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時候,林小乖被尿憋醒,剛想進入空間解決,旁邊一只手伸了過來,帶著睡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怎么不睡?”
她身體一僵,“我要上廁所?!毙睦镆魂嚭笈?,還好還好……
聞言,沈遲有些迷糊地睜開眼睛,“我陪你去?!闭f著,已經(jīng)坐起身打開了燈。
深更半夜的,他可不放心媳婦一個人上廁所。
林小乖因為突來的燈光抬手遮了下眼睛,沈遲已經(jīng)下了床將她扶了起來。
林小乖其實只是剛開始顯懷,肚子還不算明顯,穿寬松點的衣服都看不出來,沈遲卻尤其緊張。
解決完生理問題,林小乖很快就再次進入了夢鄉(xiāng),沈遲卻睡不著了,借著從窗外映照進來的月光,他靜靜地打量身邊的妻子。
他的一生雖然才過了一小部分,但卻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別人一生也不會有的波折。也曾怨過也曾恨過,但幾次死里逃生,慢慢地也能一笑而過了。
沒有經(jīng)歷那些,也沒有如今的他。
一般總是遇到磨難,又能絕處逢生不被打倒的人,世人總認為那樣的人有毅力,有擔(dān)當(dāng),但卻不會有人會想到,那樣的人其實非常自我。
吃了那么多苦,總是想對自己好一點,再好一點。
因為受到太多傷害,總是對他人充滿防備。
沈遲就是其中的典型。
所以其他人以為他那樣有原則的人會用那般手段強娶林小乖,是因為太喜歡對方了。
但其實,他只是太愛自己了。
那么好,那么令人心動的姑娘,怎么能不娶回來。
沈遲唯一不同的是,他將自己看的很清楚。
但他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比自己以為的要好一些,眼前這個安睡的女人,是他真心愿意呵護的。
并不僅僅只想得到,他是愿意為她付出的。
不是那些流于表面的關(guān)心,而是想將她納入骨血,讓她接受他的所有,將他有的都給她。
他伸手順了順?biāo)行┝鑱y的發(fā)絲,壓下心中有些超過界限的洶涌情感。
這個女人,必須要徹底成為自己的。
后半夜,沈遲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林小乖,仿佛要將她刻進心里,融進骨血里。
也是在這段時間里,他做下了之前幾個月也沒能做下的決定。
他一定要快點把她接到身邊。
一大早,林小乖就醒過來了,她現(xiàn)在每天中午都會睡午覺,早起時間也因此保持原狀。
沈章明在外面買了油條回來,林小乖又每人給煎了一個蛋,配上白米粥,足夠一家人飽餐一頓了。
“怎么有人賣油條了?”羅玉芳喝著粥問道。
“是后面老王家在賣,剛開張呢,我遇上了就買了些回來?!鄙蛘旅餍那椴诲e,這下做買賣的不止他們一家了,他心里也踏實了些。
“這油條面沒有發(fā)好,不夠酥脆?!绷中」砸Я艘豢?,習(xí)慣性地評價道。
還好自己只扯了半根。
“其他人自然不及我們婉婉?!绷_玉芳對孫媳婦的手藝是極其自豪的。
“嫂子你怎么不多吃點?”沈秀關(guān)心道。
林小乖搖頭,“油條不好消化,我還是少吃點好?!?p> 聽她這樣說,原本想給她夾一根油條的沈遲只能作罷。
“遲娃難得回來,婉婉你和他一起出去逛逛吧,看到什么喜歡的就買。”羅玉芳看出孫子和孫媳婦之間心結(jié)未解,便開口道。
不等林小乖開口拒絕,沈遲已經(jīng)二話不說答應(yīng)了,還說了一句:“那我們中午就不會來吃飯了?!?p> 見孫子這么積極,羅玉芳笑得合不攏嘴,“好,你們在外面吃,吃好一點。”
連碗都不讓洗,林小乖就和沈遲被羅玉芳送作堆催著趕了出來。
沈遲似乎早有了打算,牽起她的手就向著一個方向走了。沒多久,兩人來到了縣城的百貨商場。
“到這來做什么?”林小乖微微蹙眉,她沒記錯的話,這里面的東西都貴的離譜。
“當(dāng)然是買東西了?!鄙蜻t不由分說牽著她的手走了進去。
他其實想將她攬著的,但被人看到要說閑話,他是不在意,但媳婦臉皮有些薄。
這會的百貨商場其實沒什么看頭,衣服款式就那么幾樣,唯一吸引國人的就是那些外國貨,可惜外國那些太過超前的東西大多都不適合如今的時代。
盡管在林小乖看來那些連衣裙是再保守不過的風(fēng)格,但那些花色卻不是這時候的人能夠接受的。
不是不喜歡,而是不敢穿。
就像之前家里賣的衣服,通常來買的人都是挑著時間偷偷摸摸來的。
林小乖記得一件事,她阿娘去世那年,病的特別嚴重時,想到她一直穿著灰撲撲的衣服,連件鮮亮點的好衣服都沒有過,她覺得心疼,就拿出攢的零花錢,想要給她買塊小碎花的布做件襯衫。那會阿娘特別慌,連連拒絕,還說:“不行的,會被人笑的?!?p> 這時代的人差不多都這樣,向往所有顏色鮮艷的東西,卻只敢讓人知道,嘴上絕對不會承認。
這是個人性被最大程度壓抑的年代。
“我想買個手表,你給我挑一個?!鄙蜻t帶著她來到了手表專柜。
“……怎么想到買手表?”畢竟對這時候的人來說手表并不是必需品。
“出操時帶個鬧鐘太麻煩了?!彼麤]說的是那些小兔崽子總是偷偷把鬧鐘的時間給撥快,要不是他從小在地里干活懂得看天色,怕是不知被糊弄多少次了。
令沈遲松了口氣的是,林小乖并沒有覺得他浪費也沒有勸說他。常理上講,男人應(yīng)該是喜歡會精打細算會當(dāng)家的女人的,但沈遲卻是例外。
他覺得自己又不是賺不到錢,若妻子令他滿意的話,花再多她也不心疼。
唧唧歪歪的他反而覺得煩。
“你預(yù)備買什么價位的?”林小乖大略看了下,這會的手表款式其實就那幾樣,完全不像后世那樣令人眼花繚亂。
“你隨意。”沈遲看了下,最貴的兩百多,并沒有超出預(yù)算。
他這樣說,林小乖就照做了,沒多久就選中了一款海鷗牌的手表,售價一百六十五塊錢,銀白色的表頭,表帶是黑色皮革材質(zhì),她依稀記得這款算得上是經(jīng)典款了。
沈遲一看覺得不錯,立刻就付了錢把表帶到手上了。
兩人去了二樓賣服鞋的地方,沈遲原本打算給林小乖買兩身衣服,但被她以“肚子大了就穿不了”為由拒絕了。
沈秀已經(jīng)把她留在老宅新房的衣服給拿了回來,她現(xiàn)在也只是湊合著穿,等孩子生下來,她打算自己做。
到那時候,國內(nèi)的風(fēng)氣應(yīng)該要開放許多。
經(jīng)過一個柜臺,沈遲突然停下了腳步,林小乖不解,轉(zhuǎn)頭看去,發(fā)現(xiàn)里面是賣的皮鞋。
“我給你買一雙皮鞋吧?”沈遲的話與其說是詢問還不如說是決定,因為他已經(jīng)站在了柜臺前讓售貨員將皮鞋拿出來。
售貨員有些不樂意,剛剛這對男女上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看過了,雖然男的俊女的俏,但男的穿了一件半舊不新還不稱身的汗衫,女的穿著青色的對襟短袖衫,布料雖新卻一般,一看就不像有錢的。
而且私心里,她也不愿意相信長得這么好看的人會同樣有錢。
見售貨員半晌沒動作,沈遲皺眉看向她,目光已經(jīng)有些冷了,他重復(fù)了一遍之前的話:“把這雙皮鞋拿出來?!?p> 售貨員不甘不愿地將鞋子拿出來,見沈遲要拿去看,不陰不陽道:“小心點,弄壞了你們可賠不起?!彼睦镆呀?jīng)認定眼前二人是只看不買的窮鬼。
沈遲額頭青筋跳了跳,這是哪來的白癡?他逛過不少城里的百貨商城,這樣的極品還是第一次遇上。
他忘了此時自己穿的是早年留在家的衣服,廉價破舊不說,還有些短了,被狗眼看人低也不稀奇。
林小乖有些無語,她知道售貨員都喜歡看菜下碟,但要不要這么巧就這么被他們遇上?
之前買手表的時候不是好好的嗎?
“你腳幾碼?”沈遲轉(zhuǎn)頭問道。
“三十六碼?!币娝F了心要買,旁邊那售貨員又一臉輕視,林小乖也不打算和他爭,乖乖地回答道。
沈遲看了下鞋底,三十七碼的,他對服務(wù)員道:“換雙三十六碼的?!?p> 售貨員這下忍不住了,“你不買換什么號?”語氣極其不好。
沈遲揚了揚眉,余光正好看到一個穿著工作裝的干瘦男人,便轉(zhuǎn)頭問道:“你是這里的負責(zé)人?”
“我姓徐,是這里的經(jīng)理,有何貴干?”嘴上這樣問著,徐經(jīng)理卻狠狠地看了眼旁邊的售貨員,自打這個侄女來后,商場就沒安生過一天。
大哥那么老實的人,怎么會養(yǎng)出這種閨女。
沈遲將他的神色收入眼底,出乎意料地沒有告狀,而是提了提手中的皮鞋重復(fù)之前的要求道:“麻煩給我換雙三十六碼的。”
售貨員眼睛一瞪要說話,沈遲搶先道:“這位售貨員似乎腿腳不便,我不好麻煩殘疾人,就只好請徐經(jīng)理屈尊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