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統(tǒng)大人恕罪，恕罪……”
總兵官是從二品，于中的海參葳都統(tǒng)設(shè)定是正二品，之間相差只有一級，而且，互不統(tǒng)屬，所以，高文熠就算有錯，也用不著向于中來請罪。可是，誰叫他的屬下打于中給打了呢？雖然并不是像傳說中的那樣把海參葳水師的旗艦給打沉了，可終究還是擊沉一艘，擊“傷”一艘。所以，他不得不帶著黃象新來賠罪。本著“伸手不打笑臉人的”想法，他和黃象新還給于中帶來了厚禮。
“哈哈，總兵大人客氣了！”“海衛(wèi)一”主艙之內(nèi)，于中拱手笑迎來客，又請高黃二人坐下，又接著說道：“想不到于某初至，二位大人便到了。可真是榮幸之至??！”
“哪里哪里……”于中的話讓高文熠和黃象新都有些臉紅，不過，他們已經(jīng)得到了消息，于中剛剛打了一場勝仗，是功臣；而且他們現(xiàn)在又處于不利的位置，自然不敢跟于中計較。所以，高文熠向于中抱了抱拳，說道：“高某無能，治下不嚴(yán)啊。麾下竟有人連敵我都分不清楚，還擅自開炮，簡直就是該死之極。高某定會對這些人嚴(yán)懲不殆，還請都統(tǒng)大人千萬不要怪罪才是！”
“哈哈，總兵大人既然都這么說了，于某又哪里敢再置喙？這事好說，好說！”于中笑道。
“都統(tǒng)大人真是宰相肚量！高某感激不盡！這個……”高文熠從座位上站起身來，走近于中，又從袖口里掏出幾張銀票，遞到于中面前，說道：“這是高某和黃副將的一點(diǎn)小意思，還請都統(tǒng)大人笑納。”
“唉呀！總兵大人你們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我于中是貪錢的人么？”于中佯做不悅，推拒道。
“都統(tǒng)大人自然不是貪財之人，只是，高某手下兵士亂開火炮，致使都統(tǒng)大人您麾下戰(zhàn)船受傷，自應(yīng)做出一些賠償。此許小意思，實實難抵萬一，還請大人不要嫌少，千萬不要推辭！”高文熠一邊跟于中玩著“推手”，一邊“求情”道。
“既然高大人您都這么說了，那于某也就不客氣了！多謝，多謝?。 庇谥行呛堑亟舆^銀票放到袖子里。
“呵呵，于大人肯接受高某與黃副將的‘欠意’就好，何用什么‘謝’字？”高文熠和黃象新松了一口氣，只要于中收下銀票，不再提這“炮擊事件”，他們就可以壓下所有的事情，不必再為此事?lián)牧恕?p> “對了，說起這事，于某還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高大人、黃副將能夠應(yīng)允！”于中突然又說道。
“于大人這是哪里話，有事您就說！”高文熠說道。
“哈哈，高大人如此豪爽，于某就放心了。這個……于某想請高大人把那三個開炮的士兵交給我，不知高大人可愿放人？”于中問道。
“于大人您想親自處置那三個家伙？無妨，一句話而已！”高文熠說道。
“這就好，這就好……哈哈！”于中大笑。
“這于中的報復(fù)心還挺強(qiáng)的！打了幾炮就要親自處置，看來那幾個小兵日后還不知道要怎么受罪呢！”高文熠和黃象新相互看看，暗暗想道。
“對了，于某還有一件事想請教一下二位大人！”于中大笑過后，又對剛想找個借口告辭的高、黃二人說道。
“于大人請講！”
“這大沽口炮臺的管理不太嚴(yán)密啊。雖說炮臺上貯存有火yao與炮彈，可是，一個炮臺上居然只有能放三發(fā)炮彈的火yao，其余盡皆發(fā)潮變質(zhì)，而且炮彈也大多生出了紅銹，二位大人，此事似乎不小??！”于中的微笑中似乎帶上了一股寒意。
“于大人，您這……這是什么意思？”黃象新小心問道。
“我未經(jīng)通報便擅自入港，所以，那三個開炮的士兵有功！至于二位大人……”于中停頓了一下，嘆了口氣，又接著說道：“還是快些上書請罪吧?！?p> “于大人，你要上書彈劾我們？”高文熠跳了起來。這于中翻臉的速度太快了，而且似乎已經(jīng)到達(dá)了不要臉的境地……他剛剛才收了錢?。?p> “不敢！關(guān)于此事，于某不會再說什么。不過，剛才皇上身邊的御前侍衛(wèi)張玉祥張大人已經(jīng)起身回去了，二位大人，若是你們的請罪折子遲了，恐怕……”于中已經(jīng)不用再說下去了，高文熠已經(jīng)拂袖而去，黃象新也失魂落魄的跟著跑了出去。
“大人，您何必要當(dāng)面得罪那兩個人呢？”高黃二人剛走，穆爾察就從艙后走了出來。他是“富察”氏，跟于中的關(guān)系算是比較密切的了。
“得罪？我就算不當(dāng)面說，他們就不會恨我了？張玉祥既然能被皇上放出來當(dāng)欽差，自然是心腹一流，這里的事也肯定會一點(diǎn)不漏的上報皇上的！到時他們兩個依舊脫不了罪，照樣會恨我！”于中答道。
“那大人您又何必收了他們的錢？到時候他們倒打一耙，說您收受賄賂的話，豈不是糟糕？”穆爾察問道。
“哼，這兩個家伙，玩忽職守，竟將國防大事當(dāng)成兒戲，簡直就是該死！拿他們的錢，是用來買炮彈好訓(xùn)練那三個小兵的，也算是替他們贖罪。再說了，我有沒有錢皇上會不清楚？說我收受賄賂？他們恐怕就要罪加一等嘍！”于中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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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個于中，還真是出手不凡！”
沒有宣召，于中身為邊將不能入京，不過，他的報功奏折則是跟著張玉祥一起進(jìn)了北京城。天津離北京很近，騎著驛站的快馬不到一天就到了，自然，康熙也很快就知道了他打了一場“大勝仗”的事跡。
“實在是讓人想不到！”馬齊撫額而慶，又拉著張玉祥問道：“你們是怎么遇到那蔡寅的？”
“回馬相，當(dāng)日，海參葳水師戰(zhàn)船剛過了朝鮮南邊的對馬海峽才沒多久。卑職當(dāng)時暈船，身體不舒服，于大人便讓卑職上甲板上透透氣。結(jié)果，正遇上了望手用千里鏡發(fā)現(xiàn)了臺灣叛逆的船隊。卑職當(dāng)時一聽了望手報稱那些船上都有‘日月符’，想起先前聽說的消息，便立即對于大人說了。于是，于大人立即以旗號發(fā)令，全軍不到一刻便分派完畢，各自行事。”張玉祥答道。
“不到一刻？速度還挺快的嘛！對了，那戰(zhàn)況如何？難道海參葳水師真的就沒有損失一兵一卒？”高士奇又問道。
“回高相，海參葳水師所裝備的火炮射程極遠(yuǎn)，數(shù)量又遠(yuǎn)超敵軍，優(yōu)勢極大。確實是沒有損失一人。不過，由于初次交戰(zhàn)，又是恃強(qiáng)欺弱，水師諸將興頭都有些過大，三十艘敵艦，不到半個時辰就被打沉了十四艘，到了天津又被打沉了一艘，所以，如今僅俘虜了十五艘。而且大多艦身帶傷。”
“哼，天津！……天津是北京的海上門戶，虧得朕把此等重任交給了高文熠，卻沒想到他居然如此玩忽職守，簡直就是該死！”康熙怒道。
“皇上，于大人曾說，雖然挨了三發(fā)炮彈，卻是無話可說。因為他進(jìn)港之前并未通報，也并未獲得允許，此等做法若是放在國與國之間，等于就是無故侵犯他國疆土，是向該國宣戰(zhàn)，所以，挨打是活該。只是，那三炮并非總兵高文熠或者副將黃象新下令所放，竟是三名士兵倉促之間所為，實是讓人有些心寒。而且，那三名士兵乃是因為四處找不到人通報，之后才不得已強(qiáng)行砸開炮臺上貯存炮彈與火yao的石室取出彈藥進(jìn)行抵御，這說明高黃二人對彈藥的守衛(wèi)也不夠在意。而且，整間石室的火yao竟只夠放三炮，炮彈也已嚴(yán)重生銹，簡直就是視國防大事如同兒戲。對此，于大人說……”
“于中他說什么？”康熙問道。
“于大人說，若海參葳水師是敵軍，他當(dāng)時下令反擊的話，頃刻之間，大沽口就會在毫無反抗的情況下，化為一片齏粉。而且，若船隊是在夜間而來，后果更將不堪設(shè)想。……可是，在我大清周邊，有此能力者，卻不乏其國！”張玉祥低聲說道。
“不乏其國？于中他這話是什么意思？”佟國維問道。
“回佟相，于大人說，歐洲諸國，僅在我大清周邊的商船船隊，聯(lián)合起來，便已足以組成數(shù)支海參葳水師了！更遑論他們在呂宋各地還駐有許多專門的戰(zhàn)船！都是可以進(jìn)行遠(yuǎn)洋大戰(zhàn)的?！?p> “啪！”
康熙猛得一拍御案，“忽”地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