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分鐘,三十分鐘尷尬的沉默,幸好車子已經(jīng)開進了ABC軍區(qū)醫(yī)院。
關仕浩停好車,面無表情走過來,一聲不吭,把我從座位上抱起來,轉身抬腳后踢,甩上車門,然后走進直達電梯。
我低著頭,沒精打采地盯著電梯,我們的目的地是25樓。
“有45公斤嗎?”耳邊忽然飄來一個嚴肅的聲音。
“什么?”我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射性地抬頭問。
一位不茍言笑的市長,竟然對初次見面的人問這樣的問題,此舉幾乎顛覆了我所有的認知能力。
“體重?”他面無表情,不耐煩地吐出倆個字。
“44公斤。”我低眉垂目,認真地答。
“太輕了,連我一個啞鈴的重量都比不上。”他不客氣地拋下結論,繼續(xù)問,“身高?”
“172CM”我老老實實答。
“你媽不給你飯吃嗎?”他揚眉,嘴角扯出一絲笑,不解地問。相當有嘲笑的意味。
自以為是,不留情面,當個市長了不起啊?
“十二年前我就開始自己給自己買飯吃了!”我揚起笑臉,瞇起眼睛掩飾住憤怒的火苗,故意露出倆酒窩,伸出一只手爪子,使勁掐掐他胳膊上的肌肉,“你媽倒是把你養(yǎng)得挺肥的,渾身都是雞肉(肌肉)?!?p> “當然,我們家一般把我當作豬來養(yǎng)?!彼笱圆粦M地說道。
“我們家把我當作牛在養(yǎng)?!蔽一亍?p> “怎么說?”
“少吃多做,多為社會做貢獻!”我故意上綱上線,將我們家的覺悟提升到國家需要的程度。
“找個老公,讓他把你當作豬來養(yǎng)?。 彼眯奶嶙h。
“我可是一個有原則的人!”我瞥他一眼,無視他面無表情的關公臉,繼續(xù)道:“我不能逼著一頭豬去上樹。”
他的臉黑了,雙手使勁抖抖,提醒我,“我撒手了啊?”
“???”這人不會這么小氣吧?他跟別人開玩笑行,別人跟他開玩笑就不行?
我立刻綻開燦爛的笑顏,嬌聲道,“你不會的,我相信你!”手臂卻已經(jīng)緊緊地纏在了他的腰間,只感覺到他的身體僵了僵。
他憋住笑,問,“為什么?”
“因為你是好人??!”我假仁假義地答。
哎,等等,我說我不想找老公養(yǎng)是因為不想逼著豬去上樹,跟他有什么關系?豬是他們家親戚嗎?還是他和豬之間有不清不楚的邏輯關系?生氣的點兒在哪里?沒道理嘛,他憑什么要將我扔在地上呢?
這家伙,就算他是市長,就算他又高又帥又全身穿黑,也不可以在第一次見面就問別人身高體重,還套別人有沒有老公吧?
這是一場不公平的對話!他可以隨意取笑我,但我不能隨意調笑他。萬一把他惹火了,求他辦事就更難了。我不能憑一時之義氣,而自斷后路,還是繼續(xù)保持沉默吧!
“其實,你很適合去干警察。”他繼續(xù)說。
這是要套我的職業(yè)嗎?
我決定做一個聰明的傻瓜。
于是眨眨眼睛,揚起笑臉,反問,“喔,是嗎?”
“警惕性高,臨危不懼,膽子夠肥?!?p> “喔,這樣??!”
幸好,電梯到了,它結束了我繼續(xù)面臨尷尬的問題。
早早有醫(yī)生推著擔架候在電梯前,關仕浩將我放在擔架上,對醫(yī)生笑著說:“劉醫(yī)生,腳扭傷,拜托你了?!?p> 于是我開始被劉醫(yī)生等人進行一系列的折騰。
拍片:腳部拍片,腿部拍片,頭部拍片,脊椎骨拍片,還好沒有給我弄個胸部拍片。
我很納悶拍片的錢誰出呢?
拍完片之后,結論基本上出來了,這是一個慎重且偉大的結論:腳掌心骨頭錯位,還原后就無大礙了。
于是來了一位年青的軍醫(yī),抓住我的腳使勁一掰,“咯嘣”一聲,骨頭在我河東獅吼般的痛叫聲中,歸位了。
現(xiàn)在的軍醫(yī)們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可憐我白嫩的小腳啊。
隨后打針,吃藥,輸液,消炎。說要堅持住院,等紅腫完全消下去了,才可以出院。傷經(jīng)動骨一百天啊,不會要我在這家醫(yī)院呆上一百天吧?
所有的事情忙完了,軍醫(yī)推著我的床架來到一個單人房間,關仕浩還在房間里等著。
我抬起手腕看看表,已經(jīng)下午四點鐘了,他不用工作了?
我原以為他會將我放在醫(yī)院,自己再去忙工作,沒想到他卻一直等在這里,政府機構的長官們都這么閑嗎?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我舉著輸液的手臂,對他說,“要不你先回去工作吧,我這一時半會的,很難好?!?p> 關仕浩拿起手絹,擦擦我額頭的汗,難得地笑了笑,“劉醫(yī)生說你的腳已無大礙,安心休息,我晚點再來看你?!?p> 說完就離開了。
藥水里有營養(yǎng)液,也有催眠的成分,我很快就睡著了,睡得很沉,直到一串手機鈴聲將我鬧醒。
拿起手機,看看時間,竟然晚上9點了。
肚子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我忽然想起,今天早餐中餐晚餐一頓飯都沒來得及吃呢!
我從床上坐起來,接通了電話。
“秦總,你在哪里呢?”電話是助理薛佳敏打的,“Markus剛剛跟我說,打你的電話不通,說明天有一個招商會,希望您跟他一起參加?!?p> 我苦笑,回,“恐怕不行啦,我的腳扭傷了,正呆在醫(yī)院打石膏呢?!?p> “?。繃乐貑??哪一家醫(yī)院,秦總,我過來看看你吧!”
晚上九點了,明天又周末,怎么可能讓助理如此勞心勞力?
我婉言拒絕,“不用了,你就安心休息吧,我馬上給Markus回一個電話,不用擔心。”
隨后翻閱手機,果然有Markus幾個未接電話,我趕緊給他回了一個,告訴了自己的遭遇,對明天不能和他一起參加招商會表示遺憾。
想了想,又說,“明天,不如讓薛佳敏將我的手提送過來,你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在醫(yī)院將資料做好了發(fā)給你,可以嗎?”
“行!”Markus同意了,于是掛了電話。
休息室的門兒被推開,關仕浩站在門前,手里領著一個大袋子。
我望著他笑笑,沒有說話。
“怎么,生病了還要忙工作???”
“窮人家的孩子,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