,沒有人的手能有他的手那樣精致。云瀟翻手迅速把金針刺入北宮逆的穴位,捻著針尾,他虎口的皮膚很細(xì)膩。

  而用劍的人,虎口的皮膚是很粗糙的,就像爹那樣。

  “你沒有什么要問我的嗎?”云瀟口氣是淡淡的,卻打破了室內(nèi)詭異的寂靜。

  “你若想告訴我,那么,自不必我問。”

  “呵,你是我唯一的兄弟呢,”云瀟拭去額頭上的汗?jié)n,“有事情我一定會告訴你?!?p>  “八年以前,我在蒼梧山醒來,失去全部記憶,躺在一處廢屋。這把劍,當(dāng)時被包裹在麻布之中,放在我的身側(cè)。我以為我可以憑它找到自己的身世,所以就帶在身邊?!?p>  “可是,我自己根本不會武功。也不會用劍,這八年來,為了不引起腥風(fēng)血雨,我只能把它放在玲瓏醫(yī)館里面當(dāng)一個擺設(shè),畢竟沒有任何線索,四大名劍的每一任主人,都沒有什么善終?!痹茷t自顧自的說著,北宮逆嚴(yán)重的深黑色,卻是慢慢的淡化。于是,北宮逆點(diǎn)了點(diǎn)頭,對著云瀟露出了一個微笑。

  是的,他懂他。他知道他懷疑他,所以解釋給他聽。

  而他,也懂他,所以笑了,表示他相信。

  “今晚渡穴以后,你就可以動用武功了。但是,你心口上的針是會脫位的,你要當(dāng)心不要催動內(nèi)力。憑你的劍招,應(yīng)該可以唬住很多人?!痹茷t收針,坐了下來。

  北宮逆感覺胸口壓抑的氣息,好得多,一直的痛苦,也大有減輕。

  “這把劍,我留著也沒有什么用,不如就送給北宮兄吧。”云瀟突然拿過了將軌,毫不猶豫的遞到了北宮逆的面前。

  北宮逆搖頭:“你還要它解開身世之謎呢?!?p>  “不,不用了,”云瀟搖頭,“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重要的是人生活得快樂。我云瀟現(xiàn)在有朋友,有兄弟,將來可能還會有女人,這樣,不是很好嗎?”

  “你當(dāng)真逍遙?!?p>  “所以,你還是收下吧。當(dāng)作,我做兄弟的,送大哥一點(diǎn)禮物。”

  北宮逆笑,接過將軌,四大名劍,墮淚、沉眉、星墨、將軌,竟然能擁有其一。真真乃人生之大幸。何況,父親那把白玉簫,自然是要傳給自己的,加上“斜簫夜雨”劍法,自己的理想,應(yīng)該更容易了些。

  然而,云瀟卻是“哇”的吐出一口鮮血,噴在桌面上,染得那只紫玉的藥盞一片桃紅。

  “你受傷了?”北宮逆放下將軌,抽手就要運(yùn)氣。氣息還沒有提起,就已經(jīng)被云瀟拉住,他想起來他警告過他不要動內(nèi)力。

  “我、我,我沒事。只是,脾胃的老毛病,方才過了吃藥的時間,這、這才犯急。吃些藥,就好了?!?p>  北宮逆想起來了,云瀟也是胃病嚴(yán)重,然而這些天心思重了,卻忘記這個醫(yī)者也是病人一個。扶好云瀟,北宮逆幫他抬來了藥箱任他找藥。藥箱里面是各種裝有藥丸的瓶子、藥囊,還有紗布、刀片、十來種干草藥,卻也有胭脂、水粉、眉筆和幾塊面皮。

  北宮逆詫異的拿起一盒青黛的眉粉:“你還用這個?”

  “那是易容用的”云瀟吞下幾粒藥丸,“畢竟名頭太響不是好事情。”

  北宮逆搖頭,嘆氣。

  “哎?我們干嘛不易容上京啊,這樣,那些殺手就找不到我們了吧?!痹茷t突然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笨的人了,自己那么好的易容術(shù),這個時候都不用,難道死到臨頭才用?

  北宮逆剛準(zhǔn)備開口說什么,就覺得眼前一陣眩暈,差點(diǎn)連人帶藥箱一起翻倒在地上。幸虧云瀟的身法很快扶住了他,他一開口,云瀟已經(jīng)抓了一把草藥塞進(jìn)他嘴里,然而又是飛快的用金針封了他的穴道。

  這個家伙!北宮逆差點(diǎn)翻白眼,他真的當(dāng)自己是神嗎,不會武功還要沖在前面。

  “很不幸啊,玲瓏先生,我已經(jīng)知道你們的位置了,所以你們來不及易容了。”又是女人的聲音,云瀟郁悶,你們翼月教怎么出爾反爾的。

  可是,這次云瀟錯了,當(dāng)他看見窗戶上突然出現(xiàn)了幾只蜘蛛以后,他明白了。這次來的,是端鶴門。

  在庭院中,月色下,不知道從哪里來的一只有一層房子那么高的蜘蛛,有一個俏麗的女子一身橘黃的短裝、背著兩把銀光閃閃的雙鉤,慵懶的坐在蜘蛛毛絨絨的腹部。那只巨大蜘蛛的嘴還在一張一合,估計(jì)吃一個人是沒有問題。

  “你又是誰?”云瀟一把拉起北宮逆,直接從窗口跳到了屋檐上,他的輕功果然已經(jīng)到了空前絕后的地步。

  屋檐,畢竟是現(xiàn)在唯一沒有滿地亂爬的蜘蛛的地方。

  “我嘛,是來殺你拉著的那個俊公子的人”女孩子微笑著站了起來,“只是,小舞姐姐告訴我了,大夫,你不是個好纏的角兒。”

  “既然如此,你干嘛還來?”云瀟壯著膽子說話,一邊仔細(xì)看著到底可以從哪里逃跑快一點(diǎn)。

  “這話應(yīng)該是我問你吧,”女孩子臉上突然露出了殺氣,“大夫,你如果不想死的話,快點(diǎn)趁現(xiàn)在滾吧。我還不想殺你。”

  “咳咳,為什么每個人都不想殺我。這話我聽得太多了,丫頭,告訴你,我不會丟下朋友走的,何況這個人,是我唯一的兄弟?!?p>  “呵呵,我佩服你的執(zhí)著和不要命,大夫?!迸⒆虞p輕的捋了捋頭發(fā)。

  云瀟把收伸進(jìn)了藥箱的最底層,他從來不曾用的一層。

  “所以,在你死之前,我愿意告訴你我的名字,記住了,我是端鶴門的蜘小芷?!?p>  蜘小芷的身法很快,可是,她還沒有來到屋檐上,就已經(jīng)動彈不得。云瀟出手的速度很快,快得連北宮逆在他身邊那么近的地方都沒有看清楚他是怎樣從那只藥箱里面迅速的出手,拿出了什么,然后把那個女子弄得無法動彈。

  是銀針?不是,黑夜里面銀針飛過會有光芒,北宮逆奇怪,然而云瀟在一擊得手以后,毫不猶豫的起身,拉著北宮逆從房檐上一躍而起,那只蜘蛛在主人被制住的情況下,突然射出蛛絲,北宮逆驚訝,這種巨大的蜘蛛的蛛絲,恐是要命的。

  云瀟回身,看見那些蛛絲不偏不倚的射向他們,他掏出隨身的火折子,直直的丟向酒窖,大火倏然蔓延,蜘蛛怕火,可是,那蛛絲卻也牢牢的纏住了云瀟的手,勒得他的右手已經(jīng)發(fā)紫。

  “你走?!痹茷t突然對北宮逆說。

  北宮逆吃驚的看著他。

  “憑我的輕功,可以牽制住這個家伙。你趁這個機(jī)會,快點(diǎn)跑吧。”

  “那你……”

  “北宮逆,如果我死了,你記得……”

  “快走!”北宮逆卻是拉住云瀟,從房檐上快速的離開,他一直看著,原來云瀟手上的蛛絲,已經(jīng)被大火燒斷了。他雖然被封住了血脈,可是觀察能力不減。

  云瀟驚訝的看了看自己的手,以及慢慢是大火的廣??蜅#蝗恍α耍?p>  “北宮逆,你也救了我一次。”

  “我們走吧?!?p>  然而,望著他們離開的,還有一個人,她站在樹林的陰影里面,什么話也沒有說。然而一翻手,那些在燃燒的大火卻像是從來沒有燒起來一樣,瞬間熄滅了。蜘小芷狼狽的跪在了她的面前,她一把拉起蜘小芷,從她的肩頭扯出了一只水綠色的蟲子,看了看那只蟲子,她抬頭若有所思的看著那兩人離開的方向,自言自語道:

  “他,怎么會有我們端鶴門的失魂蟲?”

  云瀟剛才從藥箱底部拿起來的,就是這只失魂蟲。

  雪小血奇怪,失魂蟲是能讓解除到它的人都瞬間失去知覺動彈不得,是端鶴門的秘密法寶。自從門主研制出來以后,只養(yǎng)出了三只,分配給了三個人。那個大夫,他,是怎么會擁有的。

  “小姐,奴婢辦事不利,勞煩小姐相救,請小姐責(zé)罰?!敝┬≤埔呀?jīng)跪倒在地,此時,那個女子身后卻已經(jīng)密密的站滿了人,蜈小舞也在其中,另外六個人一樣恭敬的看著中心那個白狐裘卷發(fā)的女子。

  “莫非……”沉吟之中,突然有一個人的身影掠過了心頭,繼而一間塵封的往事洶涌而來,蔓延出無窮無盡的血色和后悔,狐裘卷發(fā)的女子搖頭,制止了自己的思緒。

  “小姐,我們還要繼續(xù)追殺么?”問話的,是一個溫婉漂亮高挑的女子,她滿身都帶著香氣,衣衫上,都是朵朵碎花。

  “花小婳,我現(xiàn)在有一個任務(wù)交給你?!?p>  “請小姐吩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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