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出募兵
河間府天津衛(wèi)，街頭巷陌都在議論著這樣一個話題。
“嗨，知道嗎？平魯將軍府招募善舟水兵，不但管吃喝，每個月還能領(lǐng)到一兩銀子呢！”
“真的假的？平魯將軍？怎么從來沒有聽說過??？”
“祈雨仙師你總聽說過吧？聽說皇上新封徐仙師為平魯將軍，前來征剿山東亂賊！”
“什么？徐仙師？在哪？我家孩子病體多年，我得去求點靈丹仙藥……”
日暮，天津東城募兵點處仍舊圍攏著一大堆百姓。一名人高馬大的少年，正與三四名錦衣衛(wèi)扭打在一起。別看他勢孤影弱，一個人與幾名錦衣衛(wèi)周旋起來，竟然絲毫不落下風(fēng)。精彩的閃移騰挪，不時引起圍觀百姓的陣陣喝彩。
突然，一隊錦衣衛(wèi)迅速趕至，把周圍立即包圍起來。卻是正在附近巡視的徐再生聞訊，與武剛趕了過來。武剛一見屬下如此丟人現(xiàn)眼，頓覺羞愧難當。解下佩刀，上前幾步，大喝道，“哪來的混廝，竟敢亂擾錦衣衛(wèi)公差！都退下，且讓本官來試試他的斤兩！”
徐再生本待叫止，但見那少年一副桀驁不馴，蠻橫的模樣，就忍住了。
卻見武剛上前，也沒什么花樣，當前一拳，直推過去。少年伸掌接下，卻被巨大的推力震的連連退后幾步。當下痛的連連甩手，喊道，“你是誰，為啥不講道理？”
武剛本待繼續(xù)打壓過去，聞言卻不禁收手苦笑，哼了聲道，“本官乃錦衣衛(wèi)總旗官武剛，爾擾亂公差，挑釁錦衣衛(wèi)，該當緝捕拘押，還說本官不講道理?！?p> “你們錦衣衛(wèi)就是不講道理，誰都知道。憑什么仙師大人招兵，連六狗子都收下了，卻不要俺？”少年不服氣地抗聲道。
“怎么回事？”徐再生見狀，站出來問道。
負責募兵的錦衣衛(wèi)小旗官站出來道，“回稟將軍大人，這人年歲未滿十六。按照大人的規(guī)定，不能募納！”
“哦！”徐再生好奇地又看了眼那少年，這個家伙壯的簡直跟大牛有得一比，的確看不出確實年齡。當下和氣地問道，“那少年，你為啥來做水兵？”
少年眨巴著眼睛，看了看徐再生，又看了看武剛。立即上前跪下道，“將軍大人，俺把劉員外家的小羊羔宰了，害得俺媽變賣家產(chǎn)，賠了十兩銀子，始才作罷。娘罵俺是敗家子，俺正惱火著，聽說大人招兵，每個月能領(lǐng)一兩銀子，于是就來了。俺要賺十兩銀子，還給俺媽，免得她老罵俺是敗家子！”
少年實誠的坦言，惹得圍觀的百姓哈哈大笑。有人開玩笑地大聲道，“那少年，羊羔哪里去了？”
少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皮，羞愧道，“在俺肚子里，估計早沒渣了?！?p> “哈哈……”人群笑聲更濃，有人開懷道，“那少年，你吃的這只羊，可是無比金貴啊。乖乖，十兩銀子，能買幾十頭羊羔了?！?p> 徐再生也不禁莞爾，等笑聲稍緩，看著那少年笑著問道，“你為啥把劉員外家的羊羔殺了？”
有人插嘴了，“嘴饞了唄！”
誰知少年眼睛一瞪，怒道，“胡說，才不是呢。那該死的羊羔，總是吃沈奶奶家田里的糧食。俺上門論理，他們見也不見俺。俺一怒之下，就宰了那只羊羔?！?p> “沈奶奶是誰？你姓沈嗎？”原來卻是這個原因，徐再生大感興趣地問道。
“俺不姓沈，俺姓鄭，鄭世海。沈奶奶是俺們村的老人，待俺可好了。男人都在出海打漁時，沒了。吃食全靠地里那點收成，劉員外仗勢欺人，吃人家地里的糧食。我就把他家羊羔宰了，給沈奶奶燉點羊肉吃。”
鄭世海，這個名字很有意義。徐再生指了指負責募兵的幾名錦衣衛(wèi)，又問道，“你為什么不告訴他們，你十六歲了？他們不會看出的！”
鄭世海愣了愣，待反應(yīng)過來，連連搖手道，“不行，俺媽說了，君子無信不立，更不要說騙人了。將軍大人，俺知道你官很大，你就收下俺吧，俺力氣很大，不怕死。”
“可我們招的是水兵，你會水嗎？”
“大人，俺家住在白水頭，可是自小在海里長大的，哪能不會水呢！”
徐再生點點頭，這個少年，性格上和大牛有些類似，淳樸、誠實、善良，但比大牛絕對要機靈許多。粗中有細，絕對值得培養(yǎng)。當下道，“軍規(guī)不能違，這樣吧，如果你愿意的話，可跟隨本將身后，聽用使喚。待你年滿十六，如果還愿意從軍，再報名吧。”
“大人？”鄭世海抬頭想了想道，“這樣……那……那有銀子領(lǐng)嗎？”
“一月五錢！”
鄭世海展開手指，搗鼓半天，始才猶豫地咕嚕道，“好……那……那好吧?！?p> 徐再生被鄭世海那委屈的樣子逗得哈哈大笑，轉(zhuǎn)身離去。待徐再生走遠，鄭世海湊近剛才負責募兵的幾名錦衣衛(wèi)問道，“喂，咱們現(xiàn)在是自己人了，可不能動手打架了。你們能告訴俺，剛才那位將軍大人是誰？官大嗎？”
幾名錦衣衛(wèi)當然看得出徐再生對鄭世海的喜歡，也不好過分得罪，白了白眼睛，冷哼道，“平魯將軍徐大人，你說官大不大？”
“哇！”周圍人群紛紛發(fā)出驚嘆的聲音，看向鄭世海的目光，立即夾雜著羨慕，嫉妒等等不一而是。
誰知鄭世海似乎無知無覺，只是哦了聲，道，“原來他就是徐仙師，很普通嘛。沒想到仙師也這樣摳門，跟俺娘似的。如果不是俺娘正在氣頭上，俺才不去給他做使喚的呢?！?p> 周圍眾人聞言，集體……。
卻是徐再生在河間府天津衛(wèi)駐停下來，就開始四面張貼布告。以平魯將軍的名義，招募新卒一千人。他名義上掛著個將軍的名頭，其實麾下可以調(diào)動的兵卒，一個也無。一百多錦衣衛(wèi)只是負責他的安全兼一路護送軍械銀晌，并不服從他的調(diào)動。只是由于武剛沾了徐再生的運氣，由小旗官升為總旗官。所以才在徐再生人手不足時，調(diào)集一些錦衣衛(wèi)幫忙募兵等事務(wù)。
一千新卒雖然不夠，但需要花的錢太多，目前也僅能如此了。當務(wù)之急，就是要把這些新卒訓(xùn)練成型，至少要達到徐再生心目中軍人的半分模樣。
一邊要募兵，一邊還要尋找工坊，全力開造火器及兵器。另外還要派出信馬，聯(lián)系上山東行營，探知登萊亂兵的情報。同時命關(guān)若海等舟船工匠趕往大沽口，籌集木料，準備開造海船。
雖然徐再生極力避免官場上的交際，但在別人地頭，有求于人，總是要應(yīng)酬前來拜見的河間府大小文武官員。要知道，祈雨仙師徐仙師，現(xiàn)今可是聲名在外，御前紅人啊。當然，免不了也有一些官員拜求仙丹妙藥什么的，不復(fù)贅述。
這一番下來，即使有孫元化及他三個兒子幫忙，也把徐再生累的筋疲力盡，每日睡眠不足二個時辰。雖然深知人才的重要性，但眼下可顧不得這些了。一千新卒募齊，當務(wù)之急，就是要把他們訓(xùn)練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