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第286章

　　　　聽到謝楓的話，西恩終于有反應(yīng)了——身子忽然一震，手中的匕首差點沒抓穩(wěn)。

　　西恩的異常反應(yīng)，謝楓看在了眼里。然后深深嘆了一口氣，凄然無力道：“原來真的是您，謝爾老師?！?p>　　對謝楓的話，西恩不置可否，筆挺地站在謝楓面前，虎視眈眈地看著謝楓。

　　見山谷下似乎橫生變故，克萊斯伯爵也不急于喊“開始”，安靜地看著山谷下的情況。

　　謝楓雙眼通紅，身體發(fā)顫，愴道：“老師何必再這樣隱藏自己呢？我知道是您?！?p>　　聽完謝楓的話，西恩身子再次震了一下，然后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舉起雙手，伸到后腦勺后一陣搗鼓。接著，包頭布與蒙面布都被解下，飄落在地上。出現(xiàn)在蒙面布之下的，是一張略顯蒼老的臉膛。而最顯眼的，就是臉上那一道長長的傷疤，從額頭處開始連綿到左眼角……赫然就是謝爾那張讓人難以忘懷的面容！

　　謝爾看著謝楓，也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然后道：“被你看出來了？”

　　謝楓點點頭，凄笑道：“雖然上次你極力地隱藏自己的招式，但我還是看出來，你所使用的招式我似乎有點熟悉?！?p>　　謝爾臉上不見喜怒，只是淡淡道：“就因為這個？”

　　謝楓搖頭道：“當然不是。單單這么一個理由，還不足以讓我知道老師您就是西恩·奧迪托雷?！?p>　　“哦？”謝爾問道：“那還有什么？”

　　謝楓道：“埃米利奧，我第一次參加實戰(zhàn)歷練時候遇到的綠林強盜大王，埃米利奧。”

　　謝爾沒有任何反應(yīng)，顯然是等待謝楓把話說完。

　　謝楓嘆了一口氣，在腦海中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后緩緩道：“你曾經(jīng)對我說過，埃米利奧是被你父親收養(yǎng)的棄嬰，后來從軍后，聲名大噪，憑借手中的大斧與自身的勇猛，被稱為‘血斧狂獅’。然后，在一天晚上，斯瓦迪亞的軍隊侵略了艾德倫，埃米利奧的妻子喪身。而艾德倫的領(lǐng)主，當晚卻是因為在宴會上喝醉，所以導(dǎo)致無法阻止軍隊去救援。埃米利奧悲憤交加，把妻子的死全部怪罪在艾德倫領(lǐng)主身上，然后要刺殺艾德倫領(lǐng)主為自己的妻子報仇。但不慎事跡敗露，從此逃離自己的國家，落草為寇。對嗎？”

　　謝爾點頭道：“不錯，我是這樣說的?！?p>　　謝楓道：“但，后來我聽別人說，艾德倫由于地處偏僻，向來十分貧窮，所以幾十年來，即使是強盜，都不屑光顧。”說著，謝楓看了看謝爾的雙眼，謝爾表現(xiàn)得非常平靜，似乎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謝楓繼續(xù)道：“但，莫名其妙的事情就發(fā)生了。幾十年來唯一一次的侵略，就是斯瓦迪亞侵略的那次。他們來到艾德倫之后，不搶任何東西，只是見人就殺——而埃米利奧的妻子，就是喪身在那次侵略當中。”

　　說著，謝楓抬頭看了看天空，接著道：“太巧合了，是在太巧合了。既然什么都不搶，那么那次斯瓦迪亞侵略艾德倫又是為了什么呢？偏偏又是能挑準在艾德倫領(lǐng)主在宴會上喝醉的那個晚上。這個問題我一直想不通，一直想不通……”

　　謝楓回過頭，看著謝爾，繼續(xù)道：“當時，我心中就有一個十分大膽的想法：會不會是有那么一個人，那么一個組織勢力，為了撼動讓當時名震天下的‘血斧狂獅’，而設(shè)的一個計呢？如果那樣想的話，那么整個事件都變得順理成章了——挑艾德倫領(lǐng)主去赴宴的那天晚上，再讓斯瓦迪亞的士兵在那個晚上侵略艾德倫，殺掉埃米利奧的妻子，使得埃米利奧要殺掉艾德倫領(lǐng)主報仇。那樣，無論刺殺結(jié)果成功與否，埃米利奧都會成為諾德王國的叛徒。當時我又分析了，如果要達到這個目的，首先要有三個條件。第一，是這個人或者組織勢力與斯瓦迪亞有關(guān)系，不然我也想不通會有什么樣的理由令得斯瓦迪亞的士兵去侵略艾德倫，并且只殺人、不搶東西——當然，更好的解釋就是那個組織勢力就是斯瓦迪亞王國本身，因為這樣說，直接受益的是斯瓦迪亞王國——當時斯瓦迪亞王國正與諾德王國開戰(zhàn)，‘血斧狂獅’的存在實在讓斯瓦迪亞頭痛不已；第二，是情報。必須要挑準那么一天，艾德倫的領(lǐng)主不在的時候——當然，最好是他在去尋歡作樂的時候。這樣，才能確保侵略成功，以及挑起埃米利奧對艾德倫領(lǐng)主的那團怒火。第三，是挑撥。單有怒火或許還不夠，因為即使艾德倫領(lǐng)主做的不對，但實際上這也是很難避免的事情——領(lǐng)主不可能一步不離地守在領(lǐng)地旁，況且村子里也不好屯兵。其實只要靜下心來想想這事，就會有所釋懷。如果要讓計劃成功，那么這個時候，就需要有一個人在旁邊煽風(fēng)點火，甚至為其策劃復(fù)仇計劃。而這個人，也必須是埃米利奧能夠信任的?！?p>　　說著，謝楓盯著謝爾的雙眼，冷冷道：“第一個條件，雖然必要，但對問題的分析不太重要。而后面兩個條件，卻能讓我把可能的人篩選出來——能輕易滿足這兩個條件的，當時浮現(xiàn)在我腦海中的第一個人，就是謝爾老師您。”

　　謝爾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謝楓無奈道：“當時我知道這是一個非常大膽，甚至是非常愚蠢的想法。我怎么能懷疑自己的老師呢？但后來卻不知道怎么的，我卻派了個部下去克里斯汀娜公主那打聽了相關(guān)的事情——我不知道我當時為什么會這么做，現(xiàn)在想起來，恐怕是想找證據(jù)找理由為老師您洗脫嫌疑吧。”說著，謝楓不禁搖頭笑了笑，道：“可是，反饋回來的信息，卻讓我大吃一驚——不但沒有幫老師您洗脫嫌疑，反而更讓我相信，這件事至少是跟老師您有關(guān)系?！?p>　　謝楓嘆了口氣，道：“我讓我部下去詢問克里斯汀娜公主殿下關(guān)于這件事的情報，以及你和埃米利奧的背景。正如你所說，在薩格森的軍機資料室里，在某份諾德王國士兵花名冊的備份記錄上，你和埃米利奧的確是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應(yīng)征入伍的，花名冊上也特意標明了你們是住在一起的，是一家人，這個沒什么問題。而且，埃米利奧刺殺艾德倫領(lǐng)主的事情經(jīng)過也大致和你所說的一樣，大體上幾乎分毫不差?！?p>　　謝爾笑道：“我說的話不假，反而證明事情和我有關(guān)了？”

　　“我還沒說完?！敝x楓道：“克里斯汀娜公主殿下總算還是比較信任我，告訴了我一個當時的一個機密信息?！闭f著，謝楓緊盯謝爾的雙眼，一字一句道：“埃米利奧之所以刺殺失敗，是因為你的舉報！”

　　謝爾笑了笑，道：“那又怎樣？我本來就不希望他去刺殺艾德倫領(lǐng)主，舉報也是情理之中——不然我也不會在他逃跑的路上勸他自首。”

　　“不！”謝楓搖頭道：“你舉報很正常，這個不是問題。問題是——你舉報得太遲了?！?p>　　謝爾饒有興趣道：“舉報還會有遲的？就算是遲點，又有什么問題嗎？”

　　謝楓道：“問題就大了——你原本可以早點舉報的，那樣埃米利奧的刺殺行動就開始不了，他也不會變成諾德王國的叛徒，頂多就是被調(diào)職和批評教育一番。就好比有小偷想偷東西，假如在他剛有這個想法的時候就被人識破，最多就被罵一頓，而當他的手已經(jīng)摸到別人錢包時才被發(fā)現(xiàn)的話，就要坐牢了。”

　　謝爾笑問道：“何為‘原本可以早點舉報’？”

　　謝楓道：“你應(yīng)該早就知道埃米利奧要刺殺艾德倫領(lǐng)主的事情。你們雖然不是親生兄弟，但畢竟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這么多年，雖說不上情同手足，但至少也能做到互相信任了。他如果要想刺殺艾德倫領(lǐng)主的話，絕對會找你這個他能信任的大哥討教商量——論刺殺，你的經(jīng)驗和能力何止是他的十倍？”

　　謝爾臉上依然是笑瞇瞇的，但卻開始凝重起來。

　　謝楓繼續(xù)道：“所以，從一開始，你便知道他的刺殺計劃——甚至可能就是你給他設(shè)計的刺殺計劃！”

　　謝楓緩了口氣，接著道：“但是，可能是由于他不想拖累你的由于，所以這個計劃，是他自己去執(zhí)行的。然而在他執(zhí)行計劃的當晚，你卻去舉報了。當援兵趕到時，埃米利奧已經(jīng)要開始發(fā)難了——如你說描述的，他的計劃因為突然出了這么一個意外，沒能很好地成功，只砍下了艾德倫領(lǐng)主的一條手臂如果你有心想舉報，絕對不會在刺殺行動發(fā)生前的那一刻才去舉報，這樣埃米利奧也不至于犯下如此大錯！”

　　“所以！”謝楓死死地盯著謝爾的雙眼，道：“綜上所述，我認為，你，謝爾，就是一手造成埃米利奧悲劇的那人?！?p>　　謝爾臉上的笑容已經(jīng)消失了，變得面無表情。然后問道：“即使如此，跟我是西恩·奧迪托雷有什么必然的聯(lián)系嗎？”

　　謝楓道：“我剛也說了，要完成這整個計劃，要滿足三個條件：斯瓦迪亞、情報、煽動?，F(xiàn)在，你已經(jīng)滿足兩個條件了，我也通過別的途徑知道你正是參與計劃的人。那么，不就正好說明了，你也符合第一個條件了么？”

　　謝爾點點頭，道：“所以，當我前天晚上和你交手被你發(fā)現(xiàn)我招式有點熟之后、以及我是西恩·奧迪托雷之后，你就自然而然地把兩個身份重疊在一起了？”

　　謝楓無奈笑道：“本來其中的疑問還有很多，我也不敢肯定的，但我也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來。于是抱著半信半疑的態(tài)度，嘗試了一下——結(jié)果很糟糕，嘗試成功了，我心中那么一絲僥幸的心都破碎了。”

　　謝爾笑道：“這種感覺很糟糕對吧？”

　　謝楓點頭道：“非常糟糕。原來你在諾德服役這么久，一直是在為斯瓦迪亞收集情報。而諾德卻還委派你做探子替他們收集情報——也難怪我一直納悶，憑老師你的本事，居然一直以來也僅僅只是‘小有名氣’而已。而且你很小就被帶到諾德長大，成為地地道道的諾德人，這樣以來就顯得身家清白，不會引人懷疑。這招‘碟中諜’真是高明！”

　　謝爾微微一笑，道：“過獎?！?p>　　謝楓深深嘆了一口氣，道：“如果你從諾德退役之后，就回斯瓦迪亞，那該多好，那我也不會遇上你了……”

　　謝爾道：“那可不行，雖然我在諾德這邊退役了，但我在斯瓦迪亞那邊還有任務(wù)，要隨時留意諾德王國的軍事動向。”

　　謝楓微微一笑：“那真難為你了，這邊退休了那邊還要繼續(xù)干活?！?p>　　謝爾也是微微一笑：“還好，也不算太累。”

　　山谷上的克萊斯伯爵見兩人居然聊了起來，怒斥道：“都講什么呢？西恩！準備！”

　　謝爾聞言，立即條件反射般做好了格斗姿勢，對謝楓道：“來吧，讓我再看看你進步了多少?！?p>　　謝楓聞言，把贖罪鎮(zhèn)魂劍插回劍鞘中，然后手一閃，刺客戰(zhàn)匕出現(xiàn)在手中，也做好了格斗準備，對謝爾道：“前天晚上你一定對我很失望吧？”

　　謝爾微微一笑：“已經(jīng)非常出乎我意料了?！?p>　　這時，克萊斯伯爵大喊道：“開始！”