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秘的黑衣男子
雖說霞爾城是漠西的一座邊城,可是吃的喝的還算是非常之多。在這個季候里,白天還是很炎熱的,午后的巴扎集市人來人往,異常熱鬧。
一名粗壯的帶刀漢子和一白袍男子正一起走在集市中,倆人在一個水果攤前停了下來,帶刀漢子指著伽師甜瓜和蜜瓜說道:“我要買兩個這個和兩個這個。”接著又轉(zhuǎn)頭問身旁的白袍男子:“老二,你要不要也來兩個?”
白袍男子鄙夷道:“去,你就知道吃瓜,瞅你吃瓜時那副死德性都難看死了。我要吃葡萄和石榴。”說著蹲下身子挑了起來。
“咱大老爺們吃東西誰還管它什么吃相,也就老二你偏是跟其他人不一樣,對了!我說蕭老二,咱要不要買幾個瓜祭奠一下趙老大?”帶刀漢子忽然抬起頭問道。
“喲!還真瞧不出來,你屈老三竟還惦記著趙老大。你替他挑兩只就是了,反正到頭來還是進(jìn)了你肚子?!卑着勰凶右贿吿魭褚贿吇氐?。
帶刀漢子訕訕笑著卻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挑來揀去的白袍男子直嘆氣。又過了會兒,白袍男子總算買好了,倆人晃晃悠悠地出了集市。走著走著,帶刀粗漢忽然說道:“老二,聽說這城里有個什么競技場的,在里面可以打斗掙錢,你知道在哪不,咱倆去看看如何?”
白袍男子正輕輕捏起一枚石榴粒放入口中,聞言諷道:“趙老大不在了,我們還是少惹點(diǎn)事,又不是沒銀兩。再說你那點(diǎn)本事,去那邊還不是找踢?!?p> 粗漢聽他如此說自己倒也沒有反駁,咽下口中的蜜瓜,嘆了一口氣說道:“還是趙老大在的好,什么事情都由他拿主意,啥事也不用咱倆去想?!?p> 白袍男子神情有些不悅,白了他一眼說道:“還是先回去吧,先想好以后該去哪,我可不愿意在這兒呆一輩子?!?p> 倆人邊吃邊向客棧走去。
“平安客?!敝皇沁叧抢镆患冶容^普通的旅店,粗壯漢子和白袍男子上了棧樓各自進(jìn)了相鄰的兩個房間。之所以選擇住在這家,是他倆人在趙老大死后為了圖個吉利心安。
把刀往桌上一擱,粗壯漢子掰開一只伽師甜瓜坐在凳子上啃了起來。不一會,他摸了摸肚子又抹了抹嘴起身準(zhǔn)備去上個茅廁,在站起的一剎卻突然面容怪異地定在那沒有動。
房間內(nèi)依舊可以感覺到外面騰騰的熱氣,一絲冷汗卻從他額旁和后背滲出。瞥了一眼桌上的那柄刀,離自己右手很近很近,他相信自己絕對可以在眨眼的時間內(nèi)將它拔出并且向后揮出一刀。想到這沒有再做絲毫的猶豫,他突然動了!甚至感覺自己的指尖已經(jīng)碰到了刀柄,他仿佛已經(jīng)看到身后那人在自己的刀光下被迫向后閃避開去。
風(fēng)!一陣風(fēng)從身旁撲過,他突然很想問眼前的黑衣人為什么要?dú)⒆约海踔劣沂直徽蹟嗟奶弁匆餐浟?,他記得自己并沒有見過眼前的人。那無情冷漠的雙眼,為什么?可惜他的口中已經(jīng)無法再吐出一個字了,喉嚨斷了的人是不會再說出話來的,血很快便淌到了地板上。
蕭老二正細(xì)細(xì)品嘗著自己精心挑選的葡萄,他跟趙老大和屈老三不一樣,在他看來,“女兒家”就該要有個女兒家的樣子,無論言行舉止或是衣食住行都要保持女人所必要的矜持和特有的細(xì)心。就像自己身上的暗器,他總是會很精細(xì)地去擦拭,哪怕它們最終會被那些臭男人和臟女人的血液所玷污,只要是跟自己有關(guān)的一切他都會非常地用心去對待。
使暗器的人不管是眼睛還是耳朵都要比一般人好用的多。隔壁一絲異常的響動并沒有逃脫過蕭老二的耳朵,所以蕭老二的手中捏的已經(jīng)不再是葡萄。從來都沒有感覺到過如此寂靜的世界,他的手忍不住發(fā)出了輕微的顫抖,突然間窗欞發(fā)出了一聲響動,可他知道窗外并沒有一絲風(fēng)。
“篤篤篤——”
三星鏢上泛出一道鮮艷的光。
蕭老二暗嘆了一聲“可惜”!再厲害的毒,若只是釘入木頭里面,就跟鋒利的劍刺入土中一樣,人的身體才應(yīng)該是它們歸宿。
突然!一道黑影閃過,陡然出現(xiàn)在了蕭老二的近前。盯著面前的黑衣人,他無力地松開了手中的毒針,雙腿一顫,一股惡臭便從他的雙腿間散出。
“太不淑女了!”
這是蕭老二在生命最后一刻所想到的。
客棧、大街安靜如常,剛剛客房里面發(fā)生的一切悄然無息,就像黑衣人從不曾出現(xiàn)過一樣。
花園原本也就叫作“花”園,因?yàn)樗闹魅诵栈?。這座花園里有一種花是在夜間盛開的,散發(fā)出淡淡的幽香,浪輕輕摘下了一朵聞了一聞便飄到屋頂,仿似被風(fēng)吹起般無聲無息。
花園很大,很多間屋子里都亮著光,里面明顯住了不少人。
在園內(nèi)深處的一間小屋里,一根紅色的蠟燭正燃燒著,一個頭戴紫玉冠,身穿黃袍的中年男子,正面帶笑容地凝視著眼前輕輕搖逸的燭火。
“看出死于何種武器沒有?”
“是直接被扭斷喉嚨致死,另外其中一人右手腕也被擰斷,看來那人不慣使用武器?!眽前堤幰粋€聲音回道。
“竟在白天里輕易就殺掉倆人而不驚動任何人,有這樣的身手也難怪敢不把城里的規(guī)矩不當(dāng)回事。不過那‘西狄三丑’應(yīng)該沒有得罪過如此厲害的人物,我很想知道是誰?!?p> “我已命花衛(wèi)著手調(diào)查,想來不久應(yīng)該會有消息。此外,據(jù)花衛(wèi)稟報,似乎小姐在外面結(jié)識了一名剛到霞爾城不久陌生男子。這幾晚都會跑去同一家面鋪,看樣子是在等那人?!?p> “盡快查清楚那人的底細(xì)!這幾日那倆人可有什么動靜?”中年男子輕嘆出一口氣。
“明白!游五極少離開鏢局,許老大每個月的月底會去一趟鏢局。而風(fēng)金玉也只是偶爾會外出,其他時間幾乎都是在賞月樓。除此并無任何異常情況?!?p> 說話的聲音還未停下,中年男子忽然轉(zhuǎn)身皺起了眉頭,眼中利光一現(xiàn),倏地抬起左手指向屋頂一角,一道灰影便迅速從角落撞開窗戶竄了出去。
一個白色的身影在遠(yuǎn)處一晃便消失在夜幕中?;乙氯苏玖⒃谖蓓敳⑽醋汾s,緊握著劍柄的手松了下來。很快從花園內(nèi)不同方向奔來幾道人影,幾個跳躍之后圍在了持劍的灰衣人身后,
“頭領(lǐng)!什么情況?”其中一人對著灰衣人恭聲問道。
灰衣人轉(zhuǎn)過身來,臉上戴著一副面具,看不出臉是何表情。
“一個身著白衣的人跑進(jìn)園內(nèi),坐在屋頂偷聽城主與我的談話,你們的眼神還真是好使!”灰衣面具人口中冷聲說著,身影一閃便離開了屋頂。
“屬下無能!只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在遠(yuǎn)處眨眼間便消失了。”
戴著面具的灰衣人蹲跪在中年男子面前慚聲說道。
“那人輕功之高,身法之妙乃我平生僅見,便是我也追不上的?!?p> 男子在屋里緩緩踱了幾步,鎖著眉頭沉聲說道:“你去吧!暗中調(diào)查?!?p> 張記面鋪實(shí)際并不是只有面食,米飯湯菜也是有的,更別說酒了,因?yàn)樵谙紶栠叧沁@種龍蛇混雜的野蠻之地,沒有人是不喝酒的。白日里搭建的涼棚已經(jīng)撤去,在大漠邊城的夜晚,人們還是更喜歡頭頂著星空享受美食。
桌前擺放著兩盤菜、一碗米飯、一壺酒、一小盅,一人襲白衣就著盤中菜很快便吃完了米飯。于是提起酒壺滿了一盅,又一口飲下了半盅。浪輕輕微微搖頭一笑,他是無酒不歡、無酒不嘗,只要是酒他都是要品嘗一下的。
“老板!來一碗羊肉湯面。”一名黑衣男子在浪輕輕面前不遠(yuǎn)處的一張空桌前坐了下來。似乎覺察到有人看向自己,黑衣男子舉目向前望去,只見對面一名身著白衣的年輕男子正手持酒杯,面上掛著笑容朝自己看。黑衣男子報以微微一笑,轉(zhuǎn)頭又看向了別處。
不一會兒,一大碗冒著熱氣的湯面端放到了桌面上,黑衣男子將目光轉(zhuǎn)向了碗里,滿意地笑了起來。香味飄溢,夾起筷子剛剛挑起兩根面條,耳旁卻傳來了動聽的聲音,夾雜著奔走的腳步聲。
“總算看到你啦!這幾天我天天晚上都來這等你哎!”緋衣少女奔到黑衣男子桌前,并在對面坐了下來,嘟著嘴巴盯著他,忽又笑著問道:“為什么前幾天沒有來?害我白白等了那么久。”
黑衣男子保持著挑面的姿勢,抬頭望著探過來的一張清秀甜美的面容,臉上先是泛出奇異的表情,忽然嘴角一翹笑了起來。
“這次有空給我講了吧?”緋衣少女“嘿嘿”一笑。
“講什么?”
低頭將面送入口中后,黑衣男子的臉上露出一絲不解的表情。
少女聞言眉頭一蹙,癟了癟泛著油光的嘴巴,眼圈竟微微泛紅,用委屈眼神地望著黑衣男子一言不發(fā)。
黑衣男子將目光移向別處看了看,接著說道:“其實(shí)也沒有什么好講的事情,你要是實(shí)在想聽的話我就說幾句好了。不過我也說不太好?!闭f著又低下頭吃起面來。
“隨便講些什么都可以,比如說一些你難忘的、好玩的事情。”少女臉上忽又漾出濃濃的笑意,從左手攥著的一把燒烤里面挑了兩根羊肉串遞給他。
“謝謝!我不太喜歡吃這些。”
看著伸到自己碗前的羊肉串,黑衣男子婉聲說道。
“可惜!真的很香哎!那你邊吃邊講,我邊吃邊聽?!闭f著少女臉上露出了期盼的表情,收回羊肉串放到嘴邊張口扯下一塊嚼了起來。
“聽過揚(yáng)州沒有?那里很美很繁華!”黑衣男子斂去了笑容,開口緩緩說道。
“沒聽過那個地方。那里有什么美的?”少女眼睛睜得大大的,一口咽下口中的美味,好奇地?fù)u頭說道。
男子稍稍停頓了一下,輕聲說道:“具體我也不知道,也是有人告訴我的?!闭f著再次低下頭大口吃起面來。
少女默不作聲,撇了撇嘴,狠狠地將木簽上面的食物咬入口中。直到吃完一整串燒烤依然不見他說話,她白了一眼吃得正香的黑衣男子,用一種怪怪地口吻問道:“那里是不是有你喜歡的人?”
“我只是想說那里的風(fēng)景很美!”男子喝了一口碗里的湯,抬頭看了少女一眼又扭頭望向旁邊。
“我才不信就有多美!美的地方多了去了,我聽說過好多?!闭f少女不滿地“哼”了一聲,望著對面心不在焉的黑衣男子正欲開口,忽然耳旁響起了陌生而又溫和的聲音。
“打擾一下!你們誰知道霞爾城花城主的府邸在何處?”
“不知道?!焙谝氯宿D(zhuǎn)過頭看向來人微微笑著答道。
“你是新來的么?我們霞爾城的城主從來不見那些無名的外來人?!鄙倥嶂X袋瞅了兩眼身旁滿臉嬉笑的白衣男子,語中帶著些許不滿。
“這就怪了,難道花城主見不得外人?”白衣男子詫異地說道。
“你才見不得人呢!我們不知道,你問別人去吧?!鄙倥疀]好氣的回道。
“好吧,那我再問一下,你手上的羊肉串在哪兒買的?”
少女扭頭瞪著他,剛想開口痛罵這個討厭的人幾句,卻又突然將手一伸,說道:“給你吃,快拿走吧?!?p> “那我就不煩擾你們了,兩位繼續(xù),說不得以后我還能討杯喜酒喝?!卑滓履凶诱f著哈哈笑了起來。也不客氣,一把接過羊肉串轉(zhuǎn)身就走了。
少女聞言又羞又怒。想開口罵他幾句卻一句也說不出來,坐在那不住地胡亂動著手腳,又不時地偷偷看向黑衣男子,正懊惱不知說什么才好。哪知那可惡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對了!這位黑衣兄貴姓?下次請你喝酒如何?”白衣男子并未走多遠(yuǎn),正轉(zhuǎn)身望著黑衣男子,臉上帶著笑。
“在下姓白。不過我不喝酒,多謝白衣兄的好意!”黑衣男子同樣笑著回道。
“那就可惜了!浪某本想請白兄嘗一嘗霞爾城中最好喝的酒。再會!”
“原來你姓白啊!”眼看著白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中,少女輕噓了一口,望向黑衣男子喜聲說道。
男子低頭看著碗里面剩下的一口湯,輕輕‘嗯’了一聲后,隨后捧起碗喝光了面湯?!拔乙吡?,你還有什么事嗎?”
“你都沒有給我講什么,怎么就又要走?。吭瓉砟氵@人說話都是騙人的?!鄙倥勓圆挥杉甭曊f道,眼中閃著莫名的波動。
黑衣男子也不看她,只是說道:“我有事情要做,下次有空的話再講給你聽。這里很亂,你回去的時候小心點(diǎn)?!闭f完便付錢起身離去了。
少女坐在那沒有動,看著黑衣男子的背影越想越覺得委屈,忍不住扁起了嘴。
有江湖就有行鏢走天下的。天涯鏢局開行至今已有十二年,自打第一次走鏢算起,到如今所接的大小遠(yuǎn)近任務(wù)共一百一十二次,無一次失鏢。鏢局的主人兼總鏢頭游五,不但邊城無人不曉,便是在天南地北的江湖人物談起他來也需敬稱一聲“五爺”!游五爺人面廣、有錢又有勢,即便失了鏢也能得到高額的賠償,所押的鏢有安全保證,所以原本有三家鏢行的霞爾城如今只剩下了一家,那就是天涯鏢局。
這幾日,鏢局并未接到鏢單,而在平日里如果不走鏢的話,除了一部分原本便住在鏢局里面的人,其他人都是各自呆在家里,接到鏢單和出鏢前自會有伙計前去告知。
上午,練武場中不時傳來陣陣吆喝聲,而鏢局的客廳內(nèi),兩名伙計正一邊忙碌一邊閑扯著。這時,一個人影突然出現(xiàn)在廳門外,或許因?yàn)樽叩暮茌p很慢,廳內(nèi)的兩人并沒有注意到,依舊在交談著。其中身穿淺色粗布短衫的伙計低頭邊擦著桌子徐徐說道:“難得這幾日如此清閑,晚上喝酒去?!?p> 另一個伙計正用干布抹著掛在墻上的一幅山水畫,頭也不回地笑道:“我倒想去瞧瞧那醉顏館的秦詩詩到底長了個什么模樣,怎么就被稀罕成那樣!”
短衫伙計接道:“可惜我們這等下人是進(jìn)不起那個地方的,聽說就算花了大把銀子也不見得能夠瞅得到秦詩詩一眼,那個脾氣還大得很咧!嘖嘖——”
那個抹擦著墻上字畫的伙計轉(zhuǎn)過身來正欲開口,忽地一彎腰點(diǎn)頭笑著說道:“哎呀!老板!您先請坐,我這就去請大掌柜來,稍等?!闭f完匆匆往賬房跑去。擦桌子的伙計則趕忙丟下手中的布,將一身黑衣打扮的青年男子請到了座上,然后跑出了客廳。
不消片刻,短衫伙計便又回到了,將端來的茶放在了桌面上。而這時,一位年約四十的綠袍男子也已從客廳后門跨了進(jìn)來。綠袍中年男子入門后一眼便看到端坐著的黑衣男子,快步走上前去滿臉堆著笑,雙手一合抱拳作揖道:“在下天涯鏢局大掌柜方士圓,敢問這位朋友是否前來托鏢?”
“可算可不算,這要看貴行的主人接不接。”黑衣男子含笑回揖道。
聞此言,方大掌柜略微一愣便再次言道:“承蒙本行主人看得起方某人,凡鏢項事宜鄙人俱可做主,朋友大可說來一聽,到時再看要不要請本行主人親自出面定奪?!?p> 黑衣人卻是笑著一口拒道:“此事只可和貴行主人商談,還望方大掌柜請出此間主人再談。”
聽得他如此干脆直接地回絕自己,方士圓卻依然是一臉和氣的笑容。揮手讓侍立一旁的兩名伙計退出廳內(nèi),稍作沉思后,道:“朋友不妨先說說要托的是哪種鏢,信鏢、票鏢、銀鏢、糧鏢、物鏢或是人身鏢?否則在下還真是有點(diǎn)難辦了,畢竟本行主人曾囑咐過,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可去打擾他!還望朋友體諒在下一二?!闭f完便望著黑衣人等待其回話。怎奈卻見到對方閉上了雙目,壓根連回都不愿再回自己。方士圓面容顯出幾分怒色,卻又很快隱去。
“既然朋友你執(zhí)意要見我家主人,在下也唯有去試試了,不過朋友恐怕還需耐心等上一等,我也不清楚五爺他何時會出來見閣下?!闭f完后未見他有絲毫停頓,掉頭便朝外走了出去。
不一會,先前退下去的兩個伙計進(jìn)了客廳,其中那名短衫的對黑衣人說了句“老板有什么需要盡管吩咐”,隨后便自顧自的忙碌了起來,倆人不時從客廳來回進(jìn)出,亦時不時向黑衣人詢問是否有什么需要。對此,黑衣人俱是微笑謝拒,坐在那一動也未曾動。
這樣,直至日落時分,那位方大掌柜都沒有再次露面。而黑衣人卻是連半句話也未開口詢問。在日頭平了西邊天的時候,短衫伙計前來請黑衣人往食堂用餐,他倒出奇地沒有推拒,隨著伙計向鏢局的食堂走去。不久后,黑衣人便又返回客廳繼續(xù)坐在那椅子上閉目而待,不見絲毫急色。到二更天得時候,那位伙計又來到客廳,這次是請他前去客房休憩。黑衣人婉言謝絕,打發(fā)了伙計后,卻是在椅子上閉起了雙目??蛷d的燭光逐漸微弱,終于在半柱香后熄滅了,黑衣人的身影亦沒入客廳內(nèi)的漆黑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客廳外忽然間響起了腳步聲,隨著腳步聲的臨近,漸漸可以看到外面越來越近的一團(tuán)光亮。一個伙計拎著燈籠進(jìn)了客廳,給燭臺換上新的蠟燭并點(diǎn)燃,然后便低著頭一聲不吭地提著燈籠離開了。幾個呼吸之后,黑衣人突然睜開了眼睛,一位身著青衫紫袍年約四十的中年男子正負(fù)手站在他面前。
“打攪了!游五爺?!蓖荒槆?yán)肅的紫袍男子,黑衣人微微一笑便開口道。
紫袍男子緩步走到桌旁在一張椅子上坐下,沉默了片刻后,突然說道:“直接說你想托什么樣的鏢吧。不過你要記住了,這里只是鏢局。”
“五百兩!我想一個人死。”黑衣人冷聲說道,而對于紫袍男子冷漠的態(tài)度卻并未在意。
紫袍男子聞言面容一滯,望著黑衣人沉默了一會才說話。
“我應(yīng)該說過這是“鏢局”,閣下應(yīng)該不至于不明白這兩個字的意思吧?”
“一千兩!”黑衣男子面無表情地開口繼續(xù)說道。
紫袍男子突然發(fā)出一聲冷哼,似乎對黑衣男子的無理取鬧現(xiàn)出了不滿,同時臉上也微微泛起了怒色,冷聲道:“閣下可以走了,不方便的話也可在客房過一宿明日再走?!闭f完起身就欲離去。
黑衣人依然一副笑臉,望著紫袍男子的背影徐徐開口,道“不如這樣吧。你協(xié)助我,與我聯(lián)手去殺那個人。光憑我一個人的話是殺不了他的。但是價錢只能是先前的五百兩!如何?”
紫袍男子初聞言先停住了腳步,然而還未等黑衣男子把話說完就抬腳跨步出了客廳。
“游五!你若不想這里的人死光,最好停下!”
“你要挾我!”紫色的身影又回到了屋內(nèi),滿臉怒氣地盯著面前之人。
黑衣人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又移目望向漆黑一片的屋外,漫不經(jīng)心地回道:“五爺誤會了!我只是希望你能騰出點(diǎn)時間稍微考慮一下我的提議?!?p> 紫袍男子忽然面色平靜了下來,注視著黑衣人開口言道:“說說吧,若你要?dú)⒌哪侨耸莻€該死的兇惡之徒,我倒也可以考慮一下,那五百兩你也不必給我?!?p> 黑衣男子哈哈一笑,淡淡答道:“他常穿一身白色的衣服,還喜歡一邊吃飯一邊喝酒,應(yīng)該算是那種比較容易認(rèn)出來的人。至于他是不是該死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是瞧著他不順眼,所以想要他死!我有的是銀兩,我就是愿意花錢買舒心。如何?這鏢你接還是不接?”
紫袍男子用力握了握拳頭沒有開口,客廳里突然彌漫起了一股淡淡地殺氣,屋里屋外都很靜。紫袍男子緊緊盯著黑衣人,半晌后說道:“請恕我不能接你的鏢,若你執(zhí)意要在本行開殺戒的話,那就要看閣下能不能先讓我倒下了?!?p> 沉默了少時,黑衣男子起身徑直走到門口,背對著他嘆了一口氣。接著自語道:“算了!我看能不能找到別人,拼命這種事情我并不喜歡?!痹捯魟偮?,人影一閃,便從屋內(nèi)消失了。
紫袍男子似乎愣了一下,靜立在原地沉思了片刻后緩緩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