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里了?!?p> 木門被推開,一路的潮濕更加重了,這一片已經有屋瓦掉落下來,地上散落著很多的碎片,她往里面走了一步,腳下不小心踩到一灘水。
“這是獵戶休息的地方,上山經常就是一整天,在這座山上有很多這樣的小屋,只不過大部分的時間,都不會有其他人過來?!?p> “這灘水是什么?”
尤灝邈低頭看了一眼,不止是地上這一個坑面,四處去看的話,其實屋子里的水漬并不少。
他并不覺得有什么,“外頭剛下了雨,人又這么多,帶一點水汽也是難免的?!?p> “不對。”終倚桃蹲下身,指尖微微觸碰到水面,剎那間的魔氣從手中流過,黑色煙霧往上升騰。
“這是……”
尤灝邈驚訝地看著黑霧從眼前消散,“難不成是魔……”
終倚桃起身,剛想說什么,門外便傳來一聲大喊,“魔頭!出現(xiàn)了!”
一群人迅速往外跑。
終倚桃被擠到了人后,出了門干脆一提劍,直接沖了出去,才剛到不遠處,就看到一團黑霧迅速地離開了。
“師姐!”
終倚桃快步追了出去,連那些呼喚都丟在了身后。
半個時辰后。
翻遍了好幾座山,也沒找到魔頭的身影,終倚桃回到客棧,才進門,就聽到了一片哀嚎。
她定睛看去,發(fā)覺有不少受了傷的人。
“魔頭真是太可惡了!”
“居然還搞偷襲!”
混雜在人群當中,隗沽坐在屋子的角落,“就是就是”地敷衍了兩聲,目光看向了門外。
女人出現(xiàn)的時候他便察覺了。
一身白衣加上冷冽的神情,很容易便跟貢棱寒口中的那個人牽扯起來,只是并沒有他想象當中那么敏銳,那樣子多少有點呆呆的感覺。
心底里嗤笑了一聲。
單手捂著腰腹,假裝受傷地哼唧了兩聲。
“快給他看看。”尤灝邈被帶到黑衣男子面前,這屋子里受傷的人那么多,有人火急火燎地拉著他過來,他還以為是多重的傷,低頭看了兩眼,皺起了眉頭,“只不過是一些擦傷?!?p> 他扭頭看向帶他過來的湛樂池,道:“你急什么?”
“誒呦?真的假的?”湛樂池說道,“我看這位姑娘傷得還挺嚴重的?!?p> “姑娘?”尤灝邈驚呆了,“他是個男的?!?p> 隗沽的哼唧聲很輕,但也不至于聽不清的程度,只需要仔細一看,這身形、嗓音,無論如何都是男人的樣子。湛樂池是匆匆一瞥,被那美貌砸得昏頭了,才會一時之間覺得這是位美女。
等隗沽無語地抬眸看過來,湛樂池這尷尬一下子就升了上來。
好在他自己是個臉皮厚的,湛樂池愣在原地,心里想著你個大男人沒事長那么好看做什么,面上還是呵呵帶著笑,“瞧我這眼神,認錯了,認錯了。”
尤灝邈不想說話,搖搖頭起身正想離開,忽然察覺到空氣中的一絲波動,他側目看過去,盯著隗沽的樣子,越發(fā)地皺緊了眉頭。剛要伸手去探一探他的氣息。
聽到身旁出現(xiàn)了個聲音,“怎么了?”
他頓了一下,回頭看到是終倚桃站在旁邊,終倚桃方才就看到了他,大老遠走過來,見他是這樣一臉嚴肅的樣子,便隨口問了一句。
“沒什么,就是他身上好像……”
終倚桃瞥了一眼,視線立馬愣住了。
隨之也板起了臉。終倚桃身形單薄,不笑的時候,又為此徒增一絲凌冽,就這樣看著人的時候,大多數(shù)人都會將目光挪開,但隗沽并不。
抬眸與人對視,笑了一下。
他本就是面色蒼白,瞧著很是虛弱,這一笑更是勉強,“我身上……好疼?!?p> 隗沽當然知道自己貌美,通常只要他稍稍示弱靠近。
旁人就會對他產生憐惜之情。
他本身倒是對此沒什么感覺,能用得上的時候,便拿來用而已,于是他伸出手,那指尖還未觸及終倚桃的衣擺,就看到對面的人猛然后退了一步。
連手都抬起來,一副閃躲嫌棄的樣子。
終倚桃眉頭緊皺地盯著他,冷言冷語道:“別碰我。”
“……”
尤灝邈對她的反應沒什么奇怪的,只是說,“果然是受了魔氣的影響?這樣的話,還得等明日,戈篙逸再來處理?!?p> 終倚桃點點頭。
她心中不想與人多接觸,正轉身要走,忽然又想起來,回頭看著隗沽叮囑道:“你身上的魔氣讓人不適,最好不要隨意去碰別人,身上疼就忍著,等明日有人替你療傷便會好的?!?p> 隗沽神色古怪地看著她,那只手頓在半空中,也不知道收回去。
說完同尤灝邈點點頭,“我上樓了?!?p> “好?!?p> 終倚桃說走便走,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留下。
尤灝邈只是低頭從手里掏出一個木牌,牌子上面寫著編號,遞給了隗沽,說道:“明日會有人來喊你,在這之前,還請稍微忍耐一下?!?p> 隗沽笑了笑,接過了那木牌。
白到幾乎透明的指尖,輕輕收攏了木牌,臉上的微笑在人遠去后,逐漸變得冷淡。
眉頭微微一跳。
視線順著終倚桃上樓的背影,頭一回仔細打量了她一番。
“終倚桃啊,冷酷、無情,對誰都不看在眼里,對誰都不放在心上。你別看她那個樣子,渾身上下,只有冷冰冰這一點是真的?!?p> 腦海中浮現(xiàn)出貢棱寒的聲音,此刻一一對到了終倚桃的身上,“你要想打破那層寒冰,實屬是難上加難。我也想不出來,這世上還有誰能叫終倚桃偏愛的?!?p> 隗沽低下頭,這次是真的笑了。笑意漸漸涌上來,讓他單手壓住了額頭,擋著旁人的視線。
只聽了貢棱寒的話,還以為會有多么夸張。結果貢棱寒也只是,太將她放在眼里了而已。
這個女人……
不就是普通的沒有愛心么?
壓著漆黑的長發(fā),隗沽終于是停下了笑,視線再一次看過去,卻只看到她消失在走廊拐角的衣擺。
歪頭覺得頗有幾分趣意。
“連厭惡你的人,都對你期望過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