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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月原

第十八章 人生百年寄鬢須

舞月原 埃熵 3314 2011-10-19 12:01:29

    陵風(fēng)樓。

  “綠葉陰濃,遍池亭水閣,偏趁涼多。海榴初綻,朵朵簇紅羅。乳燕雛鶯弄語,有高柳鳴蟬相和。驟雨過,珍珠亂撒,打遍新荷?!?p>  北宮逆靜靜的坐在付煙淼的床前,在吹簫,他的的眼睛,卻是一直看著外面大街上的動靜,他的簫聲平緩,所以沒有人能看出來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人生百年有幾,念良辰美景,休放虛過。窮通前定,何用苦張羅。命友邀賓玩賞,對芳尊淺酌低歌。且酩酊,任他兩輪日月,來往如梭?!?p>  “逆,你最后一個音,吹得高了,破了意境。”付煙淼的口氣淡淡,中毒臥病的她,更有一份美麗嬌羞的氣質(zhì),她的長發(fā)披散,蒼白的臉色,更加顯得另人疼惜。

  北宮逆沉默不語。

  “你心里很亂。”

  “嗯。我在懷疑?!?p>  “還是因為云公子的事情?”

  “他要如何救你,他明明知道——‘傾城絕代’是沒有任何解藥的?!?p>  “你要相信他?!?p>  “我在奇怪,為什么他還愿意救你”北宮逆嘆氣,收起了他的竹簫,“我這樣懷疑他,任何人都會記恨的,可是,他沒有。”

  “江湖奇人,總是會有各種各樣的怪僻?!备稛燀滴⑿Φ拿銖娭沃鹕恚种胁恢朗裁磿r候握緊了那只淺藍(lán)色的發(fā)簪。

  “少爺!少爺!”絡(luò)月再一次慌張的跑了進(jìn)來,“少爺,不好了。出事了!”

  “什么事,慌慌張張的?”北宮逆皺眉。

  “少爺,付、付小姐家,出事了?!?p>  “出事了?”

  “付小姐家昨天被人滅了滿門,不知都是誰下的手。現(xiàn)場沒有任何證據(jù),付家現(xiàn)在還在著火,皇帝已經(jīng)派六扇門的藤一去查此事。現(xiàn)在京城都傳遍了?!?p>  “什么?!”付煙淼從床上坐了起來,手中的發(fā)簪應(yīng)聲落地,淺藍(lán)色的發(fā)簪瞬間摔成了兩半。她起身,恍惚中往前走。

  “煙淼!”北宮逆看著付煙淼那樣,追出一步,拉住了付煙淼的手。

  “怎、怎么會,這樣?”付煙淼笑,笑得凄涼,唇邊卻已經(jīng)綻放了一朵又一朵燦爛的血花。濺落在地面上,點點都是殷紅的驚人。

  “煙淼?!北睂m逆出手,想要給煙淼輸入真氣護(hù)體,然而此時的付煙淼像是突然來了力氣,她呵呵的笑著,望著不知名的方向,唇邊的血更多的留了出來,她“呵呵呵”的笑,淚水已經(jīng)滑落臉龐,混著她的血:“好,好,好?!?p>  然后就委頓在地,昏了過去。

  北宮逆緊緊的抱住了付煙淼的身體,把她抱回了床上。他回頭,看著絡(luò)月,收斂了他臉上的悲傷:

  “現(xiàn)在幾時?”

  “回少爺,巳時?!?p>  “付家昨日幾時出的事?”

  “回少爺,酉時?!?p>  “酉時?!”北宮逆口氣加重,他突然想起什么……

  請你在此地等一日,明日酉時,令夫人的毒,我會想到方法解。

  北宮逆突然覺得頭痛欲裂,他捂住了額頭,跌坐在了椅子里面。外面的京城,熙熙攘攘,又是新的一天。正是中午吃飯的時間。然而,胸口一陣刺痛傳來,他慢慢的昏倒在了地上。

  遠(yuǎn)處,在陵風(fēng)樓對面的房中,翼月教的女殺手,抽出了刀。

  可是她還沒有沖出房子,就已經(jīng)被一柄胡刀抵住了后背。蜈小舞微笑:“那么著急啊?”

  “你——”

  “很驚訝?”說話的是雪小血,她笑意漣漣的靠在一把藤椅上,饒有興味的看著遠(yuǎn)處的客棧。

  “你們不是要殺北宮逆嗎,為什么,現(xiàn)在那么好的機會,要阻止我?”

  “嗯,我們的確要殺他,”雪小血拍了怕手站了起來,“而且是我親手殺。”

  “那你還不動手。要知道,現(xiàn)在可是最好的時機。等他醒過來,你根本就殺不了他?!?p>  “敢對小姐不敬!”蜈小舞的刀幾乎就要剜了下去,卻被雪小血阻止了。

  “所以我要等啊,我要等那個大夫來,我要看看,他能怎么同時救兩個人?!?p>  “你還要等三個時辰,那么里面的防御體系都做好了。”

  “呵呵,”雪小血饒有興味的捏起了那個女子的下巴,“你們可以派那么多臥底去北宮家,我們端鶴門就不可以嗎?”

  翼月教的女子不理解的看著雪小血,然而雪小血卻沒有給她機會再提任何問題,因為,她的喉嚨已經(jīng)被雪小血割斷,沒有一滴血流出來,可是她卻已經(jīng)沒有了心跳。

  巳時到酉時之間,還有三個時辰,足夠看一場很好很好的戲。但是,在此之前,你們這些翼月教的人,請收手吧。如果你們破壞了這場戲,那么會有你們好看。

  “小姐,我們現(xiàn)在做什么?”蜘小芷輕聲在問。

  “等?!?p>  “等那個大夫嗎?”

  “呵呵,我很想要知道,那么多年來,沒有人解開的絕世劇毒‘傾城絕代’,玲瓏先生是怎么樣解開的。這個,比殺了北宮逆還讓我心動。”

  京城四通八達(dá)的棧道上。

  “什么?!”藤一差點從馬上掉下來,他正在趕往陰山的路上,卻被突然出現(xiàn)的暉原攔住了去路。暉原此刻肩上還停著一只淺褐色的獵鷹,暉原告訴他了一個絕世的秘密。

  “這怎么可能?”藤一勒住了狂奔的馬,“據(jù)我調(diào)查的結(jié)果——”

  “呵呵,所以你要小心了。她們是不會讓你那么輕易就說出結(jié)果的”暉原微笑,“你好自為之,我要去救我那個傻乎乎的朋友了。他以為,他的朋友,在他有危難的時候,都像他一樣重色輕友是縮頭烏龜嗎。他錯了?!?p>  “喂喂!你……”藤一還沒有說完,暉原已經(jīng)消失了蹤跡,她的瞬間轉(zhuǎn)移看來已經(jīng)到了空前絕后的地步。

  藤一暗暗握緊了手中的紫電彎月,真相自古以來就難和世人見面。

  同時在遙遠(yuǎn)的苗疆。

  雙生一族的森林口,數(shù)名族人跪倒在地面上:“大祭祀,祖訓(xùn)有言,您是不能帶著圣獸出山的。您貴體——”

  然而,她們還沒有說完,那個白衣蒙著藍(lán)色面紗的女子,已經(jīng)輕輕用掛滿了貝和龜甲的星杖輕輕點地,那只被奉為圣獸的獨角獸,也是駝起她,張開翅膀,就飛向了天空。在巨木之上那個雙手環(huán)胸在冷笑的少年,他自顧自的說了一句:“聞音,我還從來沒有看見你這么熱血過呢。”

  “小姐,你不能去。你一旦下了這山,誰可以保護(hù)你,預(yù)言師,是會引起江湖轟動的?!泵夹κ种校罩槐鷦?。

  年輕的預(yù)言師,一身勁裝,黑色的頭發(fā)長長的墜在地面上,她不會說話,卻目光之中透著堅毅。她用手在眉笑手心輕輕的點:

  “我要救他?!?p>  “可是,他對你那么不好。”

  年輕的預(yù)言師笑了,那個笑容,帶著一種空曠決然的美麗,震懾人心。

  眉笑無奈的搖頭:

  “可是小姐,我們只有三個時辰,你怎么可能從苗疆憑空出現(xiàn)在京城?”

  苗央回頭,眼睛里面已經(jīng)是淺淺的淡銀色,她在眉笑的手心,寫下了一個字:

  “神。”

  江南向京城的運河。

  琵琶聲聲,歌曲陣陣。沈含鳶一身淺紫色的霓裳,樂梨棠青黛色的雨妝,兩人并肩站在了船頭,沈含鳶凝眸看著遠(yuǎn)方,卻只是吐出了一個字:

  “瀟?!?p>  “好了,你不要惡心我了。有空擔(dān)心他,還不如好好看看的你家。”樂梨棠依舊犀利。

  “當(dāng)家的不擔(dān)心自己母親的病情,反而抓緊時間去看朋友,你也不比我好多少。”

  “好了,他都說了,要我們和平相處”樂梨棠笑,“他真真是個多情的人?!?p>  玉門關(guān)。

  有人在騎馬狂奔,身后有人在騎馬狂追。

  “姐。”

  “陸如,你趕快回去?!?p>  “姐,你就這樣走了?明誠他重傷在身。你心里,他還不及一個三年都不來看你的朋友?”陸如氣喘吁吁。

  陸如對面騎著白色馬匹的女子,背著午后戈壁的陽光,一身紅色的衣衫,被映襯得血紅血紅的。然而,她眼角的淚水,沒有當(dāng)著陸如的面流出來,她抬頭,微笑,然后不理會陸如的追問,策馬繼續(xù)往關(guān)內(nèi)飛奔而去。

  京城。

  “你的身體根本沒有復(fù)原,你不要去湊熱鬧了。你不會武功?!北可袝?,華衣的青年跪在床邊,狠狠的按住了床榻上的女子,她情緒很激動。

  “那么,你去,你去看看,如果他沒有事……”

  “好,我去,可是你要答應(yīng)我,好好養(yǎng)病。”

  床榻上的女子昏了過去,床邊的男子卻在臉上泛濫起了一點點的不甘心,那個人,果然還是比任何人都重要,她幾時,這樣關(guān)心過他。

  可是,他想了想,又自嘲的笑了。然后,起身,往陵風(fēng)樓走去。

  日昳時分。

  京城的太陽已經(jīng)開始偏西。陵風(fēng)樓,卻是寂靜得如同空城。北宮逆昏倒以后,被絡(luò)月扶起來,重新做回了門口的椅子上。

  此時,很多的農(nóng)人收工回家,很多的女子也從溪邊浣紗回來。街道上很熱鬧,然而,更加熱鬧的好戲,很快就要開場。

  此時,街道上,突然,有了檀香。

  在高處靜靜看著的雪小血,這個時候有了驚訝。她吩咐:

  “閉氣!”

  然而,那香似乎對街道上的人,沒有任何影響,他們依舊做著自己的事情。能懂得用這種香的人,恐怕——那個大夫,已經(jīng)回來了。

  雪小血凝眸注視,陵風(fēng)樓里面所有的人,已經(jīng)被這種異香給迷住,慢慢的開始,失去了抵抗的能力。應(yīng)該是化功散,疊加在了紫色檀香之中,然后順著風(fēng)勢,讓那些人中了道吧。

  果然是玲瓏先生。可是一個大夫,能做什么呢,在面對天下最毒的毒藥的時候,在他被人懷疑的時候,他是殺,還是救,他若救,他用什么救。

  雪小血重新做回了藤椅上,興致盎然的看著陵風(fēng)樓中的一舉一動。

  這個大夫,果然是不一般呢。不一般得像一個人,一個,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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