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年前,1982年,秋。
一場秋雨一場寒,淅淅瀝瀝的小雨從灰色的天幕中飄落下來,洋洋灑灑的淋在并不寬敞的林蔭道上,兩排梧桐樹上總是在行色匆匆的行人之后,不經(jīng)意間零星的飛出幾片葉子。
N大大學一年級的李映月,正一手擋雨,一手將書本護在懷里。
“李映月,你的信。”
同宿舍的朱曉紅打傘追上了她,遞給她一封信。
李映月看著信封之上的寄信人,奇怪不已。
自己家就在本市,每星期都回一次家,為什么爸媽會給自己寄信?
“曉紅幫我拿一下書?!?p> 將書遞給朱曉紅之后,李映月兩手配合著將信拆開看了起來。
“小李,你手抖什么?家里出事了嗎?”旁邊的朱曉紅握住顫抖的手,插嘴問道。
雨傘之外的全世界都灰暗了下來,雨越下越大,“嘩啦嘩啦”旁邊臭水溝的水流速度越來越快,黑色的柏油路越來越黑。
出事了……
爸媽讓她不要待在學校了,讓她躲起來。
躲到什么時候呢?
聽到他們死去消息的時候……
她有片刻的遲疑,是不是爸媽逗她玩的?
但直覺告訴她不是。
李映月眼眶濕潤,只有爸媽,會為她心甘情愿的付出生命。
李家有且只有她一個孩子,她是爸媽的老來女。
爸爸是舊時代當?shù)乩系刂鞯莫氉?,上過私塾,有文化,溫文爾雅。
媽媽是一個大家閨秀,懂禮數(shù),有見識。
雖家道中落,起起伏伏,幾經(jīng)波折,成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家庭。
但爸媽在吃穿用度上,從來沒有虧待過她。
甚至事事為她思慮周全,她完全是長在溫室里的花朵。
這20年來,她過的很安心。
她爸常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沒事,天塌了有爸爸頂著,爸爸長得高。
爸……
女孩的眼神堅定了起來。
這次,她不會讓爸媽頂,她要自己承擔一切。
爸媽已經(jīng)將她帶到了這個世界,這是大恩。
她報答不了就算了。
難道還讓他們因自己而死嗎?
不,她不會讓這樣事情發(fā)生。
看信的內(nèi)容,是沖著她來的。
那爸媽應該還是安全的。
可是,她并不知道爸媽去了哪里。
哎……
她又將信的信息,從頭到尾捋了一遍。
希望能從中找到一點兒蛛絲馬跡。
第一個信息:
20年前,年紀快40歲的爸媽老來得女,是因為一個被稱為鬼醫(yī)的女人。
第二個信息:
她出生的時候,那鬼醫(yī)曾來瞧過一眼,說過這孩子的命是她給的。
20年后,鬼醫(yī)來要她的命了。
第三個信息:
爸媽想以自己的兩命換她一命,將債還了。
李映月心中不由的打鼓,自己的出生與這個叫鬼醫(yī)的女人,有著撇不清的關系。
鬼醫(yī)?鬼醫(yī)?是鬼還是醫(yī)?
從信息的分析來看,她需要知道的是20多年前,她的父母是怎樣找到這個鬼醫(yī)的。
那她就能知道鬼醫(yī)在哪?
知道鬼醫(yī)在哪,就知道父母去了哪?
以她對父母的了解,如果不是熟人介紹,牽線搭橋。
這兩個知識分子的父母,萬萬不會相信一個鬼醫(yī),更不會去求醫(yī)。
可是,讓她一個20多年前都沒有出生的人,去了解20多年前的事情,恐怕是有些困難。
她知道,爸媽之前一直沒要孩子,是有生育方面的病癥。
但,至于是誰的病癥,她也沒有細問。
畢竟,將她生下來了,那就說明病癥治好了。
再糾結是誰的問題,已無意義。
現(xiàn)在細想而來,知道是誰的問題,很關鍵。
這樣,她就可以縮小一半的范圍。
看來,她還要回家一趟。
回家去找找,過去的線索。
“曉紅,麻煩你幫我請個假,我有急事回家?!?p> 朱曉紅頻頻點頭:“嗨,放心吧,這事我?guī)湍愀愣?。?p> 當即,李映月收拾了一通,以最快的速度去了南站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