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免太多人注意,楚玉和上次一樣,還是從后門出發(fā),四人走出門去,便是公主府后的巷子,這巷子十分冷清,平素少有人來,可是這個時候,他們卻聽到了一陣馬蹄聲。
一人一騎出現(xiàn)在盡頭巷口,馬踏聲聲,片刻后已來到他們面前,仿若一陣疾奔的風。
騎士勒住駿馬停下,此時楚玉才看清他的模樣。因為騎馬疾馳,他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亂,帽子斜落在肩頭,可是乍看上去,卻絲毫不覺狼狽,反而有一種飛揚挺拔的氣質(zhì),他俊美的面上沒有表情,坐在馬上微微側眼俯視四人,身姿筆挺,用現(xiàn)代的話來說,這造型很酷。
“駙馬爺?!绷魃`某雎?,抱著楚玉胳膊的手臂慢慢的松開。
那就是這么多天也沒能見到的駙馬何戢?這具身體名義上的丈夫?
即便這些天楚玉已經(jīng)被府上的容止等人養(yǎng)刁了眼睛,看到帥哥早已見怪不怪,但楚玉還是不得不承認,何戢的樣貌,十分的上等,就光靠著這張臉,也足夠成為駙馬。
何戢騎馬回府,瞧見門口不遠處站著一個似是從未見過的人,身邊是越捷飛桓遠和流桑,他眉毛微聳,本以為這是公主新帶回來的男寵,暗道不過如此,可是再看一眼卻有些眼熟,更仔細觀察……
何戢面色微變,翻身下馬,來到楚玉面前,深深一揖:“見過公主?!?p> 看到何戢時,楚玉以為自己又要遭一次白眼了,畢竟身為山陰公主的丈夫卻被戴上這么多頂綠帽,是個男人都無法忍受的,就算沒辦法休妻,也至少會擺出高傲不屑的姿態(tài),對這個妻子視而不見,就好像江淹那樣。
可是何駙馬的反應大出楚玉的預料之外,導致她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何戢抬眼瞧見楚玉眼中流露迷茫,立即面露關切之色,上前握住楚玉的手,擔憂的道:“公主的身子是否還未恢復?前些天公主生病,我身為駙馬,卻因為公務繁忙無法探望公主,如今想來真是羞愧萬分?!彼贿呎f著,眼角還微微泛紅,似是動了真情。
楚玉被他的手一握就立即驚醒過來,隨即在心中贊嘆:演技!什么是演技?這就是演技呀。這位駙馬的演技,絕對是奧斯卡影帝級別的!這么細膩的神態(tài)表演,如此真情流露的臺詞,假如不知道內(nèi)情,外人看來,絕對會認為這是一對如膠似漆的恩愛夫妻。
楚玉絕不認為,何駙馬會對自己妻子養(yǎng)男寵的事寬宏大量毫不介懷,事實上,沒有哪個男人會對這種事毫不介懷的,她甚至認為,假如自己的身份不是公主,早就被何駙馬殺了一萬遍啊一萬遍,可是,現(xiàn)在她身邊還站著兩個男寵,何駙馬卻能夠如此深情款款的說話……
微微的寒意籠罩著心臟,盡管被帥哥親熱的握著手,可楚玉絲毫不覺得甜蜜溫馨,只警覺的暗嘆,能忍常人所不能忍,這樣的人不是有大智慧,便是有大圖謀,今后對這個人,她要多加小心。
她淡淡一笑,從何戢手中抽回自己的手,道:“我沒有事,駙馬如果事物繁忙,不必理會我,我有流桑桓遠陪著就好。”
何戢猶豫一下,見楚玉神情散淡,便再說兩句關懷的話,才口稱尚有急事,將馬匹交給看門的人,走入公主府,盡管衣衫凌亂,可是他風姿儀態(tài),卻好似穿著整整齊齊的盛裝華服一般。
身后的大門關上,楚玉才長長的吐了口氣,流桑再抱住她的手臂,低著頭悶悶的道:“公主……公子,我不喜歡駙馬。”
楚玉莞爾一笑,終于忍不住伸出另一只空閑的手,摸摸他的頭頂,手下發(fā)絲柔軟細致:“為什么不喜歡他?”
“我不知道。”流桑困惑的搖搖頭,又習慣性的蹭了楚玉兩下,“我不知道為什么,反正就是不喜歡他?!彼难劬η宄赫婕儯贼圆ü?。
楚玉一愣,隨即恍然:孩子的心是最敏感的,他能夠感受到何戢偽裝外表下所掩藏的恨意,直覺的轉化為自己的不喜歡。
失笑出聲,楚玉拍拍他嫩臉,、細嫩手軟手感極佳,終于忍不住順手捏了一把:“沒關系,我也不喜歡他,我們一起不喜歡好了?!?p> 聽她這么說,流桑很開心的笑了起來。
楚玉跟著微笑,眉間不由得透出一絲沉沉憂色。
盡管何戢的外貌極好,風儀出眾,讓人無論如何都討厭不起來,可是才見過一次,楚玉立即將他上升為心目中危險程度僅次于容止的角色。
何戢是駙馬,是世家子弟,是有官職在身的人,不像公主府上那些男寵一般沒有后臺,這樣的人,根本無需看公主的臉色行事,他卻如此隱忍,甚至不惜做出恩愛的表象,究竟是為了什么?
想得心煩,楚玉決定暫時放下,不再困擾自己,念頭一轉想起一事:這位駙馬大人,被公主免費贈送了那么多頂綠幽幽的帽子,自然是大大的王八烏龜了,但是他不但不發(fā)作,還這么能忍,表面上做出很愛公主的模樣,簡直就是神人,為表達尊敬,她決定今后暗地里尊他為忍者神龜。
也是為了在心中警醒自己,千萬要防備這位駙馬。
他如此忍耐,必有所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