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德,你小子到底搞什么鬼?也不給我們商量了下就亂彈琴,出了事怎么辦?你知不知道你現(xiàn)在的小命有多懸?要是陳潢預(yù)言的那個什么洪水沒有來,到時候你怎么辦?”出了皇宮,于中就立即劈頭蓋臉的對著馬德一陣數(shù)落。馬德的話雖然取得了一點兒成果,讓陳潢等人得以逃脫流配之災(zāi),可是,卻也把自己陷了進去。尤其是由于馬德的話還外帶著把佟國維的人給捎了進來,讓他們?nèi)齻€人又一次跟上書房里的權(quán)貴較上了勁兒,這對他們實在是不利的很。
“我……”馬德并不在乎于中的態(tài)度。這家伙向來都是面惡之輩,嘴上發(fā)狠,卻很少會拿到實面兒上來。
“好了,于中?!?費老頭叫住了想繼續(xù)發(fā)飚的于中,淡淡地說道:“馬德不是小孩子了,他既然那么做,必定有他的理由,我們也不要太苛求了。還是好好想一想康熙到底是什么意思吧……我總覺得心里有些不踏實?!?p> “哼!費老替你小子說話,這次就先饒了你,不過,如果下一次你再擅作主張,我非得讓你小子好看?!笨吹饺说闹髂X發(fā)話,于中也覺得有些道理,便停止了對馬德的斥責(zé),不過,他還是撂下了幾句狠話。
“明白!不會有下一次了?!表樦谥械脑?,馬德懨懨的答道。
“怎么了?成老蔫兒了?剛才只憑三言兩語就救出一個未來的河務(wù)總督的威風(fēng)呢?”看到馬德好像突然沒了精神,于中又問道。
“行了,于哥,你別問了,沒事?!瘪R德擺了擺手,說道。
“馬德,有心事?”費老頭也停止了思考,轉(zhuǎn)過頭來問道。
“沒事,我都說了……”看到費老頭和馬德一臉追根究底的樣子,馬德郁悶地搔了搔頭皮,苦笑道:“我只是覺得有一些納悶兒罷了……”
“納悶兒?你納什么悶兒?你小子本來挺老實的一個小子,我還納悶兒今天你怎么突然發(fā)飚了呢?!言捳f明白……”看著馬德,于中不客氣地說道。
“唉……”見于中問出來,馬德苦嘆一聲,只得說道:“我今天其實本來不打算提陳潢的事的,只是打算把陳潢讓我轉(zhuǎn)交的奏折交給康熙就算了的……”
“陳潢有奏折?他一個犯官……那你為什么不把奏折呈上去?”費老頭奇道。
“所以我才納悶兒!……”馬德的表情更加顯得苦悶不已,“先前一個川陜總督不好好走路,非得朝我的劍上撞,害得現(xiàn)在人人都說我不問青紅皂白就殺了朝廷的封疆大吏;現(xiàn)在好了,連個奏折也會不明不白的掉了,我能不納悶兒嗎?……我到底招誰惹誰了,這種事烏龍事怎么都被我遇上了?!?p> “奏折丟了?”
“是啊。今天臨進宮的時候我還想著來……結(jié)果沒找到。要不然,我哪會冒那個險?黃河大決口啊,我可沒陳潢那份膽氣本領(lǐng),敢拿這個出來講……現(xiàn)在我跟他們?nèi)齻€人差不多都成了一條線上的螞蚱了,陳潢的預(yù)測如果不準,我可怎么辦?估計一個‘連座’是跑不了了?!瘪R德郁悶道。
“你……你笨哪?沒奏折你就不能不說嗎?”于中氣道。
“你當(dāng)我沒想過這些?可誰叫我可憐陳潢那幫家伙來著。陳潢不僅寫了這道奏折,早一個月他還寫信給了于成龍。要不是于成龍脾氣太臭,不信他的預(yù)測,他能沒事找事,非要把這事告訴康熙嗎?”馬德越說越難受。
“馬德你是怕日后于成龍把這事說給別人,康熙知道了,問陳潢,陳潢再把你牽扯出來,是嗎?”費老頭很快就弄明白了這里面的道道,向馬德問道。
“當(dāng)然了。你們不知道當(dāng)時陳潢三個家伙的樣子……那叫一個決絕。我本不想替他們上奏折,可他們跪在地上不起來,我能有什么法子?咱別的都能受,就是受不了這個啊……”馬德一副受不了的樣子,說道:“而且,如果以后真的黃河大決口,康熙問于成龍,以于成龍那脾氣,雖然臭,可肯定會把陳潢的預(yù)測給說出來,然后,康熙問陳潢,陳潢再說他早就讓我稟報朝廷了,然后,康熙再問我為什么不早說?……你們說,那時候,我會是一個什么罪責(zé)?……你們今天也聽到康熙的話了吧?人家要的是‘事君惟忠’!哪怕是殺頭的危險放在前頭,你也得把‘忠’放在頭一號……到時候我如果說是因為覺得陳潢在開玩笑,所以才沒告訴他這個預(yù)測,你們說,咱們這位康熙爺會怎么處治我?”
“嗯,如果真的是黃河大決口,到時候你肯定沒跑兒,這替罪羊是有八成的‘希望’當(dāng)定了。比現(xiàn)在絕對難受十倍,說不定連小命也保不住。不過,你沒了奏折,就算想說,也得給我們商量一下啊?!庇谥性谂哉f道。
“商量什么?圣旨召喚,你敢讓皇帝等?咱們從住處到上書房,可一直都是有太監(jiān)侍衛(wèi)跟著的,我跟你們商量什么?”馬德沒好氣地回答道。
“罷了,這件事現(xiàn)在已經(jīng)告一段落……看康熙已經(jīng)重新封了陳潢三個人官職,這里面出事的可能性應(yīng)當(dāng)不太大,倒是康熙對我的那些話的反應(yīng),有些奇怪……”
“唉,這有什么?費老你多慮了,我覺得咱們頂多有三個結(jié)果,而且,都不會很糟。一,最壞的結(jié)果,撤職查辦;二,不好不壞的結(jié)果,啥事沒有,康熙當(dāng)咱們的話是放屁,味道過去什么也沒留下;三,最好的結(jié)果,康熙覺得咱們是大才,為國為民的棟梁,要重用咱們……”于中摳摳耳朵,對費老頭的擔(dān)心絲毫都沒放在心上。
“話是這么說啊……”費老頭晃晃腦袋,長舒了一口氣,又說道:“不說這些了,管他到底是什么情況,既然已經(jīng)說了,就不要后悔。大不了到時候找個地方種紅薯去……走,回去!”
*********
自從費老頭一行見過康熙之后,又有半個月過去了,北京城里益發(fā)熱鬧起來。
繼八旗官員之后,各地的漢族官員或者官員的特使們也已經(jīng)帶著各色壽禮到了。孝莊的大壽之期臨近,北京城里的喜慶氣氛也越來越濃厚?!@也難怪,有個當(dāng)皇帝的孝順孫兒,又是在大張旗鼓的宣傳辦壽,北京城想不喜慶熱鬧都不成。
而在這一天,最熱鬧最惹人注目的事情,莫過于恩科開考了。
千余舉人圍聚在貢院門口,在監(jiān)臨、巡查等外簾官員嚴密的警戒與號令下,排成幾隊,一個個老老實實順著程序進入貢院。
而在這些考生的外面,是一層又一層看熱鬧的老百姓。
“這有什么好看的?”馬德拉著羅欣的手,在身邊幾個手下的護持下,在人群里倒是不覺得怎么擠。只是他有些不明白為什么這些老百姓對“高考”的入場儀式這么有興趣……不就是人嗎?
“是啊,確實沒什么好看的……”羅欣此時仍是女扮男裝。孝莊雖然挺喜歡她和莫睛,可是,還是給了她們兩個人一點兒自由的時間,在宮里呆了七八天之后,就放她們出來了,當(dāng)然,她們?nèi)匀灰3_M宮才行。不過,現(xiàn)在看著貢院門口那一隊隊舉人,干巴巴的列著隊等著入場,她跟馬德一樣覺得十分乏味,不想再看下去了。
“走吧!”見羅欣和自己一樣對這些東東不感興趣,馬德就拉著她想退出人群,這個時候,圍觀的人群里突然傳出一陣哄笑聲。
“又出來一個……哈哈哈……”
“怎么了?……哇……怎么這樣???”聽到哄笑聲,馬德和羅欣循聲望去,卻看到一個只穿著大褲衩子的家伙從貢院里被人用鞭子抽打著跑了出來,手里還抱著一大堆東西,那模樣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老兄,這是怎么回事?”拉住身邊一個正笑的開心不已的看熱鬧者,馬德指著那個半裸的家伙問道。
“還能是怎么回事兒?夾帶私藏唄。……這幫家伙也不想想,做弊哪有那么容易?進了貢院就得扒光了全身的衣服搜查,他藏什么東西能藏得住?我敢說這小子是頭一次參加科考,不知道行情,活該被人給抽出來,哈哈……”這個看熱鬧的很顯然不是頭一次看到這種事情了,難得有機會對人顯擺,看馬德和羅欣都看向自己,禁不住又得意的說道:“前年科考的時候,有個考生把東西包在蠟丸里,藏到屁眼里都給搜了出來,今天想做弊的,除非把東西都吞到肚子里面去,否則啊,那是什么都別想嘍……”
“好惡心,馬德,我們走吧……”聽著面前這個人一點兒也不講“衛(wèi)生”話,羅欣頓時一陣反胃,拉著馬德就擠出了人群。不過,馬德卻是沒有她的顧忌,聽完那個看熱鬧的家伙說完之后,他就一直在笑,“原來如此。今天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女扮男裝,得中狀元的,全是吹出來的。扒光了搜查?哈哈哈……哪個女的敢來參加科舉?恐怕還沒中狀元就得先進宮了吧?哈哈哈……”
“好了,有什么好笑的?走啦,好煩人……這些看熱鬧的,真缺德!”圍在周圍,居然只是為了看舉人裸奔,羅欣對這些看熱鬧的人大為反感,拉著馬德就走,一副怕自己老公被人給帶壞的樣子。
“是是是,夫人,走慢點兒,別那么急嘛!”
……
“馬大人!”
羅欣和馬德帶著幾個手下剛剛從貢院附近轉(zhuǎn)了個彎兒,就被人給攔住了。本來馬德還很不高興有人打擾了自己跟羅欣的甜密逛街行,可是,看清了被自己的手下?lián)踉谕饷娴哪莻€人的相貌之后,他卻不得不客氣萬分起來。
“原來是素軍門,您怎么也在這兒?難道您也有閑空來這貢院看熱鬧?”馬德朝面前的人拱了拱手,又朝四面看了看說道。武丹在康熙西征之后就被派去廣東做了廣州將軍,現(xiàn)在,康熙的御前侍衛(wèi)頭頭,就是面前的這個素倫和另一個蒙古人德楞泰,現(xiàn)在,素倫出現(xiàn)在這里并且找上了他,那么,附近有些什么人已經(jīng)是呼之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