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蕘裕點點頭拉起落凡渝往前走去,落凡渝趁機打量起這古代的公共課教室,5×6的位置,只是案桌都是兩人共享的長方形:因為每張桌上都擺了兩套筆墨紙硯,難怪陸瀟瀟會拉陸灑灑過去。這里最多可容納六十人。不過讓落凡渝有點郁悶的是,沒有凳子或者椅子,而是蒲墊:看來得盤膝而坐或者屈膝跪坐了。
季蕘裕挑了靠窗的第四排位置。落凡渝就坐前發(fā)現(xiàn)最后一排有位身著天藍色錦袍的公子右手托著下巴面朝向窗外,不知道在賞景還是閉目養(yǎng)神,靜靜的一動不動,甚至連落凡渝等人進來都未抬眼打量,也未微微動身。
“小裕,會不會待會座位不夠?”落凡渝突然意識過來,若是有人沒有位置豈不是自己的罪過?
“不會,今日講學(xué)只有十歲以上的學(xué)生,所以不會不夠!”季蕘裕使喚他人收拾一下桌面而后讓幽萃留下來,小環(huán)和藍璃等人離去??磥碇荒芰粢粋€丫鬟伺候筆墨。
“難怪呢,我就說我要來京都學(xué)院,紅葉小姑娘也沒什么反應(yīng)!”若是她知情還不告知,下回可就有她好看的了,落凡渝心里盤起了小九九。
“小渝啊,莫小姐經(jīng)常來楊府找你么?”季蕘裕見人少也就伸腿往前,先舒展舒展。而后語氣里帶著不容忽視的吃味,“連小姑娘都喜歡小渝!”
“陸小姐不也喜歡小裕么,我豈不是要說連大姑娘也喜歡小裕?”落凡渝瞧她那酸味樣,心覺好笑,而嘴里脫口而出,未經(jīng)思考。
“我這不是天天在這里呆著,沒地方跑,就灑灑姐歡迎我時常去串門!”聲音低下,語氣里透著失落。落凡渝一時語塞,唯以沉默。
這時候陸陸續(xù)續(xù)有人進來,俊美的公子,猥瑣的少爺,俏麗的小姐,嬌羞的姑娘。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富二代、官二代。男的著天藍長袍,女的著湖藍衣裳。室內(nèi)霎時變得很明亮。
“莫小姐,這邊坐可好?”有一個微微耳熟而令落凡渝厭惡的聲音從右后方響起,語氣里毫不掩飾透著討好和期待,是位公子在邀請心儀佳人。莫小姐?莫非是莫紅葉的姐姐,或許還是莫紅妍?落凡渝突的明了,待要回頭查看個究竟就被季蕘裕一把拉住,“別回頭,小心惹禍上身!”摒棄的語氣從季蕘裕嘴里出現(xiàn),落凡渝這才想起那耳熟的聲音原來就是前幾天遇到的那位皇甫公子發(fā)出的,遂立馬止住回身動作。
“多謝皇甫公子厚愛,我在這就好!”莫紅妍的柔聲從落凡渝的稍遠的正后方升起,嬌鶯婉轉(zhuǎn),不失平和。有底氣的女子就是直接。若是沒有聽過莫紅妍的自責(zé)和低泣聲,落凡渝怕是也會因為一個聲音的出眾而頓生好感。
“越公子,我坐這里可好?”莫紅妍收回朝向皇甫洛的歉意眼神,彎腰更加柔聲地湊近越明浩請示。
“隨便!”越明浩慵懶的從沉思中回神,抬眼瞧了一眼莫紅妍嬌美的面容就收回視線仍如之前望向窗外:窗外是否有能打動他的東西在。整個過程依舊撐在手上的頭未有移開,臉色也無任何變化,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只是即便這樣,莫紅妍也已心滿意足,笑得心花怒放:終究他沒有拒絕她?
皇甫洛狠狠的瞪了一眼毫無反應(yīng)的越明浩,又瞟了一眼正沉浸在愉悅當(dāng)中的莫紅妍,面上猙獰。
“嘖嘖,安國公府上的嫡長女真真大膽!”落凡渝前面二人正低聲討論剛才一事,不痛不癢的語氣聽不出他們到底是何想法。只是落凡渝聞言有點狐疑,莫紅葉從未說她有胞姐,而且元宵當(dāng)日所見二人關(guān)系并不好,也知道已故國公夫人僅有雙生嫡子,且是在產(chǎn)子后去世的,何來嫡長女一說?
“莫紅妍是記在已故國公夫人名下的!”季蕘裕見落凡渝一臉疑惑而好奇的看向她,也就壓低聲音解釋,當(dāng)然,是鄙視的語氣,真正嫡出小姐的傲氣和尊嚴(yán)吧!
原來如此!落凡渝對莫紅妍的做法和態(tài)度不由得生出絲絲惋惜。
隨著先生的到來,教室里的人逐漸安靜。道德倫理課講的是什么?為臣之心,夫綱婦德等等,也算是夜月國當(dāng)權(quán)者一種卓越的見識:常年為你洗腦,看你以后還敢不老實?沒有多久,季蕘裕和落凡渝就各自走神了,或者說大多數(shù)學(xué)生都已經(jīng)在開小差了。
其實從剛剛聽到越明浩的聲音開始,落凡渝就止不住想要回頭:呼吸急促,心跳加速,她需要緩和一下。明明沒有貪戀這淡漠的聲音、冷酷的語調(diào),明明不曾念念不忘地想著,卻依舊忘不了那憂傷的表情,落寂的身影,那一夜所見曾讓她很難過。
落凡渝心不由己,顫抖著身子,頭一點一點向左偏,眼睛費力地斜過后方去:依舊是安靜而干凈的模樣,就只是側(cè)著身子,落凡渝仍感覺到了落寂和憂郁。是自己腦補過度了么?落凡渝收回視線,低頭望著案面。一個模樣派生一種印象,一種印象繁衍一處感觸,一處感觸滋生一段回憶。而這種撥動心弦的感觸,卻是莫名其妙的揮之不去,回憶當(dāng)從如此起始?
越明浩閉目養(yǎng)神了一會兒,看窗外鳥兒飛過刺槐飛過椿樹,不一會兒消失在天空,隱隱的覺得有視線投來,不是旁邊的這位。遂扭頭看向視線的來源方向,未見有人望。但驚異的發(fā)現(xiàn)季家小姐竟然和一個女子同案而坐。按著他的記憶,這位季家小姐向來都與她的兄長季若謙或者季若虛同桌的。不過也只是微微詫異,又回去觀賞起窗外的風(fēng)景,今年橋下的草好像長得茂盛了點···
一個時辰的講學(xué)熬了很久才結(jié)束,此時已快午時。散學(xué)后,公子們的腳步都很迅速,往食堂跑去了吧!落凡渝伸伸腿,深有體會的感嘆道。當(dāng)年高中甚至大學(xué),如此蜂擁向前只為早那么一點點吃到飯菜,可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的!
“小裕,落小姐!”季若謙從門口處的位置走過來,望了望落凡渝,憨厚的笑了,“落小姐,落小妹,果然是你啊,好久不見,一切可好!”
“是啊,確實很久不見了,季四哥還是這么帥氣英俊?。 币驗榧臼佋?,也因為楊少飛的關(guān)系,落凡渝連帶著和季若謙關(guān)系不錯。再加上此人性格非常灑脫開朗,彼此相處也就多了幾分隨意。
“四哥,你怎么還在這?”季蕘裕對于季若謙的出現(xiàn)非常驚訝,偏頭看清季若謙身后的人詫異更深,“薛二公子,你們倆怎么都還在這?”
薛律言笑呵呵望向落凡渝,答非所問,“落小妹,原來你是落小妹啊!”目不轉(zhuǎn)睛一會,遂上下打量起落凡渝,言語帶有微微看好卻不失輕佻,“嗯嗯,是個美人!”
“這位誰???”即便是語氣正常,被一個陌生人如此打量落凡渝還是有點不爽的,于是便湊近季蕘裕問道。
“還能是誰,薛二霸唄?!”季蕘裕被四哥和薛律言二人無視正生氣來著,聽到落凡渝相問,氣不打一處來。
“薛二霸?”落凡渝更驚訝了,我什么時候認識個叫薛二霸的人了?
“季小姐,話不能這樣說?”薛律言并不在意,嬉皮笑臉,還帶點有趣的意味看向落凡渝,“落小妹不記得了?我給你提醒一二?”腳步上前,腔調(diào)是戲謔的,“永成二年臘月?平城?梅林后方?”
“哦,原來是惹長淵哥哥生氣的那個小孩!”落凡渝隨著他的提醒慢慢回憶,腦海里確實記得有這么個事情:因為沈長淵給她的印象向來都是溫潤穩(wěn)重的,所以惹他生氣的破小孩薛律言也就印象之深刻(你剛剛不是沒想起么?)。
“什么,什么?惹長淵哥哥生氣了,那長淵哥哥有沒有把他怎么樣?”季蕘裕聽到此言,也忘了自己正在鬧脾氣,忙拉住落凡渝的手得意而好奇的問起。期間,挑釁的望了一眼正尷尬中的薛律言。
“咳咳···落小姐,你記錯了!”薛律言的尷尬變成眼神中透出的哀求,不想落凡渝說。而季蕘裕卻是一副不依不饒的態(tài)度。
“好了,別鬧了,大家!”一直微笑著看著的季若謙見狀忙上前打圓場,對著季蕘裕聲音溫和道,“薛大公子原打算上午啟程的事情,因為一些原因改為三天后,所以我們也就沒去送!”
“薛二霸,越大小姐馬上就離開了,你還不去追?”季蕘裕沒理他,瞧了一眼門口,而后向薛律言努了努嘴,打趣起來,“或者,你是要去追越世子?”
“越世子他是追不成了!”季若謙也瞟了一眼,回過來對著薛律言意有所指的說道。
落凡渝聞言也望過去,只見莫紅妍緊緊跟在越明浩身后,一步都不離,穿過門去,不見了。但是沒有見到那位越大小姐是何人!
“我有事先走一步!”薛律言此時已經(jīng)面露不安了,但還是禮貌性的和大家招呼一聲。而后朝季若謙說了一句什么,望了望先生的案桌方向,風(fēng)一樣的溜走了。
“怎么沒有見到各位皇子公主?”落凡渝突然好奇了,她可是知道皇子和公主也會一起講學(xué)的。今日卻是一人都未見到。
“今日太后從萬安寺祈福歸來,皇室家宴,所以他們就沒來了!”趁著季若謙走開,季蕘裕低聲回道。大庭廣眾之下可不得談?wù)摶适抑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