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和你們一起去嗎？”小臨追上準(zhǔn)備出門的周飛。對李賢滿是愧疚，所以在知道周飛要帶人去搜索李賢的住處，便想要和他們一起去，雖然可能什么忙也幫不上，但是至少也要努力嘗試。
李賢的生活比較窘迫她是知道的，但是親眼見到他生活的地方，依舊滿是吃驚。陰暗的小屋里四處堆著畫，就連房中唯一的家具——一張破舊的木板床上都散落著幾幅畫。窗邊擺著畫架，上面還有一幅剛完成的作品。
“把所有的畫帶走?！敝茱w一聲令下，跟隨的警察開始收拾著四處散落的畫作，小臨則細細觀察著這不大的房間，越看越覺心酸。墻角的垃圾桶里滿是方便面包裝袋，紙張和顏料卻都看得出品質(zhì)不錯，按理來說雖然李賢每天賺的錢不多但也不至于過得如此之差，但是他恐怕是把幾乎所有的錢都用來買繪畫用品了。
床頭的小凳子上放著一張相片，精致的水晶相框與周圍格格不入。相片中年輕的李賢笑容燦爛，右手抱著一個一歲多的小女孩，左手摟著一個同樣一臉笑容的年輕女人。這是他的家人嗎？她們現(xiàn)在去了哪里？小臨拿起照片端詳片刻，隨后小心翼翼地放回去。
“真是的，這么多也不知道要檢查到什么時候?！币粋€警員抱怨，隨意端起水潑在畫上。被水浸濕的畫皺皺巴巴地縮在一起，眼看是毀掉了。
“你怎么能這樣？”小臨看不過眼，忍不住說了一句：“你把水潑在整幅畫上，畫就毀了?！?p> “用水沾濕畫角檢查。”周飛的命令讓警員的反駁失去出場的機會，但他還是有些不服氣：“反正這種畫也沒人要。”
雖然聲音很小，可是站在近旁的小臨還是聽得一清二楚，她張嘴，終究什么都沒有說。這些人不明白，這不僅僅只是一個落魄無名畫家的作品，同時也承載著他所有的希望與夢想。
“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趁著檢查畫作的空當(dāng)，周飛去詢問袁莫是否看出端倪。
袁莫搖頭，一切都正常不過，李賢身上沒有任何異常。在得知畫第二層的內(nèi)容與陸三之死的關(guān)系，他臉上的表情十分逼真，如果不是他擁有超高的演技，只能說明他或許真的對這件事一無所知，但是要如何解釋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如你們先回去吧，有情況了我會第一時間通知?！敝茱w嘆氣，一方面他希望能趕緊破案，以避免之后出現(xiàn)更多的傷亡；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這又是一起靈異事件，那種完完全全的無力感實在討厭。
“也好?！敝靺捲缇筒恢劳低盗锏侥膬喝チ耍屢滑F(xiàn)在只有他和小臨二人在警局。
“走吧?！弊谝巫由习l(fā)呆的小臨看起來似乎又瘦了些，臉上糅合著迷茫和失落的表情讓人心疼，可是他什么也不能做，如果不和她保持距離，只能讓她越陷越深，越來越經(jīng)常遇見類似的事件。況且這次的案件很可能與彥遲有關(guān)，所以更要讓她躲得越遠越好。
彥遲。
即使只是想到這個名字，也會讓所有的神經(jīng)都緊繃起來，他的存在是時刻懸在頭頂?shù)倪_摩克利斯之劍。時間飛速退回，那張他再熟悉不過的臉孔帶著之前從不曾出現(xiàn)過的陌生表情，輕輕用拇指在他額頭點了一下：“小袁莫，等你長大了再來找我。”
額間的紅印早就消失不見，心里的紅印卻一直都在，袁莫下意識抬手輕撫額頭。彥遲，你終于肯回來了嗎？
“袁先生。”有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考：“我送你們出去吧?！?p> “好?！睏l件反射一樣點頭答應(yīng)，然后跟在說話的人后面走出去，那個人好像一直在說些什么，他只是機械的點頭，但壓根什么也沒有聽進去。
“周隊，劉云最近是不是累壞了?！苯疠x看著一臉欣喜走在前面開心的說著什么的劉云，覺得怪怪的，她平常大都冷淡，很少流露出這樣的一面。
“或許吧?！敝茱w的心還記掛在案子上，根本沒留意到劉云有什么不同。
警局外，劉云回去后兩人就一直保持沉默狀態(tài)。
滿是烏云的陰沉天空低垂，讓人無端感覺壓抑。小臨深吸一口氣，抬腳就走。
“去哪？”袁莫的聲音里一絲感情也沒有。
小臨停下腳步，但也只是一瞬。袁莫突然冷淡下來的態(tài)度，李賢的離奇遭遇，這一切都讓她心緒煩亂，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待一會。
或許去喝一杯咖啡也不錯。
“喝咖啡?！边€是沒辦法不理他。
“不許?！?p> 不許？一絲怒意突然升起來，憑什么？他憑什么又出來管她？
“你別管?！彼蟛搅餍亲唛_，沒有看到身后袁莫僵直的身影，沒有看到他緊握的雙手，沒有看到那雙漆黑的眸子暗芒流轉(zhuǎn)間出現(xiàn)的短暫失神。
咖啡濃重的香氣讓她漸漸平靜下來，嚴(yán)持聽她說完李賢的情況，秀氣的眉毛蹙起，伸手揉揉她絨絨的短發(fā)。
“沒事，這一定只是一場誤會，很快會好的，別擔(dān)心。”
“嗯?！眹?yán)持溫柔的聲音似有某種魔力，讓人放心。他說的對，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好了，我該回去了。”一杯咖啡下肚，整個人都溫暖起來。
“你確定現(xiàn)在回去？”嚴(yán)持的聲音里有淡淡的笑意。
“是啊?！毙∨R隨口回答，只是抬頭看向窗外才發(fā)現(xiàn)不知什么時候下起大雨。豆大的雨點打的玻璃啪啪作響，不知剛才怎么沒聽見。
“這雨已經(jīng)下了有一會了，而且可能一時半會也不會停?，F(xiàn)在這么晚，又下著大雨，這里太偏僻很難搭車，不如你就住一晚吧。”
“住這里？”
“嗯，我這里有好幾間空房，你可以選一間喜歡的?！?p> 小臨本想拒絕，可是嚴(yán)持說的那么自然，她覺得自己再推三阻四太矯情，干脆就點點頭。
“這么大的雨，開著窗會冷?！眹?yán)持關(guān)上窗戶走出去。
他說的沒錯，窗外的風(fēng)夾雜著雨點真是很冷。渾身濕透的袁莫抬手抹了抹滴水的頭發(fā)，轉(zhuǎn)身走開。
雨點被風(fēng)吹著從未關(guān)的窗戶進入房間，窗邊畫架上完成不久的畫沒能幸免，被打濕的紙一點點消融，露出刺目的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