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聞江暖的呵斥聲,江川心中如打碎了五味瓶一般,酸甜苦辣咸一時間涌上心頭。嘴角動了下,可是終究沒有說什么,江川輕挪下步子,慢慢讓開。
江暖沒有理會江川受傷的神情,直直走出祠堂,走到沈默面前。
眾人見江暖走出,均上下打量著她。此時的江暖沒有了往日的干凈利索,標(biāo)準(zhǔn)的一路邊乞丐。秦青蓮?fù)蛩牟弊?,見到小痣的剎那,眉頭猛的跳了幾下,試探般叫道:“暖丫頭?”
沒有什么可以隱瞞的,江暖轉(zhuǎn)頭看向秦青蓮,面色坦然的點了點頭道:“不錯,是我。”
此刻的江暖眼底一片淡然,既然躲不過,她就要勇敢面對?,F(xiàn)在最壞的莫過于再次跟沈默成親?;蛟S……眼底閃過一絲期盼,沈默看她逃婚,認為丟了面子,一氣之下,解除婚約,那是最好不過的。
眾人聞言,眼睛猛的睜大,沒想到逃親的江暖居然躲在了祠堂中,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為了逃親,她居然打扮成乞兒的樣子。竊竊私語聲不時從人群中傳來,說的多半是江暖不知好歹,懷城沈家這么一大戶人家,能夠被看上,是她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族長聽到江暖的回答,眼底充滿興奮。江暖終于回來了,如若沈默跟江暖成親,沈默對他的恩情或許能夠抵消些,不……最起碼他心底能夠好受些,畢竟沈默幫他良多。只是……眼睛瞥向沈默,江暖捅了這么大簍子,沈默或許看不上她了呢。
得知面前的小丫是江暖,秦青蓮面色復(fù)雜的望著江川,看這情形,兒子是知道江暖逃婚計劃的人之一,或許還是主要參與人。平日里,沒有發(fā)覺江川跟江暖的關(guān)系很親近,沒想到這次居然合伙陷自己于難堪的境地。
“川娃子,你——”后面的話秦青蓮沒有說出,她不知道到底該斥責(zé)些什么?;蛟S她是個失敗的娘親,平日里只關(guān)心江川的吃喝,對兒子的心中所想,從未關(guān)注過。
“娘親——”江川緊抿嘴唇,眼底充滿無奈。他知曉江暖不愿嫁給沈默,他也曉得秦青蓮逼迫江暖。不過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還是會幫著江暖逃婚。有些事情發(fā)生了就是發(fā)生了,沒有原因。
眾人看了眼江暖,再看了眼杵在祠堂門口的江川,眼底閃過一絲了然。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族長笑瞇瞇的上前,邊說邊看沈默,“沈公子覺得如何?”
族長的意圖非常明顯,既然江暖已經(jīng)回來,一切既往不咎就好。無論江川是否是知情人,一切都已經(jīng)不重要。江家人自是明白族長的意圖,不在糾結(jié)在江川身上,反而轉(zhuǎn)頭看向沈默。
沈默仿佛沒有聽到族長的話一般,自顧自的上下打量著江暖。長長的頭發(fā)亂七八糟的綰成雙丫髻,白皙的皮膚用灶灰涂的黑一塊白一塊,衣服破破爛爛,全身上下就每塊完整的地方。有趣!嘴角不經(jīng)意間勾起一抹笑容,沒想到這鄉(xiāng)野丫頭居然是個有腦子的,除了懂得用“扔嫁衣”的方法迷惑人外,還知道將自己扮成乞兒的樣子。更可貴的是,面對被拆穿,居然臉不紅,心不跳,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敢情她覺得自己逃婚還有理了不成?
族長見沈默眼睛直直盯著江暖,沒有言語,再次詢問道:“沈公子,這婚……”
“吹起嗩吶,繼續(xù)成親?!鄙铄涞难劬χ敝笨聪蚪瑳]等族長問完,沈默便做出決定。
沈默的話如平地驚雷一般,江暖聞言僵住,江川也是一臉復(fù)雜的望著他們,眼底充滿了愧疚。沒想到沈默這么猴急,天這么晚了,居然還要繼續(xù)往懷城趕,故意整人吧?
幻想破滅,江暖深深看了沈默一眼,“現(xiàn)在么?好像不太方便。”新娘出嫁哪有她現(xiàn)在這副樣子的?哎!能拖一時是一時吧。這沈家三公子好生奇怪,如若是其它人,早就解除婚約了。女方逃婚,男人可是很沒面子的。
族長也是滿臉不愿意,薛潛跟隨沈默而來,現(xiàn)今沈默趕著回去成親,薛潛豈不現(xiàn)在就走?他夫人的病還沒有治呢,好不容易碰上薛神醫(yī),哪能讓他輕易走了?
“沈公子……”
族長剛想開口阻止,便被沈默一個眼神制止。
“薛老留下為族長夫人治病,明日方可離開。”冷冷的話從沈默口中說出,周圍的隨從聞言,離開去給薛潛報信。
族長沒想到沈默能夠猜到自己的心思,不過既然目的達到,族長沒有了阻止的理由,慢慢退到一旁,靜靜等待。
沈默說完,眼睛轉(zhuǎn)向江暖,深深看了她一眼,再次吩咐道:“將少夫人的嫁衣取來。”
不一會兒,茯苓手中捧著一托盤前來,托盤中放著嫁衣蓋頭等婚嫁之物,身后跟著連翹﹑辛夷﹑白芷,三人手中各拿著些物事,因用紅色綢布蓋著,江暖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何物。四丫頭的身后,跟著一喜娘,喜娘雖然低著頭,可是江暖知道此喜娘并不是之前的那位。
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之前的喜娘去了哪里?難道事發(fā)后,喜娘被沈默逮?。拷底孕捏@,逃婚的事情沈默到底知曉多少?居然將相熟的喜娘給換掉,看來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果真不是一般人。
兩束若有所思的目光射在江暖身上,突然江暖有種鋒芒在背的感覺。江暖垂下眼瞼,遮住眼底的情緒,跟著茯苓幾人往祠堂內(nèi)走去。
既然是繼續(xù)成親,當(dāng)然現(xiàn)在就要換上嫁衣。現(xiàn)如今,只有祠堂沒人,所以他們將換衣地點選在祠堂。祠堂畢竟是一威嚴(yán)莊重的地方,族長雖然心有不愿,可是又不能說什么。一來,沈默對他有恩,二來,江暖畢竟是本家姑娘,在自家祠堂中應(yīng)該沒啥大問題。
站在祠堂門口的江川,見她們要進去,神色復(fù)雜的看了江暖一眼,然后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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