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園,舒輕月一個人在房間里,獨自下著一盤棋。每落一枚棋子,她都要想很久,好像面對的是一場真正的博弈。
而那一盤棋,她足足下了兩個時辰。
房外的天,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黑了。
“咚、咚、”房外響起敲門聲,隨后,一個丫鬟推門進(jìn)來,不是小青,是另外的丫鬟給舒輕月送來晚飯。
“小青呢?”舒輕月問那丫鬟。
“不知道。元帥只說,這幾天,讓我代替小青服侍舒小姐?!毖诀叩哪昙o(jì)和小青相仿,也是個很單純的丫頭。
寧司辰為什么要讓人代替小青?是因為上午的中毒事件?舒輕月心里有點擔(dān)心小青,但又想,小青什么也沒做,寧司辰應(yīng)該不至于會為難一個丫鬟?;蛟S,是小青平白無故灘個渾水,又重重的挨了霍云陽一巴掌,寧司辰讓小青休息幾日而已。
“貴妃娘娘還在府里?”舒輕月又問。
“貴妃娘娘用過午膳后,便回宮去了?!毖诀呋卮?。丫鬟說話的時候,神態(tài)沒有任何的變化,似乎還不知道上午發(fā)生的事。
是寧飛雪中毒一事還沒在寧府傳開,還是,寧司辰封了所有知情人的口?舒輕月更偏向于后者。毒害貴妃娘娘,畢竟不是小事,皇帝怪罪下來,必定牽連甚廣,再查出主使之人是霍云陽,對寧府而言無疑是丑事一樁,到時候,霍云陽罪責(zé)難逃,寧飛雪少不了要丟臉面,更是要讓朝廷里的其他官員看笑話??上攵?,寧司辰自然不會讓此事張揚出去。
至于寧司辰最后會怎么處置霍云陽,寧飛雪是不是已經(jīng)知道害她的人竟是她最疼最信任的霍云陽,這些,舒輕月就不好猜測了。
而關(guān)于霍云陽和寧飛雪想要把此事誣陷給舒府,就算沒有寧司辰從中阻攔,舒輕月也不可能讓他們得逞。
舒輕月一邊吃著飯,一邊想著一些事情。
丫鬟一直等舒輕月吃完,收了碗筷,才走出了房間。
舒輕月在房間里坐了一會,起身,去添了一件厚的衣裳,也打開房門走了出去。出到房外的她,向右走了幾步,來到寧司辰的房門外。她已經(jīng)想好了,明日一早便離開寧府。當(dāng)初是她擅自要求來到寧府,現(xiàn)在要走了,怎么說,也應(yīng)該當(dāng)面和寧司辰說一聲。不過,寧司辰的房間黑著,里面沒有人,一整個下午,他都沒有回來過。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會回來?舒輕月向后轉(zhuǎn)了一個身,仰頭望向遠(yuǎn)方的天空,墨黑色的夜空里,沒有星星,唯有一彎玄月掛在天邊,她就那般望著天,夜好靜,四周也好靜,安靜得好像什么都不存在。
大約是一刻鐘后,寧司辰回到了東園。一進(jìn)園,他便看到了站在他房門口的舒輕月。
她刻意等在那里,是找他有事?
然而,寧司辰前行的腳步卻是停在原地,并沒有向舒輕月走去。
上午發(fā)生了那樣的事,于他,于她,或是他和她之間那種極其微妙的相處,毋庸置疑,多多少少都造成了一些不可逆轉(zhuǎn)的變化。
他和她的關(guān)系,真的是經(jīng)不起一點考驗,一碰就碎。
舒輕月也是隔著十幾步的距離,遠(yuǎn)遠(yuǎn)的凝視著寧司辰。
很久很久,兩人就那般面對面的站著,他們的衣裳在風(fēng)中吹起,落下,又揚起,又垂下,卻是誰都沒有說話。
那一剎那,仿佛時間停止了。
又是過去很久,舒輕月走向了寧司辰。
有些事,始終要去要面對,她和他也不可能一動也不動的站在這里,直到永遠(yuǎn)。
“寧將軍,可否帶我到那屋檐上?!笔孑p月伸出手指向她房間上方的屋頂,對寧司辰說道。
“你上哪里做什么?”寧司辰疑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你不覺得,上到房頂上,可以離天更近一些?!笔孑p月悄然一笑,說道。
寧司辰完全不明白舒輕月在想什么,他一陣猶豫后,還是靠近了她。他左手?jǐn)堊∷难?,她的腰很?xì),他的一只手便能環(huán)住。舒輕月也沒抗拒,任由寧司辰摟住了她的腰。“抓好了。”寧司辰示意舒她抓住他的腰,舒輕月也有過片刻的遲疑,才抱住了他。那一刻的她和他,好近好近,近到都能感受到來至對方身體的跳動。不過,那種“近”,并沒有維持多久,寧司辰腳底用力,便帶著舒輕月舒輕月一起躍上了最近的屋頂。寧司辰先是讓舒輕月站穩(wěn)了,才松開了她。
舒輕月也松開了寧司辰,然后就著瓦片坐下。寧司辰見她坐下,他便也坐在了她的身邊。
“寧將軍可知道,不管是以前,還是現(xiàn)在,或是以后,我都不想和你為敵?!笔孑p月再次望向夜空,她說道。
她一直都不想和他為敵,即便他們最后終會成為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