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天空圓月,卓林不禁大笑起來,先前的憂慮一掃而空。
陳到、程昱頓覺得莫名其妙,先前還沉默寡言的主公為何突然發(fā)笑。
兩人滿是好奇的來到窗邊,順著主公目光看去,只見漫天星辰頗為明亮,月亮周圍裹著一層光華也煞是好看,除此之外并沒什么特別之處。
程昱一臉疑惑:“主公為何突然發(fā)笑,莫不是想到了解決方法?”
卓林看著天空圓月頭也不回說出一段莫名其妙的話:“日暈則雨、月暈則風,何方有缺、何方有風。仲德可聽聞過此等諺語?”
“日暈則雨、月暈則風,何方有缺、何方有風。”程昱揣摩著這幾句話,隨即抬頭看向天空,不由變得驚疑起來:“敢問主公,此話從何處傳出,可準確?”
程昱雖然沒聽說過這幾句話,可從字面意思不難理解,而且看月暈的缺口正好是西北方,若主公方才所說有根據(jù),那么此次劉岱派兵征討必將損失慘重。
卓林回過身子微微一笑:“這是歷代先人的經(jīng)驗之談,不可不信?!?p> 古代沒有科學儀器預測天氣,可天氣變化卻影響著人們的日常耕作,因為需要,一代代人總結出許多諺語,利用各種自然現(xiàn)象預測第二天的天氣,經(jīng)過一次次事實證明,許多頗為準確的諺語流傳下來,而卓林能聽說過的必然是經(jīng)過時間長河淘洗流傳下來的真正經(jīng)驗之談,否則早已被人遺忘,豈會流傳到現(xiàn)代。
雖說諺語預測天氣不會太過精準,可也誤差不會太大,卓林相信,明日必然有風,不過何時風起何時風歇并未可知,所以卓林必須要做出一番安排。
看著程昱陳到兩人依舊半信半疑,卓林也不多解釋:“短短時間我等輾轉幾個地方,如今有個落腳之地殊為不易,我又何嘗想牽家?guī)Э谄S诒疾???p> “若想在此短暫立足,便必須面對如今的困境,依照天象判斷,明日有風卻不知何時起風,我等無力控制天氣,卻能想辦法控制敵軍的行進速度,叔至,此事你為關鍵,我等可以……”卓林將計劃一一說出,尤其對于細節(jié)方面做了許多布置。
第二天,卓林早早起身來到校場,此時大軍已經(jīng)集合完畢,只等探馬回歸。
大約卯時,幾匹快馬急速奔入校場,來到大軍前方立即滾鞍下馬:“回稟主公,敵軍情況已經(jīng)摸清,領軍將領乃是王肱,領騎兵一千步兵四千,此刻以行至梁甫百里處?!?p> “看來劉岱是下了決心要滅我,竟然一次調用五千人馬?!弊苛置鏌o表情擺擺手示意刺侯兵退下,隨即看向陳到:“此次御敵你切要把握好時機,否則所有安排將功虧一簣,此戰(zhàn)若勝,整個泰山郡便再無任何威脅,成敗在此一舉?!?p> “主公放心,不論付出何等代價,屬下定當拖到風起之時?!标惖街刂乇?。
“出發(fā)!”隨著卓林一聲令下,三百騎兵五百步兵大張旗鼓從校場離去。
因為城中空虛,卓林不得不留下三百多軍士守護梁甫,畢竟這里幾天前還是劉岱的地盤,其中南面留有后手,不得不防,至于那兩千新兵這種時刻也只能做做樣子充充場面,若是沒有正統(tǒng)軍士鎮(zhèn)守,說不定首先鬧事的就是這些人。
大軍離去,城中百姓紛紛猜測,而一些暗處之人則開始活動起來。
一路上大軍馬不停蹄直奔油松林,三個時辰后終于來到油松林邊緣。
不用卓林吩咐,陳到立即領著三百騎兵與大軍分離,順著官道穿行于林間,而卓林則在后方快速布置,不時看向天空,雖然面無表情,可手掌下意識的揉捏韁繩。
天空中朵朵白云悠閑緩慢飄動著,絲毫不顧及下方充滿期盼的眼神。
“日暈三更雨,月暈午時風。此刻已經(jīng)接近午時卻絲毫沒有起風的跡象,諺語雖有誤,可有時比科學更加準確,我將全部希望寄托在天象上,你千萬別再此時出現(xiàn)嚴重偏差?!弊苛帜粗炜眨闹兄鴮嵞罅税牙浜?。
不是卓林想將身家性命壓在諺語上,而是實在沒辦法,昨夜與程昱等人商討了許久,卻始終毫無頭緒,天時地利人和自己一份不占,如何能勝?
卓林出道至今有過以一敵六的戰(zhàn)績,可那是借助地理配合奇謀妙計,最終方才一戰(zhàn)成名,而如今形勢完全反了過來,地利人和全部站在對立面,卓林就算有翻天的才智也掀不起驚濤駭浪,唯一的希望便是借助天時。
“起風??!快起風!”轉眼間半個時辰過去,卓林看著死寂一般的天空,心中越發(fā)焦急:“叔至僅僅帶了三百人,拖得時間越久便越加危險,甚至為了拖延時間會不顧一切死戰(zhàn)到底,可這該死的天氣竟然沒有絲毫動靜!”
就在卓林焦急難耐之時,陳到帶領著三百人終于與劉岱軍隊迎頭碰上。
為首之人一身魚鱗甲,大小均勻的甲片錚亮,在陽光下閃爍著細碎光芒,一看便是名師打造量身定制,身下馬匹體型巨大如同一頭結實的公牛,通體烏黑油亮充滿了強大爆發(fā)力,此乃名馬一丈黑,以強大的爆發(fā)力而聞名。
此人正是劉岱手下主將王肱,見前方有軍隊出現(xiàn),王肱停住大軍,以高高在上的目光審視陳到,隨即嗤笑一聲:“你是賊將卓林的手下的親厚將領陳到。本將在奉高見過你,怎么?卓林就派你等幾條雜魚想阻攔我五千大軍?”
“我家主公名諱豈是你能直呼?”陳到目光冷冽,雖面對數(shù)十倍敵軍卻毫無懼色:“劉岱枉為漢室宗親,即邀請我家主與其防備曹操,如今竟背信棄義失言攻打,這等反復無常的小人行徑就不怕天下人恥笑?”
王肱一臉不屑:“卓林也配與我家刺史平起平坐?呸!不過是一個喪家之犬,若非我家刺史好心收留,現(xiàn)今還不知在哪里飄蕩,然此賊著實可恨,先斬我奉高派去的將領不說,如今更是賊心不死妄圖聚眾逆反,實在該死!”
說到這里,王宏挺槍指著陳到等人:“滿伯寧說的不錯,卓林天神就是個反骨賊,其反復無常之行徑更勝三姓家奴呂布?!?p> 聽了這話,不但陳到大怒,就連身后三百軍士無不怒目相視,一個個面色鐵青蠢蠢欲動,身下戰(zhàn)馬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不斷騰挪著四蹄,很不安分。
陳到雖怒卻并未動手,心中時刻謹記主公的吩咐,一面與王肱扯皮一面觀察著空氣流動:“你這廝也好不到那里去,灰頭土臉被人趕出東郡也不覺臊得慌,今日還敢出來丟人現(xiàn)眼,難道劉岱手下都是酒囊飯袋,竟派你作為統(tǒng)帥?”
被人說中痛處,王肱頓時有些氣急敗壞,不過劉岱能派他作為統(tǒng)帥,此人自然也有些才華,仔細觀察陳到等人一番,突然大笑起來:“僅僅帶來幾百人阻我道路,看來梁甫真是沒人了,前后兩千人出城,此刻定然空虛之極,想必你此行的目的便是拖延時間等待大軍歸來,哼哼!我豈會如你所愿,眾軍士聽令……”
“王肱匹夫!可敢一戰(zhàn)?小爺手中之槍許久未見血,正好用你的人頭祭奠。”
陳到一臉不屑高聲大喝,身下戰(zhàn)馬打著響鼻來回挪動。
方才聽到王肱的話,陳到立即知道壞了,此人雖然猜出了原因卻猜中了結果,自己此行確實是為了拖延時間,一旦對方五千人馬碾壓過來,這僅僅幾百人如何能撐得住?此時并未起風,一旦拖不住時間被對方提前穿過油松林,一切都完了。
陣前武將交鋒乃是常有之事,只要有一方叫陣一般情況下另一方都會有將領迎戰(zhàn),這種看似戲劇性的畫面其實蘊藏這很多深意。一方面是鼓舞士氣,冷兵器時代,兩軍作戰(zhàn)極為依賴將領,將領若立威,則手下軍士便有種榮耀感,斗志也會瞬間高漲,覺得自己一方高人一頭,打斗起來分外有勁,這就是士氣,而提升士氣最直接的方法莫過于武將陣前對決。
另一方面則是為了軍功與名望,因為這是斬首的最好機會,兩軍混戰(zhàn),將領往往被保護的極為嚴密,想要沖破防御斬將立功顯然不輕松,而此時單獨對陣雙方都認為這是最好的斬首機會,況且哪個武將不是心高氣傲永遠覺的別人不如自己。
如此一來,一旦有人叫陣,往往會有將領爭先恐后請命出戰(zhàn)。
同時名望也是促使這種戲劇化場面出現(xiàn)的主要原因,武將成名最直接的方式無疑就是陣前對決,這一點呂布做的尤為顯著,憑著一桿方天畫戟硬是打下偌大威名。
而對于主公來說,手下武將名聲大噪,便相當于給自己添加了名望,而名望對于諸侯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因此陣前單挑幾乎成為了雙方一種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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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到叫陣,王肱還沒說什么,身邊一名小將立即挺身而出,暗道一聲立功的機會來了。
隨即對著王肱抱拳:“末將愿取其首級獻于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