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分鐘過去，等李炘終于填好表格，史蒂文帶著他出了人事處，朝著走廊更深處走去。
他們最后來到造訪區(qū)創(chuàng)傷應(yīng)急隊負責(zé)人的辦公室門口。似乎有人在他們之前先進了辦公室，房間的玻璃門是敞開的，能夠聽見其內(nèi)部傳來的交談聲。
“打擾了?！笔返傥倪€是象征性地敲了敲門，一邊探頭朝辦公室里看了看。
聽見敲門聲，一位穿著白大褂、抄著兩手，正斜靠在辦公桌前的女士抬頭看了二人一眼。她大概三十五歲上下，金棕色的頭發(fā)干練地盤在腦后、胸前像佩戴著首飾一樣搭著只聽診器。在這位女士對面，一個有些駝背的瘦削人影正把兩手背在身后、以稍息的姿勢站在兩盆綠植的旁邊，這時也回頭看了看——先二人一步進了辦公室的人原來是鄭敏之。
那位女士點了點頭，一邊招手、示意史蒂文和李炘走到近前。與此同時，鄭無聲地與二人交換了問候的眼神。
“說曹操，曹操到——你就是那個應(yīng)征入隊的新人，對吧？”那位看來正是急救隊負責(zé)人的女士從辦公桌上拿起眼鏡戴上，一邊向李炘伸出手來，“凱瑟琳·梅耶，你可以叫我凱特。如果你像史蒂文一樣，比較拘謹?shù)脑挘部梢越形颐芬┦?。”她淡淡地笑著，掃了一眼史蒂文，后者聳了聳肩?p> “幸會，梅耶博士，我是李炘。”李炘猶豫了一下，同她握了握手。
“我早就跟你說過了，這是一個論彬彬有禮能和史蒂文打個不相上下的家伙?！币慌缘泥嵧低荡亮艘幌吕顬裕贿厡γ芬u論道。
“客套本身是一種表演、是與人保持距離的方式。”梅耶重新抄起兩手，雖然嘴角仍舊帶著笑容，卻藏不住一股科研工作者式的銳意，“有人客套，是為了不讓自己受傷。而另一些人客套，則是為了預(yù)防傷著別人?！闶悄囊环N，李炘？”
后者張了張嘴，一時半會兒卻想不出應(yīng)該回答什么。
“您對新人是不是有點太苛刻了，梅耶博士？”史蒂文插話道。
“抱歉，我并非有意針對你?！泵芬岷偷卮鸬溃拔业挠?xùn)練背景是精神醫(yī)學(xué)，容易下意識地試圖對人進行鑒定診斷。無論如何，歡迎你入隊，李炘，我們正處在急需人手的狀態(tài)里，你的加入或許能幫上忙?！?p> “‘或許’?！崩顬韵乱庾R地重復(fù)了一遍，又覺得有些失禮、不好意思地把頭一埋。
“我只是喜歡措辭精確而已，不是在針對你。”梅耶?dāng)[了擺手。
“是真的?！笔返傥母胶偷溃安火埲耸敲芬┦康膫€人特色，你大概很快能見識到隊里幾個急性子因為她的措辭而和她吵起來的陣仗。”
這次換梅耶聳了聳肩?！拔也徽J為那是爭吵，史蒂文。但這種事情上見仁見智?！?p> 她轉(zhuǎn)而切入正題：“你們來是為了讓我簽署入隊申請，是嗎？”
李炘點了點頭，把表格交給她。后者從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一支鋼筆，只是簡單掃了一遍表格內(nèi)容，很快就用花體簽了名。
“就這么簡單？您不對我入隊的理由做任何考核嗎？”
“是格雷格、史蒂文和鄭敏之三人招募你入隊的，對嗎？他們都是老手了，我相信他們的判斷?！泵芬檬持负椭兄冈谘坨R鼻托處輕輕一點，“再者，新人加入后，必須作為后勤小組經(jīng)歷幾個月的培訓(xùn)期。在正式上崗之前，這段培訓(xùn)期應(yīng)該能充分測試你到底適不適合干這一行。”
李炘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
“總而言之，作為急救隊負責(zé)人，再次歡迎你入隊，李炘?！弊詈螅芬冻鲆粋€微笑，兩手一拍，“好了，還有什么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