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眠藥效力并不強,沒多時邪月就醒了,“我怎么睡著了,染姐姐……”他坐起身來,卻沒看到風(fēng)戚染,只有玉棋站在一邊?!叭窘憬隳??”邪月問道。
“月公子許是連日奔波太累了,公主有事出門,吩咐公子不必等,先休息。”玉棋一如往常的回答。
“出門,這時候……”這時候還能去哪?“她不會是去救人了吧?!”邪月跳起來就要出門,玉棋擋在門口道:“月公子,公主只是出門辦事,公子不必?fù)?dān)心。”
“出門辦事?辦的什么事?除了救人還有什么事需要她親自去?!”邪月吼道,阮君寒這個心狠手辣的女人,把段漠云綁在街上就是為了引染姐姐去,定然設(shè)下了天羅地網(wǎng)等著,染姐姐卻一個人去了。
他轉(zhuǎn)身想從窗戶出去,玉棋足下生風(fēng),又擋在了窗戶前:“月公子,公主吩咐不能讓您出去,您別為難婢子了?!毙霸掠旨庇謿猓溃骸叭罹械氖顷幷?,染姐姐要是出了什么事,你難道就擔(dān)待得起!”
看著急紅了眼的邪月,玉棋低下眼,聲音有些顫抖:“公主說,若是萬一……萬一她回不來,就讓婢子帶公子回公主府去?!?p> 方才公主就站在窗邊,仍是那樣平靜的語氣,跟她說:“天亮之前,若萬一我回不來,帶邪月回公主府?!边@樣的話公主說過很多次,每次最后都有驚無險,但是這一次,玉棋卻覺得不一樣。
她想跟著去,公主卻笑了笑說:“怎么,如今我在你們眼中竟成了廢物?”她連聲說著“婢子不敢”,只好聽命留下。公主每次都是這樣,最危險的事情,永遠(yuǎn)都是她一個人去,說他們會礙事,還不如她自己去的勝算大。可是在她心里,與其說是她們四個保護(hù)公主,倒不如說是公主一直在保護(hù)她們。
“公主自有分寸,月公子不必?fù)?dān)心。”不論如何,公主交代她的事情,她一定要完成。
“她是在逞強!阮君寒是個什么樣的人我比你們清楚,她什么陰損的法子使不出來,她可不是心慈手軟的小白兔!”邪月耐著性子跟玉棋講道理,阮君寒能得殷連伯賞識,靠的可不是色相,若說她那身紅衣是用血染成的,也不為過。
“染姐姐身上的傷還沒好,她一個人去闖一個專門為她設(shè)計的陷阱,就是有三頭六臂也是兇多吉少?!毙霸乱娪衿暹€是不為所動,氣道:“要是公主都沒了,還要什么公主府!”
玉棋聽到這話愣了愣,是啊,公主的話她是該聽,但若是以后沒有了公主,她又該聽誰的呢。
“月公子,婢子去牽馬,你去救公主,婢子去救六公子,不管形勢如何,公子救了公主之后立刻離開,不可戀戰(zhàn)?!庇衿宓?,“北奕所有的眼線,在公主到北奕以后,便都下令蟄伏了,以防好不容易經(jīng)營起來的暗線暴露。若是有逼不得已的時候,公子發(fā)出這枚特制的信號彈,自有人會來聯(lián)系?!庇衿鍖⒁幻督鹕男盘枏椊唤o邪月,出門牽馬。
兩人騎馬走到半路,前面?zhèn)鱽硪宦暰揄懀R受驚嘶鳴。邪月心里一緊,忙拽住韁繩,墨鈞似乎是感覺到主人有難,慌亂片刻后撒開蹄子往前跑。
硝煙散去,阮君寒走出來,身后跟著殷暮雪和十幾名殺手。
她用衣袖輕輕擋了擋鼻子,眼前有一根被炸斷的手指,她卻像是沒看見,從上面踩了過去。
瞥了一眼滿地的鮮血和血肉模糊的殘骸,阮君寒不但面色未改,唇角還勾起一抹笑來,這鮮血,將她的紅衣襯得更艷麗,實在是非常美妙的畫面。只是不知,這地上的哪一塊,是風(fēng)戚染?姐姐,你看到了吧,你的寶貝女兒替你還債了,被炸得粉身碎骨呢。不過也算是成全了她,和她心愛的男寵一同炸死,便是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結(jié)局,想想也真是有意思。
阮君寒剛想笑,有一人上前報道:“娘娘,風(fēng)戚染沒死,暈過去了?!?p> “沒死?”阮君寒有一瞬間的詫異,不過也好,看來這是天意,要給她一個機會,好好的折磨折磨風(fēng)戚染,再給她尋一個特別的、痛不欲生的死法。
阮君寒看了看身后的尹暮雪,道:“去把她帶過來。對了,先把手筋和腳筋挑了吧。對付她,還是小心些好?!?p> 殷暮雪眉間不易察覺的蹙了蹙,他的手緊握著劍,他自是知道曦寧如何看重風(fēng)戚染,若是這一劍下去,他和曦寧便再無可能了。但阮君寒緊盯著他,殷暮雪只好走到風(fēng)戚染身邊,劍鋒貼在風(fēng)戚染的手腕上……
殷暮雪手中的劍剛要動,手臂一陣劇痛劍脫了手。方才在他神思不寧時,一把遠(yuǎn)處飛來的月牙刺砍在了他的手臂上,殷暮雪后退了幾步捂住傷口,心中卻松了口氣。
邪月和玉棋騎馬而來,十幾個殺手也同時沖出來,玉棋拋出一把棋子,將他們阻擋了片刻。對邪月道:“月公子快帶公主走!”邪月粗略一打量這滿地的血肉模糊,還有血肉中夾雜的藍(lán)色衣片,便猜到段漠云應(yīng)該已經(jīng)不在人世,攔住玉棋道:“一起走?!?p> 玉棋搖頭:“那樣都走不了,公主的性命關(guān)乎堯華社稷,等公主醒來,還請公子告訴公主,婢子不是為公主犧牲,而是為了國家大義?!闭f著她便又拋出數(shù)枚棋子,撿起一把劍,孤身迎上十幾個殺手。
邪月咬了咬牙,抱起風(fēng)戚染飛身上馬。
阮君寒見此騰身而起,玉棋趕忙擲出棋子阻攔,阮君寒旋身避開,臉上露出不快,想追風(fēng)戚染卻總是被暗器攔住。
對陣阮君寒還有十幾個殺手,玉棋手中的棋子很快就用完了,她瞥見身后,還好墨鈞已經(jīng)沒了蹤影,便提劍直刺阮君寒。
玉棋的身形還沒到近前,十幾柄利刃便刺進(jìn)了身體。她皺了皺眉,血順著嘴角涌出來,她拼盡最后一絲力氣,把劍擲了出去,便閉上了眼睛。阮君寒未料到她會如此,躲閃不及,卻也只是被劃破了衣袖。
她看了看自己破損的衣袖,風(fēng)戚染被救走,一番計劃都打了水漂,方才她還在想著要如何好好“招待”風(fēng)戚染,現(xiàn)在所有勝利者的得意都落了空,阮君寒眼中泛起寒光。
她拿過一名殺手的劍,在玉棋身上連斬數(shù)劍,最后在她頸間一掃,身首異處。鮮血涌出,殷暮雪皺了皺眉,背過身不再看。
都說風(fēng)戚染是玉面修羅,他卻知道,身后這個女人,才是真正的地獄。
阮君寒將劍隨意一拋,十幾名殺手也收劍,玉棋的身子倒了下去,落在一片血泊里。
阮君寒冷哼一聲,道:“傳信稟告陛下,邊境按計劃行事?!?p> 戚染在搖晃顛簸中醒來,耳邊是呼嘯的風(fēng)聲,方才……“漠云!”戚染驚醒過來,身子差點從馬上跌落,邪月忙收緊了環(huán)在她腰上的手臂。
“染姐姐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邪月扯動韁繩讓馬跑得慢些,戚染搖了搖頭:“漠云呢?”“我們到時候,只看到爆炸以后的……”邪月說不下去了,當(dāng)時的情況有多慘烈,他實在不想說,不想讓她知道。
戚染亦明白他沒說完的話代表了什么,漠云推開她的時候,那雙帶著笑的眼睛,深深刻在她腦海里。
她還記得,曾告訴漠云他若要留下,可能會丟掉性命,漠云還是選擇留下了,那時他說:若是今日走了,日后便會后悔沒有留下。沒想到自己一語成讖,竟害的漠云連個全尸都沒留下。
漠云于她并沒有任何利用價值,她只是貪戀那份早已離她遠(yuǎn)去純真,若自己沒有自私留他在府中,漠云也不會落得如此。戚染閉上眼睛,風(fēng)吹干了淚痕。
她頹然靠在邪月胸膛,邪月怎么會來?戚染突然抓住邪月的手腕,急聲問:“玉棋在哪?”
“她……”邪月有些艱難的開口,“她讓我轉(zhuǎn)告染姐姐,她不是為了你犧牲,而是為了堯華的社稷,為了國家大義……”戚染一口血噴出來,邪月忙勒馬:“染姐姐?!染姐姐你沒事吧?!”
戚染咬著牙,她拿過韁繩猛地打馬,墨鈞長鳴一聲奔了出去,阮君寒、畫聽梧,本宮一定會讓你們付出代價,讓北奕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