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休息的不好嗎?”安一臉關(guān)切。
“還好?!彪m然這樣回答,還是拿出鏡子看了一眼。濃重的黑眼圈,黃中帶青的臉色,干裂的唇,鏡子里那個無精打采的女人簡直糟透了。
只要一想到那天的情景,她的心就像在沸騰的油鍋里沉浮。只好盡可能讓自己忙碌一點再忙碌一點,讓工作占據(jù)所有精力。還好工作進展得超乎尋常的順利,贏得了孔玉的連連贊賞。
很快又到了下班時間,同事們陸續(xù)離開,她卻還在猶豫。留在這里顯然是不合適的,之前的遭遇讓她至今心有余悸,她可不認為自己能夠再次好運地被救,只是如果回去,要怎么面對他?
渾渾噩噩走出樓,二郎歡樂的搖著尾巴跑過來,小臨蹲下來,雙臂環(huán)住二郎的脖子,把臉埋在溫暖的長毛里,任憑眼淚肆意流出。
在路上設(shè)想了無數(shù)種對待他的態(tài)度,一遍遍在心里演示要怎樣說、怎樣做??墒峭崎_門后迎接她的只是空蕩蕩的房間。他不在,朱厭不在,就連每天聒噪個不停的萱萱也縮到本體里休息去了,整個房間安靜到可怕。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不用勉強自己裝出一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的樣子。
整個人撲倒在床上,全部的力氣都被抽空。這樣不知持續(xù)了多久,臥室門被輕輕敲響。
“小臨?!?p> 他的聲音曾對她來說有如天籟,帶著牽引她靈魂的魔力,只是現(xiàn)在聽來卻如妖魔聽到梵音,心里莫名煩躁不安。
“什么事?”
“你開開門。”
開門?一旦開門,是否能控制住自己掙扎欲出的情緒?
門后的臉有些許疲色,但他的情緒明顯很好,眉眼含笑。只是看了一眼,心突然就軟了下來。
“有東西送你。”
多少有些驚訝,除了轉(zhuǎn)魄珠,袁莫幾乎從沒送過什么給她,說沒有期待是假的。
“這是……”本來一臉期待的小臨突然變了臉色。精致的盒子,裝飾著古色古香的紋路,是她最喜歡的類型,可卻又是她現(xiàn)在最不愿看見的東西。
和他那天給蘇執(zhí)素的盒子一模一樣,那么盒子里的東西,難道也是相同的嗎?
“嘭”地一聲,門被狠狠摔上。盒子隨著小臨揮出的手掉落在地,袁莫彎下腰,撿起被摔開的盒子,小心翼翼地合上蓋子,然后用手指拭去上面的灰塵。
“阿莫。”看到盒子里露出的一抹紅色,朱厭有些不忍。
這里的人們求婚的時候通常是用鉆戒,而在制衡者一族卻遵循古老的傳統(tǒng),用同心結(jié)來代表男女今生今世的婚姻盟約。不同于一般意義上的同心結(jié),制衡者所用的同心結(jié)制作方法非常復雜,即使是族人現(xiàn)在也大都因太過繁瑣而不再使用。同時還有一種說法,如果在制作過程中加入一絲靈體,那么即使下一世、下下世以及之后無數(shù)輪回,都能夠憑借靈體自我感應(yīng)找到那個人。這是生生世世的盟約,是死亡都無法改變的真心。
但是那顆真心被狠狠摔在地上,他甚至聽到碎裂的聲音。
他作為一個旁觀者近距離站在兩人身邊。在這段感情中一直都是小臨主動,袁莫卻一直表現(xiàn)得若即若離??墒撬靼走@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雖然看起來冷得像千年冰山,卻真真是個外冷內(nèi)熱的人。這一次,他終于主動地送上自己一顆真心,卻是這樣的結(jié)果。
袁莫沒有回答,只是隨意地把握著盒子的手放在褲子口袋里,面無表情地走出去。沒有人能看到他的手指因為僅僅攥在一起顏色發(fā)白。
“莫,你來了?”坐在臺階上逗二郎玩的蘇執(zhí)素站起來。
“嗯?!?p> “成功了吧?小臨一定被感動得不得了吧?你用的時間比我想象的還要短,看來‘同心’是所有女人都不能抗拒的誓言?!?p> 說著說著,蘇執(zhí)素停下來,雖然袁莫一直喜怒不形于色,但他現(xiàn)在的表情實在不像是剛完成求婚。
“難道?”蘇執(zhí)素小心翼翼地問,她無法想象怎么可能有人狠得下心來拒絕這樣的禮物,更何況她很清楚小臨是喜歡袁莫的。
“放心,我答應(yīng)的絕不會反悔?!彼f過一個小包,魘族雖有令人羨慕的天賦,但通常身體較弱,所以防御不足是最大的弊端。用契石制作的勾玉有一定的防護能力,這種東西對他來說幾乎是雞肋,可是對魘族人來說非常珍貴。所以他答應(yīng)蘇執(zhí)素幫他抽取靈體制作“同心”就將契石勾玉送給她。
“莫……”
蘇執(zhí)素想要安慰幾句,卻被袁莫打斷,“好了,沒什么事我先走了。”
昏黃的路燈下,那個一直英挺的身影在交錯的陰影中時隱時現(xiàn),竟顯出些許落寞。
“休息一會吧?!笨子襁f上一杯咖啡。
“謝謝?!毙∨R接過杯子,急急吞了一口,溫熱的液體溫暖著她的胃,只是心若是涼了,該怎樣暖過來。
不愿意停下來,工作已成為她生活的救贖,只有在全神貫注投入到工作中,才能勉強忘了不斷在腦海中重復的場景。
“只需要最后一點收尾工作就可以結(jié)束了?!?p> “這么快?”
“嗯。大概明天就能完成,等做完了我拿給您看?!毙∨R大口喝盡杯中的咖啡,很快進入專注的工作狀態(tài)。
“明天嗎?”孔玉拿起空杯子輕輕搖晃。
“明天?”安舔舔嘴唇。
所有人都停下手中工作詢問的望向孔玉,眼里是遮掩不住的焦急。
“明天。”
孔玉端著杯子走向茶水間,路過雜物間的時候無意識地向里望了望,一切就要結(jié)束了,你們不過是一群任人宰割的弱者,還妄想著阻止我們嗎?
雜物間關(guān)著的門后,無數(shù)雜志掙扎著、呼喊著,只是好似被某種強大的力量束縛,任它們?nèi)绾闻σ矝]辦法擺脫束縛獲得自由。無窮無盡的折磨早就耗盡了本就殘留無幾的力量,它們只好發(fā)出無助的哭泣。那些微弱的哭聲很快就飄散在空氣中,沒有任何人會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