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還要照料仍在臥床的天葵,靈之在陪她看完九吟的一場比試后就匆匆趕回客院去了,而溫蘇蘇卻壓根沒注意到這些,因為直到下午第二輪對戰(zhàn)開始的時候,她才終于從策劃“攻略九吟的一百零一種方法”的腦內劇場中暫時解脫出來。雖說她已經是很努力的在想了……但可惜的是,這一百零一種方法里,沒一個能用的。
……好吧她承認她是糾結在這苦逼的怪圈里了。
不過眼下卻沒有那么多時間讓她來認真研究攻略對象的事情,因為第二輪第一場的比試已經開始,這回上場的是壹號的鳳凰山莊弟子和肆號的名劍會松堂。松堂雖然在和她的一戰(zhàn)中也受了些傷,但在身體上其實并沒有什么大礙,他主要是精神上受得打擊比較大,所以這一場幾乎沒怎么發(fā)揮就輸掉了。
而當溫蘇蘇已經上臺準備和陸號開始對戰(zhàn)的時候,她才后知后覺的發(fā)現,如果按這種方法來輪換對手,她最多明天下午就要和九吟對上了……
不要啊她還木有做好心理準備好不好?!
一下子被危機感充斥了大腦的溫蘇蘇又觸發(fā)了一次自己那臨場發(fā)揮型的絕技,這一場比賽開始就成壓制性的上風狀態(tài),那陸號的鳳凰山莊弟子也許水平并不下于她,但是上來氣勢便輸了一籌,所以很快也落敗了。
溫蘇蘇拿下了第二場的分數卻依然沒有放松的感覺,她全神貫注的觀看了接下來伍號與捌號的第三場對決,而待到柒號天龍寺的俗家弟子同九吟之戰(zhàn)時,溫蘇蘇的注意力幾乎集中到了頂點。如果接下來的一場她還能取勝的話,那么倒還可以放棄掉與九吟的一比,但如果她勝不了,再放棄九吟的一場就是兩勝兩負的戰(zhàn)績,在于十取三的賽制中實在太過危險,所以最好的方法,還是她能夠從九吟發(fā)動幻術的動作、細節(jié)中發(fā)現點什么,哪怕有一絲勝機都好,否則這樣心里沒底的情況下,就算她打定主意要戰(zhàn),取勝的幾率都無限趨近于零啊……
而有著溫蘇蘇這種想法的人估計不在少數,所以下午九吟這場賽事是吸引來了比上午更多的圍觀群眾,竟然里三層外三層的圍了個水泄不通,溫蘇蘇注意到名劍會來的弟子格外多些,這其中便包括了那天花廳中見過一面的澤君,還有此時正站在他身邊的相靄。
相靄一見溫蘇蘇自然又是雙瞳冒火,不過這次有他的師兄在,而且他們來的目的在于九吟,所以他也只是瞪了兩眼便作罷,而溫蘇蘇一心糾結于九吟的幻術又哪里會有工夫理他,只是她這一番“視而不見”會不會將相靄的火氣勾的更勝,就不太好說了。
九吟對于周圍有多少觀眾仍是毫不在乎,他在宮瑾宣布完開場語之后便向對方天龍寺的對手比了個“請”的手勢,但是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這場比試中已經完全淪為陪襯的這個天龍寺俗家弟子卻在此時灰常淡定地向宮瑾表示,“這場比試,我認輸?!?p> 這下子是一石激起千層浪,不少特意來看幻術的人不免對這人臨陣脫逃的表現格外有些不滿,但這人在天龍寺中估計修身養(yǎng)性的功課做得不錯,千夫所指仍是泰然自若,溫蘇蘇在下面有些哭笑不得的同時,也對于自己還未斷下的決定更加搖擺不定了。并且天龍寺這人的認輸,在有些觀眾看來,卻不止是沒骨氣這么簡單的事。
“這是……天龍寺的凡一,沒錯吧?”澤君看著那個神色自若從擂臺上走下去的人,仔細想了想,還是向立在旁邊的相靄詢問以做確認。
“大概是吧?!毕囔\隨口答著,他唇邊還噙著一抹嘲諷,顯然也是對這人的臨陣脫逃很是不屑。
澤君見他如此表現,不由皺了皺眉,沉聲敲打自己這位天賦極高卻仍是少年心氣的小師弟,“你還是對劍以外的東西再上心些才好,凡一同你一樣不過是在年前入的天龍寺,卻能被選來參與這次試劍大會,這說明什么?你要知道天龍寺可不似其他門派,對于長幼輩分看的極重,在那種地方如果不是實力極為出眾,是絕不會這么快有出頭之日的?!?p> “可他還不是連打都不打就認輸了?!毕囔\顯然還是沒將澤君的話放在心上。
“你什么時候不這么意氣用事才好?!睗删米约哼@個天才師弟也是沒轍,只能嘆氣,“他認輸,就是認定了這場比試即使能勝,也定是勝的十分艱險,以這一場險勝換之后幾場比試的良好狀態(tài),必然得不償失……也就是說,玲瓏盟這個九吟的幻術,已經到了連天龍寺少年高手都不敢硬拼的地步了?!?p> 澤君說的很是鄭重,相靄于是也漸漸收起了輕視之心,看向九吟的眼神變得有些興奮起來,“幻術嗎……?”
“幻術,相傳是一種修煉神識的奇術,能窺其道者,神識必定是常人所不能及。由強大的神識所制造出來的幻境在受術者看來就是真實,在其中生就是生,死便是死,可以說是一種極為可怕的術。但是這種術法的弊端也很明顯,只要受術者的神識比施術者還要強,那么施術者極有可能便會遭到反噬,可以說會修煉幻術的人,通常都對自己的神識極有自信,并且……大都枉顧性命,視生死如無物。”澤君自然看出了相靄躍躍欲試的想法,所以不得不將話說的重些,“如果你真的在之后的比試中遇上他,要記得小心為上?!?p> 相靄將話聽到最后,竟然頗為古怪的笑了一聲,“師兄,我卻不曾想你跟白茗有那般深仇大恨,卻是對天龍寺的其他人仍舊一視同仁?。俊?p> 澤君一聽他提起白茗二字,整張臉都變得猙獰了起來,他狠狠瞪了相靄一眼,連語氣都變得咬牙切齒,“我與白茗之間那是私人恩怨,牽扯不到旁人,他躲了我十年,這次……哼,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這里沒什么可看的了,你還不去準備你自己的比試?”
“師兄先去吧,我隨后便到?!毕囔\說這話的時候,已經看向了溫蘇蘇的方向。
對于這師兄弟二人的談話溫蘇蘇是一概不知,所以當相靄向著她這邊走過來的時候,她還在為失去了一次近距離觀察幻術的時機扼腕不已,并且為明天自己究竟要不要向九吟認輸而糾結的焦頭爛額。
所以在她本來就煩躁的時候,在聽到一句并不怎么友好的“喂,女人”只能算是疑似打招呼的招呼時,她會心頭火起也就比較有情可原了。
“是不是你們名劍會連基本的稱呼別人名字的修養(yǎng)都沒有?!”現在在溫蘇蘇的眼里,相靄=煩人,她已經完全把這位仁兄也是她要拉攏的對象之一給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本來沒想要和她置氣的相靄因為這一句話頭上的井號又爭相冒了出來,剛想拿話嗆回去,但瞥見正往他們這個方向看了一眼的宮瑾,他終究還是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經過上午宮瑾和靈之那二重唱似的一番“安撫”,他現在可真是怕了這兩個人。于是他強壓下心中的火氣,勉強和溫蘇蘇好好說道:“你明日就要和玲瓏盟那個九吟一戰(zhàn)了?”
“……那又如何?”提起她現在最頭疼的事,溫蘇蘇的語氣也沒那么有底氣了。
“不如何,我只是想先來打聽打聽,你是不是也要和天龍寺那個懦夫一樣,不戰(zhàn)而?。俊毕囔\說話的時候卻是毫不掩飾自己的嘲笑之意,“不過估計我是多此一問了,以你的實力,要是和九吟全力一爭的話……嘖嘖,果然還是保命要緊吧。”
溫蘇蘇聽到這里卻是覺出了一絲不對勁來,她斜睨了相靄一眼,“相靄公子平白無故的對我用激將法做什么?”
“……誰用激將法了?!毕囔\雖然立刻就反駁了她,但是這反駁……瞎子都能看出問題來。
對于暴躁突然變傲嬌的這等跳躍式變化溫蘇蘇一時還適應不過來,不過她倒是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關鍵,“相靄公子難道是好奇九吟的幻術,所以才特意來激一激我,免得我明天也學天龍寺那位兄臺上來就認輸,那就又要讓你空歡喜一場了?”
“哼哼,猜得倒是有模有樣的,可你這女人也未免太高看了自己,就你的水平,對上九吟的幻術敗陣還不是瞬間的事?!毕囔\對于溫蘇蘇的猜測卻是以哼哼來應付,末了還加了一句,“我可沒有那么多閑情逸致特意來激你,頂多……是特意來嘲笑你兩句罷了?!?p> 溫蘇蘇眉毛跳了跳,她錯了,她真的錯了,這小子哪有傲嬌那么可愛,根本就是目中無人到讓人無時無刻不想扁他兩拳有木有!她深吸了一口氣,忽然頗為誠懇地向他道謝道:“……還要多謝相靄公子,幫我下定了一個重大的決心。”
“???”相靄一愣。
“我剛剛決定了,明日對戰(zhàn)九吟,絕不認輸?!闭娴南露藳Q心之后,什么糾結頭痛的情緒便統(tǒng)統(tǒng)不見了,現在的溫蘇蘇,倒真的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
“你腦子沒問題吧?昨天連城對上幻術是下場你應該也看見了的,竟然還敢口出狂言……”相靄話說到一半卻忽然收了聲,估計也是想起來自己原本的目的,一時間不知道該站在哪個立場之上了。
“口出狂言也好,不自量力也罷,有些時候,有些事情,卻是不得不為之。”溫蘇蘇嘆著氣感慨道,倒真的有幾分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氣魄,“不管你是要激我還是嘲笑我,現在目的都應該達到了,能不能請大少爺你趕緊退散了?預知后事如何,明日請早吧。”說完這句話她也不管相靄究竟是何反應,轉身便往擂臺邊上走去,還有最后一場,然后就終于能夠回去歇著了。
才第一天就已經身心俱疲了的溫蘇蘇垂著頭,所以在聽到宮瑾那句疑似說話對象是她的話時,整個人皆是一怔。
“究竟是口出狂言還是志存高遠,現在下定論未免太早,還望溫姑娘莫要妄自菲薄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