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一床棉被御寒,蠟燭點在燈盞,帶給臥室些許光亮。荀許肩頭有些沉重感,那是侍童用棉被裹著他。
霜雪不饒過十二月最后一天,棉被靠著腳踝,荀許卷縮雙腿往棉被里鉆?;馉t子已經在貢獻它的溫度,主要是荀許怕鵝毛筆被火星燒焦。
火爐子靠得遠,棉被靠的很近。荀許想起權能---青眼給自己帶來透視石刻雕塑畫面的近景,真實到石雕凹槽里有字跡。
房門扛著霜雪與風,被來回推搡。荀許眼眸透著青色,鵝毛筆寫出來一些字。
眼前石刻雕塑站在了自己身旁,這里沒有霜雪,荀許才判別出是自己到了這里。遠處一人背著模樣相同的石刻雕塑,他很快被周圍霧氣裹住,丟失在荀許的視線。
沒有往前追趕的意愿,干脆就由荀許自己決定留在石器旁。那條前路人腳淌過卻被霧氣裹挾,霧氣再消散,就順著那人走過的腳印。
石雕周圍沒有霧氣,前方聽著抨擊聲,新放置的石器旁,濃密霧氣也規(guī)避開。
那人背著一尊石雕在向前。荀許親眼瞧見,那人不再背負石器,而是放置那里。他的背脊重新出現(xiàn)一尊石雕。荀許很疑惑。
荀許要假借石雕撥開霧氣,尋到那人,靠攏向負重的人。奔走到那人跟前,荀許發(fā)掘身后很長一排石雕。
“你是來幫助我,把石器放在那?!蹦侨酥钢胺讲贿h。荀許確認他第一回相遇我。
“遷徙到深處,像一群古猿,匍匐著背脊往里走。它們一日走來,我們翌日走去?!蹦侨松碜诱慈灸嗤?,粗布麻衣很陳舊。
那人放下脊背的石雕,和上一尊石器隔著一串腳印。石雕脫落那人脊骨,他就選擇放手,任由石器重重砸下。
然后匍匐在地面,他用耳朵貼合地面,還要搓捏泥土放進嘴巴。荀許定睛看著他,他的脊梁又出現(xiàn)一尊石雕。
“我們要做燈塔,你的丹田也有土壤的氣息。凝結石雕,跟著走踩出腳印?!蹦侨嗽诖叽佘髟S。荀許結出的是浮石,還沒法和這個人的石雕形狀相似。
“你要制造七塊石頭,堆砌成石柱,朝向天際。神明需要引路石,踏尋到我們遭罪的苦難?!蹦侨丝偸呛蛙髟S說話,腳步沒有停歇,再次放置一塊石雕。
站立浮石上,荀許行走速度明顯快過這位肩扛石雕的人。荀許在遵照那人話,查過后面腳印數(shù)量,對仗出來一段距離。荀許成功制作出一尊石柱。
荀許陪伴那人不知走路多久路途,碰到一處山峰跟腳。那人要按著荀許肩膀,非讓荀許坐下休憩?!碍h(huán)繞山峰腳下,丈量偉岸山峰的頸圍。拔高一座壁壘起重一棟樓宇。”
那人獨自背著石雕,從他們碰到山腳的一點,向霧氣里埋沒。荀許也許等候有上百刻鐘,那人托著疲憊身姿,顯現(xiàn)在荀許眼簾里。
這里沒有我們勞頓后渴望飲用的水源,荀許覺著他們還要往霧氣深處行走了。那人向荀許要走一塊浮石,蹲下來刮蹭那塊浮石。
荀許看出來那人是要打磨石塊,把自己用于護住身體柔弱部位的一片浮石,遞送給那人。方才給他的是腳底屹立的浮石。
瞧見這片浮石打磨好棱角,那人喜悅神色沖刷掉他的疲倦。他又是匍匐在地面,拋開坑洼,搓捏泥土送進嘴里。
“自然奧妙在玩把戲,偉岸神明護佑著,傳喚來清泉與水。慈祥的王侯戴上假面,惡靈氣息要友鄰窒息。”那人給自己說哭了,爬在地面不起來,他的喉頭抽噎。
荀許明白那人要做的事情,抓著一片浮石挖鑿土壤,他們現(xiàn)在找的是泉水。荀許揣摩那人的話,“壁壘”和“樓宇”是指蓋茅草屋嘛,這里挺適合隱士恬淡生活。
兩人挖鑿地面,土壤不算干燥,泥土的質地硬度高。用一片浮石挖鑿,頻繁用力兩人的手掌就磨出繭,手心浸出血液。
荀許在盯著緊挨山腳處,自己一直奔著山峰向下的山體。山體層次可以判斷出地質斷層,山體層次疊出厚度,地理斷層就處在附近,循著地理斷層位置,有概率挖出泉眼。
荀許扭脖子去看那人,原來他也是在找地理斷層。那人的智慧不亞于荀許自己前生受過義務教育的頭腦。
浮石掘出的土壤濕潤度很高,這下面就是水了。那人拉著荀許到同一處刨土,他們費盡很久時間,一汪泉水噴涌出來。水顏色蔚藍,水稀薄時顏色會變淺。
那人留著荀許自己,他去錘擊巍峨山峰,錘碎巖石,混合著泥土,雕砌成一塊巨大方磚。造出一塊方磚,緊接又造更多方磚。
荀許將泉眼掏出有約莫十二平方米面積,這時那人已經雕砌出如大山般堆放在一起的方磚。那人鼓舞荀許去搬運方磚,將這些沉重家伙,蓋在墻壁上。
荀許沒能搬動隨意挑取的一塊方磚。那人慈憫眼神看著荀許,他捏出一把泥土,一把碎礫,一捧泉水,用確定血肉生長的拳頭,捶打這些自然物質在一齊。
鐘形狀初見雛形,碎礫、泥土摻和一塊,鐘形狀器物顏色黝黑,那人捶打出來九具大小參差的器物。這是一組編鐘,它起源很早。
荀許看著那人脊梁扛著石雕,給路踩出腳印,丈量大山,伏案泉水,堆砌方磚。那人現(xiàn)在捶打出一套編鐘。
荀許湊上前,把九具編鐘架在石柱。循著記憶中的節(jié)拍,荀許緩緩敲打編鐘。聆聽編鐘奏樂,土地起伏突起石錐,托著方磚蓋在城墻上。
編鐘奏樂氣勢蕩氣回腸,城墻壘出百丈多高。那人抱起一塊方磚,沿著城墻邊緣加寬,跨度延綿到三十三萬平方千米,碰觸到一株黃薔薇花朵的家門前。
巍峨山峰出現(xiàn)中空,整座山峰轟然傾倒,巨大摩擦力沒能刮散迷蒙霧氣。荀許盼到城墻修繕好,城墻高聳進云端??墒怯X著城墻只有一面,何來“壁壘”一說。
那人果然也是這樣想的,換來他奏響編鐘。倒塌的山峰殘壁被連綿石錐撞碎。碎礫牽著泥土,堆砌成方磚。經歷年輪滾動,三面城墻修繕好。
那人呼喊著要捏走星辰,懸掛聳入云間的墻壁。日月星河果真挨近兩人,那人伸手捏住一顆繁星,放進衣兜。
他接續(xù)修繕好第四面城墻,掏出這顆繁星,搓揉成粉塵,向城墻揮灑。繁星粉塵有顆粒落在荀許面頰,也灑落在那人的面頰,他笑容綻放,那笑容仿佛是一種永恒象征。
那人喜不自勝,捧腹舀水,大口飲用泉水。荀許留意到那人抓過繁星的右手,開始石化干裂,干脆直接化為齏粉,左手舀水飲用沒有停。
那人嘴角掛著水珠,卻是沒顧上,而是四處巡視著城墻。他發(fā)現(xiàn)這四面墻壁沒有門扉,這也是荀許早想提醒他的了。
荀許要用浮石堆砌出一條通向云端的臺階,那人阻攔著不讓,反而攀爬著城墻,向云端靠近。荀許很是不解,不過騎在那人脖子上,跟著進入云朵。
“祥云上這天空世界,樓閣里的位面之主,祈愿你降福地表?!避髟S還騎在那人脖子,環(huán)顧云朵里的世界,也不管那人叫喊些什么。
然后,荀許就隨著那人從高空跳躍下去。荀許感受到身體下降速度趨緩,俯瞰地表,這里視角竟然對地面清晰可見。
特別遙遠的地面,兩頭巨獸撕咬在一起,身前身后的大批靈獸種群互咬。有宅院煙囪被踩踏損毀。再遠處,一座山巒周邊坐落三座巨城。還有一片海域隔絕的陸地,錯落著廟宇樓房。
一座聳立山峰的山巔和兩人高度持平時,霧氣已經籠罩住視線,兩人最終緩緩踩住硬實的地面。
那人拿出一根笛子,石頭制成,笛管做工不失精巧,笛管繪制著紋路。笛聲悠揚頓挫響徹天地,江水改口流淌到城墻周圍,流出一條護城河。
一隊人群人手捏樹枝,枝頭掛著幸福結。江水奔騰涌來,可是流水劈開一條路道,迎送這群人們,他們循著笛聲,聽著漸行漸近的指引。
幸福結掛在枝頭,人群里包扎著繃帶,一看就受傷的人,也是喜笑顏開,他們都為這一刻永恒的開心,銘刻到骨髓里,奠定這群先人的幸福繁衍。
城墻墻角那株黃薔薇花期到了,播撒出更多花苗。那人教會荀許制作一把石頭笛子,醒來后荀許看著竹簡的字跡,心里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