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好冷。
就好像是墜入了萬年冰窯一般,連血液為之凝結(jié)了。
黑暗。到處都是一片深沉冰冷的黑暗。
一時之間,她有些想不起來,自己究竟在哪里?
忽然,前面出現(xiàn)了火光。
大片的火海漫延著,越燒越猛烈,那紅色的光芒幾乎映紅了半個天際。
那是血一般可怕的顏色。
隱隱中,她看見似有什么建筑物在大火里燃燒著,幾乎要燒成了灰燼。
但有人……燃燒的建筑物里有人影……
是誰?誰在大火里?
她想大聲呼喊,想叫那個人快跑,但那個人好像聽不見,只是靜靜地站在大火中央。
那孤獨的身影看起來竟是那樣的哀傷。
火焰,忽又升騰而起。
那紅色的火光也照亮里面那道模糊的人影。
銀白色的長發(fā),深紫色的眼眸……還有唇邊那淡而自嘲的悲傷笑容……
“流月淳!”
大聲驚呼著,她睜開了眼。
滿身都是冷汗。
眼前,似有一雙深紫色的眼眸清晰了又模糊,模糊了又清晰,而且在不住地變幻搖晃。
“顏——顏——你醒了嗎?顏——”
聽不見那焦急的呼喚,她只是呆呆地看著那雙眼睛。
深紫色……又是深紫色的眼瞳,只是此時此刻,面前這雙眼眸里并沒有那絕望的悲傷,只有焦急和關(guān)切。
“流月淳?”她有些迷糊了。
“是我。顏,你感覺怎樣?是不是還有哪里不舒服?”
耳畔那一聲接著一聲關(guān)切的詢問,終于讓她慢慢恢復了神智。
沒有血一般的火光,沒有悲傷的笑容。
原來……那只是夢嗎?
忽然,有某種溫熱的氣息靠近,幾乎……就要貼進她的唇瓣。
面前漸漸接近的……是誰的唇?
她驀地睜大了眼。
出于下意識的自衛(wèi),她毫不留情地揮出了一記右勾拳。
“嘭!”
一拳正中目標。
“哇!”
那一聲熟悉的凄厲慘叫終于把她所有的神智都拉了回來。
她坐了起來,呆呆地看著面前捂著左眼眶痛叫的華服少年。
“流月淳?真的是你?”
“顏,你為什么又出手打我?”流月淳一臉的委屈,但紫色的眼眸里卻悄然閃過一絲懊惱。
真可惜呀,差一點就又可以偷到一個香吻了呢。
“我——”路顏低頭看了眼自己緊握的右拳,忽然間想起了一切。
“云離他們在哪?”
記得他們受到了襲擊,后來云離為了保護她們,獨自離開了結(jié)界想引走那些黑影。
環(huán)視了四周一眼,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回到地王城皇宮。
“他們都沒事?!绷髟麓救嗔巳噙€在隱隱作痛的眼眶,又補了一句,“那些小末妖也都沒事?!?p> “那就好?!甭奉佀闪丝跉猓D時渾身虛脫般地又躺回了床上,有氣無力地問,“流月淳,是你救了我們嗎?”
昏過去的時候,她似乎看見了一雙銀色的冰冷眼眸——感覺那雙眼睛像在哪里見過。
“是——”流月淳正想回答,門外忽響起了一道凄厲的、帶著哭腔的呼喊聲。
“殿下——殿下——你是不是醒了?殿下——”
路顏還未回過神,一只三條腿的胖貓以極其敏捷的動作飛撲上了玉石床。
“殿下,你醒了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青嵐三只爪子按在路顏的胸口,激動地語無倫次,寶藍色的貓瞳里甚至流露出了點點淚光。
“真是太好了,殿下——我還以為你這就這樣死了呢!”
“我沒事,我沒事?!备惺艿角鄭沟膽n心,路顏唇角揚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伸出手,她輕撫著青嵐毛茸茸的脊背。
“盜中盜,肯定是你找救兵來救我們的吧?”
“盜中盜?”又聽到了奇怪無比的“愛稱”,青嵐心中的傷心激動頓時煙消云散。
“殿下,你就不能正常一點叫我的名字嗎?”青嵐哀怨無比地垂下腦袋。
忽然,它感覺到了背后有一股極為冰冷的視線,幾乎要把它整個身體都射穿了。
心底不自覺地冒出寒意,它僵硬地回過頭。
“王——王上——”
“青嵐,你好像完全無視朕了??!”流月淳語氣很輕很淡,唇邊甚至揚起了和悅的笑容,但青嵐卻是心底暗暗發(fā)毛。
“王上,不是的,我——我只是——”它話音未落,卻發(fā)現(xiàn)王上那雙漂亮的紫眸竟一直盯著它的腳,幾乎就要盯出一個洞來了。
“呃——”
它的腳有什么不對勁嗎?
青嵐不解地低頭看了又看。
沒什么不對啊!
“王上——”
“青嵐?!标帎艕诺穆曇粼陬^頂上方響起,青嵐還未回過神,就被人拎起后頸提了起來。
“王上?”青嵐困難地仰起貓臉。
“你知不知道,你這三只貓爪剛才放在了什么位置?”
好可怕,王上的眼神像凝結(jié)的寒冰一樣冰冷。
青嵐害怕地咽了咽口水,努力回想著剛才自己的腳究竟放在了什么地方?
剛才……剛才它好像就是站在司月殿下的胸口吧?雖然司月殿下還病著,但以它的體重應(yīng)該不會傷著殿下吧?
這天底下竟有這么笨的仙貓族人嗎?
流月淳終于忍不住爆發(fā)了,如果眼神可以殺死人——不,殺死一只貓的話,青嵐早已死了不下千萬次。
“你竟然把你這三只貓爪放在了朕最想放的,卻又放不到的地方!”
陰森無比的聲音在沉寂的房間回蕩,還未弄明白原由的青嵐只覺身子一輕,已被人無情地狠狠一拋。
“啊——”
凄厲慘叫著,可憐的青嵐消失在了房門外。
在消失前的那一刻,它忍不住悲哀地想。
怎么自己老是被人當垃圾一樣丟掉呢?難道就因為它是一只可憐的、不會變身的貓嗎?
而此時,早在床上聽得臉色鐵青的路顏,緊抿著雙唇,暗暗握住了雙拳。
“顏?”
流月淳奇怪地看了眼出奇安靜的路顏,以為她又有什么不舒服,不禁一臉擔心地就想探過身去詢問。
忽然,一記冰冷的粉拳狠利地朝他招呼了過來。
“什么叫做最想放的,卻又放不到的地方??你這只色狐貍,你給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