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狐貍，是白？”我想起那個獨自看落日的落寞身影。
“你也認得她嗎？”說到白，釋一的聲音會比平時溫柔許多，小心翼翼的，像是怕打擾了誰。
“后來發(fā)生了什么？”我能猜到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后來？”釋一眼神空茫，摘下那個從不讓別人碰的耳釘：“你自己看吧?！?p> 我疑惑地接過來，手指有冰涼觸感的同時，感受到白閉上眼睛前一段時間經歷的情景。
“白?！蔽蚁氚参酷屢?，但是心里很難受，那個善良的狐貍，就這樣離開了。
釋一繼續(xù)沒說完的故事。
等我趕到師父身邊，發(fā)現他的確已經到了彌留之際。那時候我已經發(fā)現百八鐘除了有非常霸道的攻擊力之外，好像還有改變延長人生命的功效，只是我從沒試過。我拿出百八鐘，想要盡力嘗試救師父，誰知釋七冷笑這阻止我。
“怎么，你不僅不救師父，還想要傷害他嗎？”
空氣中彌漫著陰謀的味道。我看著釋七背后的圓清師叔，他一直不甘于屈居人下，多次想要成為一寺住持，可惜均未得逞，釋七是什么時候和他混到一起的？
“當初我說大家一起去將緣晶石搶來，可你卻百般不愿，一味阻攔，還夸下?？谡f自己定能帶緣晶石回來，我尊你為師兄，就暫且相信了你，誰知道你竟和那個狐貍狼狽為奸，現在還想害師父嗎？”
“胡說！大師兄才不是這樣的人！”我最喜歡的小師弟十一沖過來擋在我前面。
“哼，他敢說自己對那只狐貍沒感情嗎？”釋七一臉得意：“小師弟，你還是離他遠點，省的受到不好的影響?！?p> “胡說！”十一還是堅定地重復。我摸摸他的頭，有時候相信一個人的確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想要緣晶石就跟我出來?！弊哌^釋七身邊，我用只有我們聽得到的聲音說。
釋七眼中流露出明顯的貪婪神色，略一遲疑就跟在我后面走出來。
只是我沒想到，在我和釋七說話的時候她就在不遠處。
從沒見她有那樣的表情，我努力控制自己的雙腿，不讓它們向她靠近。
拿到緣晶石時，我沒有時間去想太多，便跟著十一一起趕去師父身邊。誰知天意弄人，當我趕到時，師父卻已永遠離開。
想起與師父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我握著緣晶石的手開始顫抖，如果能早一點拿來，師父就不會……
“釋一，你同妖勾結想要害師父，現在干嘛又擺出一副傷心的樣子？”釋七討厭的聲音又響起來。
我冷眼看著他，等待他繼續(xù)表演下去。
“剛才那狐貍竟然自愿把緣晶石，你還敢說沒有和她勾結？那可是攸關性命的東西，怎么可能隨隨便便給一個不相干的人？”
我沒有理會釋七的污蔑，只是他方才說，這小小的透明石頭是性命攸關的東西，那么白現在不會出事吧？顧不上許多，我飛快地沖向剛才分別地方。
白躺在地上，那個叫若木的花妖蹲在她身邊。
“白……”我說不出話來。
“如果愛一個人，那么什么都舍得為他付出?！卑啄樕咏该?，卻還是堅持微笑，那是她留給我的最后一個表情。
不，我不要她死！
那時我心里只有這一個想法，可惜那時候還沒有掌握百八鐘的全部能力，只是憑本能想法設法將她已經開始消散的靈體聚在一起，然后附在緣晶石上。那顆原本透明的小石頭變成紅色，并且變得只有米粒大小，像一顆小小的心臟。我小心地捧起來，將它遞給若木。
“你更有資格照顧她?！?p> 若木搖頭拒絕。
“是我害了她，否則她還是會開開心心地每天看著日出日落，無憂無慮地生活下去?！?p> “可是她想和你在一起。”若木擺手：“我們已經一同生活很長時間，緣分大概也就到此為止了。也許當時我就不該干涉，罷了，今后各自開始自己的生活會更好?！?p> “白還有希望回來嗎？”我小心翼翼問，生怕再次觸動釋一的傷心處。
“她的靈識已散，雖然通過百八鐘強行留下一部分靈體，但是想要重新擁有自己的靈識非常難。不過只要還有希望，我就絕對不會放棄，我會等她回來，陪她一起看日落?！贬屢惠p柔地把耳釘重新戴回去。
我耳邊回響起朱厭的話：“他從三年前開始把百八鐘視若珍寶，寧愿自己受傷都不愿隨意使用百八鐘?！?p> 原來是這樣，但愿白醒來的時候，能看到當年那張熟悉的、曾叫她錯不開眼神的面容。
人類總是在追求永生，卻不知有時候長長久久地活下去是一種懲罰。沒有限制的存在原本就違法了世間的規(guī)則，希望他懷揣著希望會比較好過。
“我說話算數，既然說要還你一百條命就不會食言。這樣吧，這個故事抵一條命好了?！贬屢挥只謴土嗽炔懖惑@的樣子，仿佛剛才一臉哀傷說故事的是另一個人。
“你跟那個死禿驢在聊什么，看起來還挺開心的?！敝靺挏愡^來，臉上既有不屑又有好奇。
釋一不知什么時候走開了，我大略向朱厭轉述了那個故事，這次連他也沉默下來。
那天晚上，我們趕到離目的地不遠的地方，但沒有繼續(xù)前進，而是停了下來。
“為什么不走了？”
“再往前就會遇到攻擊我寺的人，所以在這里整修一下再行出發(fā)?！?p> 對之后可能發(fā)生的情況，我有點激動，雖然也出過不少任務，但是像這樣大規(guī)模的還是第一次，我瞟了一眼朱厭，發(fā)現他也是激動又緊張。
果不其然，我們才剛繼續(xù)向目的地出發(fā)就遭遇了襲擊，還好我們的隊伍中集結了制衡者一族的精兵強將，雖然對手很強大，襲擊的時間和方法也讓人防不勝防，但還好一路上都是有驚無險，在天亮之前趕到了寺里。
“就這樣結束了，也不怎么樣嘛?！敝靺掃哆?。
他說得輕松，但我們也都清楚如果不是此次準備充足，要想平安完成任務也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不知是不是我想得太多，總覺得有哪里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