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保報之一笑,轉(zhuǎn)過身走到三成跟前,和秀元一同將他扶起,一邊為他擦拭嘴角的血漬,一邊悉心安慰道:“清正殿下就是這脾氣,還望治部少輔海涵,秀保此番未經(jīng)批準(zhǔn)擅自回國確實有錯,甘愿受罰,萬不能因為我傷了諸位大人的和氣啊?!?p> “右府殿下您別說了,”三成伸手擋開了秀保的手帕,徒手將血跡擦干,望著斜對面的加藤清正說道:“這是我和加藤主計(清正官職‘主計頭’)的私人恩怨,早晚都是要有個了結(jié)的,和殿下您無關(guān)。”
“沒錯,”加藤清正氣呼呼地回應(yīng)道:“俺早就想向他討個說法了,只不過是借這個機會提前報仇罷了?!?p> 秀保無奈地?fù)u了搖頭,神情失落地看著三成:“這次若不是因為在下肆意妄為,治部也不會受傷,主計也不會出手傷人,終究是在下的不對,還望諸位大人給個面子,化干戈為玉帛,古語有云‘和為貴’嘛?!?p> 有秀保向自己認(rèn)錯,三成也算是挽回了點顏面,聯(lián)想到臨行前秀吉對他的教誨,三成終于還是遞出了橄欖枝:“加藤殿下,此前三成多有得罪,還望海涵,這頓打就當(dāng)是給你賠不是了。”
“這…”見三成主動承認(rèn)錯誤,清正也不好說什么,以免給秀保招來麻煩,只好咬著牙狠狠說道:“俺是個粗人,此番是有些魯莽了,請石田治部別掛記在心上?!?p> “這不就很好么,”秀保拎起酒壺為兩人斟滿美酒,笑著說道:“大家都是太閣的心腹,有什么事不能用言語解決呢,喝完這杯酒,以往的仇恨咱就既往不咎了,從今天起,好好地服侍太閣智利天下,豈不快哉?”
聽秀保這么說,兩人只得強顏歡笑,端起酒盞一飲而盡,之后又裝模作樣地寒暄幾句,這件事終于是糊弄過去了。
酒足飯飽后,兩方人馬各自回去休息,唯有三成和長盛悄聲來到后花園,坐在涼亭中竊竊私語。
“大人,您該不會就這么放過加藤那老東西吧?”長盛捂著腦門齜牙咧嘴道。
“今后恐怕不是我放不放過他,而是他放不放過我嘍?!蓖嵉脑律?,三成不無擔(dān)憂道:“這番和右府相見,感覺他成熟了許多,而且身邊的能人也多了不少啊?!?p> “其實也沒幾個,不過都是些別家大名不要的貨色罷了?!遍L盛寬慰道:“德川家的小宮山晴勝,小早川家的小笠原隆清,還有黑田家的后藤基次,除了那個“黑田雙壁”,剩下那兩個這都是些名不見經(jīng)傳的貨色,大人不但不需要擔(dān)心,反而應(yīng)該高興才是?!?p> “高興?此話怎講?”三成問道。
長盛分析道:“首先,試想一下,右府收了這些人,那他們原本的主家會是何感受?即便嘴上不說,心里也是很不悅吧,這正好給了我們離間拉攏他們的機會;
其次,右府作為太閣欽定的后見,如果沒有能人相助,又怎能和德川內(nèi)府抗衡呢,因此,我們不該為這件事感到擔(dān)憂,反而應(yīng)該為他羽翼豐滿感到高興才是?!?p> “第一條你說的有理,可這第二條…你教我如何高興得起來啊?!比刹粺o悲觀地說道:“如今我們和那些武夫勢成水火,如今右府又被任命為后見,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過啦。”
“在下覺得右府并非和清正他們是一伙的,”長盛提醒道:“今天從他的表現(xiàn)來看,更像是成為其父大和大納言那般的調(diào)解人,而非某一派別的領(lǐng)袖啊?!?p> “希望如此吧,太閣命不久矣,以后這天下權(quán)柄就要落到這個剛滿二十歲的少年手上了,他若能像其父一般剛正不阿,不偏不倚,那是最好;如果偏袒武斷派,雖然我們文臣會遭殃,可這天下還是豐臣家的;我最擔(dān)心的是內(nèi)府殿下,如果他和右府達(dá)成某種默契,那豐臣家的基業(yè)可就危險啦?!?p> “這應(yīng)該不可能吧,畢竟有五大老制約,如果家康耍什么伎倆,其他大老不會置之不理吧。”
“哼,說是五大老,實力上真正能抗衡家康的又有誰呢?加賀大納言威望有余而魄力不足,讓他出頭很難吶;毛利家是什么貨色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元就公之后,就再也沒有讓人欽佩的人物了,我們之所以親近毛利氏,只不過是看上他魚腩般的性格罷了;
再說說宇喜多和上杉,這兩家都是忠心有余,能力不足啊,秀家殿下是太閣的養(yǎng)子,對本家的忠心毋庸置疑,可他的能力嘛,我就不多說了;上杉家早已不是當(dāng)年叱咤風(fēng)云的越后之龍,如今轉(zhuǎn)封到了會津,即便有心殺敵,可也難以起到?jīng)Q定性作用啊。
因此,我認(rèn)為即便其他四個大老加起來,也不一定是德川家的對手,如果在加上秀保,唉,豐臣家危矣?!?p> 見三成對未來如此悲觀,長盛也是無可奈何,只好勉強勸慰幾句:“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現(xiàn)在什么都是空談,一切都等到時候才能見分曉,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啦?!?p> “也只能這樣了。”三成長嘆一口氣,抬頭凝望那輪明月,卻發(fā)現(xiàn)一顆流星從眼前劃過,頓時一股不祥襲上心頭…
第二天清晨,秀保便和三成一道啟程返航,聽聞秀保歸國,沿途大大小小的大名皆預(yù)先來到堺港,希望一睹這位即將成為秀賴后見的少年的風(fēng)采。
船隊九日抵達(dá)堺港,可直到十二日才抵達(dá)伏見,一路上花團錦簇,百姓簞食壺漿,以最大的熱情迎接這群從朝鮮凱旋的英雄。作為秀吉的特使,三成和淺野長政亦是騎著高頭大馬侍衛(wèi)秀保左右,見秀保受到如此愛戴,三成和長政的心情可謂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三成就不用說了,就說說長政,作為櫻姬的父親,他萬萬沒想到當(dāng)年被自己視為紈绔子弟的秀保,如今竟有這般成就,恐怕這比中彩票的概率還要低吧。
“岳父大人,櫻姬信里說,您讓阿哲(幸長的正室)擔(dān)當(dāng)勝千代的乳母,小婿甚是感激?!毙惚R贿厯]手和路旁的百姓致意,一邊微側(cè)著身子對長政說道。
“哪里的話,”長政投之一笑,卻又失落道:“阿哲難產(chǎn),孩子沒保住,正巧櫻姬奶水少,讓她幫幫忙也是應(yīng)該的。”
“幸長已經(jīng)有個女兒了吧?”秀保問道。
“是啊,可繼承家業(yè)總得要個男孩吧?!遍L政回答道:“實在不行,就只能寄希望于長晟(長政次子)了?!?p> “這事急不得,幸長年紀(jì)還小,總是會有機會的。”秀保笑道。
“托您的福,希望如此吧?!遍L政嘴上說著,心里可不這么想,秀保一轉(zhuǎn)眼功夫都有三個兒子了,幸長還真是要加把勁才是。
隊伍抵達(dá)伏見時正值傍晚,盡管秀吉疾病纏身不能出席,卻早就命人備下酒席款待秀保等人,待到酒足飯飽后方才邀請秀保到本丸內(nèi)室一敘。
秀保在三成的帶領(lǐng)下來到熟悉而又陌生的內(nèi)室,昏暗的燈光下,秀吉正躺在床榻上艱難地喘著粗氣,得知秀保進門,這才費勁地支起身子,倚著床沿沖秀保微笑道:“是右府殿下么,來來,快進來讓我好好瞧瞧?!?p> “太閣殿下。”看著眼前這個形如枯槁、骨瘦如柴的老人,秀保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這并非是親情,而是對于英雄遲暮的一種惋惜,當(dāng)年叱咤風(fēng)云、權(quán)勢熏天的天下人,如今卻只剩一口氣茍延殘喘,這難道不足以讓人哀嘆悲傷么。
“堂堂的男子漢哭什么,你可是要代替我照顧秀賴的人吶,若是連你都這般狼狽,今后秀賴該怎么辦呢?”秀吉憐惜地看著面前的秀保,感嘆道:“豐臣家的基業(yè)今后就靠你維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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